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意外地顺利,使何天章非常得意。本来,孙老总安排他们要和红军打一次硬仗的,他带足了子弹,连机枪都架在了高窑子对面的山峁上,红军只要一露头必死无疑,可是,村里出奇地安静,只有李来子的家里人来人往,可能是为安葬李来子忙碌。他派了个团丁下到李来子家里打听了一下情况,李家人说红军昨天晚上就撤离了,可张侯栓回来了。何天章心里估计,红军前脚走,张侯栓后脚就回来,肯定是张侯栓把红军叫来杀李来子的,他指挥人迅速将张家的院子包围,毫不费力地将张侯栓堵在被窝里。没有打着红军,孙老总有些遗憾,但是逮住了张侯栓,也就等于抓住了红军的线索。他夸了几句何天章,随后叫人把张侯栓绑在了哨楼下马棚的木柱上,亲自审问。
“说,犯了甚事?”
“说甚?”张侯栓很倔强,“我不晓得犯了甚法?”
孙老总手里掂着搜来的手电灯:“这东西从哪里来的?”
“买的,从民和店花一块钱买的。还要说甚?”
“钱从哪里来的?”
“借王家的。”
“借了多少?”
“五块。”
“拢共借了五块钱,舍得花一块钱买这个玩意?骗谁呢,从实说。”
“我看这个玩意稀罕,想耍耍。”
“你们这种人能耍得起这个洋玩意?民和店一年才能卖出去五六把,还要换电油,我也用不起的。你好大的出手,一块钱能买一石米,你老子富得流了油?”张侯栓不说话了,他明白自己犯了个致命的错误,手电灯是个绝对的奢侈品,时下是身份的象征,有钱人家的子弟追逐时尚,大白天也斜挂在身上,招摇过村,吸引人们的眼球,在众人眼里很正常,但是挂在穷人身上,就有了问题。每天为嘴儿忙的人,还有这个心思?张侯栓只好支支吾吾地说:“我想拿它挂个婆姨。”
众人哄笑。孙老总说:“不要强词夺理。李来子被红军打死和你有很大干系。老实交代,我给你出路,再胡说,我这伙人不是吃素的。”
张侯栓急了:“你听那老狗瞎说,去年我大借了他二斗米,到秋底没有还上,今年他要我们还四斗,我们还不起,就想整死我们。红军为甚要打死他,我晓毬不得,你不能把红军打死他的罪名往我头上安,顶不起。”
“四斗米你还不起,可舍得花一石米买手电灯。后生,我老孙不糊涂,你好好想想,想好了通知我,想不好了就在这里受着。我这寨子墙高兵多,谅你也跑不了。”他转过身,朝南边的窑里走,何天章凑近他的耳朵说,王强来了。
“人呢?”
“被守门的刘良挡在洞门外了。”
他愣了一下:“消息咋传得这么快?”
何天章连忙说:“在街上,我打张侯栓时叫他看见了。”
“既然来了,就让他上来。”孙老总心想,这小子胆子不小,难道他仅仅是来当说客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