顾不得那么多，我纵身跃至亭阁，想探个究竟。

我这才警觉，翠翠竟然又长大了几分。

先前也就碗口粗，身长同我差不多，眼下一看，我双手竟合不过来，比顾承安还要修长。

转瞬之间的事。

是因为这场雨？

不是，是因为那一地的血迹和清新。

幸好府里只有我和暗卫，不然若是传了出去，顾承安免不了要被传成什么妖魔鬼怪。

翠翠猛地跃出水面，翠绿的蛇身竟意外地有了光泽，透过雨幕闪烁着。

像是痛苦难忍，它张开腥红的嘴，用力叼起一条大锦鲤，作势就要一口吞咽。

万不可！

指尖蛛丝“咻”地飞去卷起锦鲤，蛇口夺食。

顾承安千叮万嘱，切不可让翠翠沾荤。

蛇这种畜生，天生冷血。

一旦尝到甜头，便紧咬不放。

到嘴的食物飞了，翠翠气急败坏，挣着身子朝我这边冲来。

见我被威胁，暗卫纷纷穿过雨幕，挡在我身前朝翠翠进攻。

“都退下！”

眼看他们齐齐拔剑朝湖面腾空而起的翠翠刺去，我忙用真气将他们逼退。

“公子！”

暗卫被我震开，靠剑勉强稳住身形。

“别碍事！都走！”

顾不得那么多，人越少越不易激怒翠翠。

暗卫得令纷纷隐去身影，潜渊亭只有我和翠翠一大一小。

大雨将暗卫来不及清理的人血冲刷到了湖里，激发了翠翠的野性。再加上暗卫处理尸身用的剧毒之物，作为翠翠最渴求的生长来源，瞬间野性与狂性并发，难以控制。

指尖蛛丝化作利刃，割开手腕，血流如注。

将流着涓流的手腕伸出湖心亭，大雨肆意冲刷，将血迹融进雨水，笼罩在翠翠周身。

周身被我的气息包围，发狂的翠翠安稳了片刻，顺着血流快速游走，转眼便游道岸边，“嘶嘶！”作响跃上岸。

它的眸子竟然变成了红色，又不是纯粹的红，掺杂着金色，与雨幕中的光泽如出一辙。

怪谈记载，青蛇化为蛟，蛟跃为龙，身披金甲，破云而出。

翠翠不过还是条小蛇。且不说怪谈所言蛟龙是否存在，毕竟近千年未曾听闻过真龙现身，唯有几百年前流传青蛇王之事。

翠翠眸中的腥红在淡去，吐着信子撑直身子蓄势待发。

此刻我不是它的主人，倒像是它的猎物。

我伸出手腕，它立马吐血信子贴上去。

“啪！”手掌用力拍在它的脑子上，正贪婪吮吸的翠翠立马炸毛，弓着身子张开蛇嘴不断叫嚣。

“我是你娘亲，记住没？”

翠翠眼中的腥红又淡了几分，叫嚣的气势更像是虚张声势。

再次伸出手腕，翠翠犹豫了半分，还是凑上去了。

“啪！”

又是一巴掌拍过去，翠翠缩着脑袋退后一步，警觉地打量。

“想吃？那你认清楚没？我是谁？”

眼中的腥红差不多淡去，翠绿还是爬上眼珠，翠翠战战兢兢地绕着我打转，不敢靠近。

“记起来了？还敢猖狂？”

我望着满池的莲花，没成想莲花竟然眨眼间全部凋谢，只留下枯枝。

无数锦鲤浮在水面，翻着肚皮，死透了的模样。

翠翠望着满湖的疮痍，心虚地把自个儿盘成几圈，缩在栏杆边不敢动弹。

翠翠不过是蛮力打焉了莲花，哪儿能令满湖生灵涂炭？

无非是我的血迹，剧毒之物，让湖水染了毒，莲花锦鲤都是被我毒死的。

翠翠发狂，唯有它熟悉的血气能唤醒，我这才出此下策。

短短几个时辰，太子府里从花草到下人，全都枯萎不见，只有下冷冷清清的我，独自撑在栏杆上，说不清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