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咋说,沟掌村的事与你们家有关,”孙老总将话锋一转,“这是大事情,有人说,三民是你兄弟,最有可能救他的不是红军,是你们家人。事情是不是这样,我不敢妄说,但人家的话有道理。你说呢?”
“是,”刘大民说,“你刚才也说了,三民有跑的机会,他没有跑是存几分侥幸,一是想他年龄小,人家不一定会杀他,二是不想连累家里人。再说啦,就算红军能救刘三民,让刘三民入伙,可刘三民还小,能杀人还是能放火?”
孙老总说:“正因为我弄毬不懂,才想和你拉谈拉谈。”
刘大民说:“老总你高看我了,你弄不懂的事,我更弄不懂,三民这事好不容易过去了,家里人也不想再提他,死活由老天爷定,我们没有办法。我大让我种上地后,到县里看看,听你这么一说,就不用去了。”
“去了也没有用,谁晓得他在哪里。”孙团总在刘大民的话里找不出什么破绽,刘大民不简单,这个事得慢慢调查,抢去的枪终有出现的一天,假如牵扯到刘大民,看他咋说?他又笑笑说,“天祉园整修好了,过几天团里就准备搬上去办公。我原来跟你大说过,你们家有上寨子的优先权,你和家里人商量一下,给我个回话。世道乱糟糟的,住在寨子里有安全保证。”
刘大民当即回绝:“不可能,我这一家子人要种地,要养羊喂鸡喂猪,住在山上不说做活不方便,光吃水就能把人挣死,担一担水得爬半个多时辰的山,谁受得了。再说,我家里穷,土匪也罢,红军也罢,都不会惦记我们的。”
“那倒是实情。”孙老总说,“那地方穷人住着不合适,我事前跟你大说过这个话,不能食言,上不上去你们自己看着办。现在不上去,以后有了事,跑土匪,避红军,就是别人家上不去,也得让你们上去躲难,我老孙说话算数。”停了一下,他接着说,“还有个当紧事,马上就到二十八庙会了,寨子修整好了要庆贺,也要娱神,你看能不能组织个秧歌队扭上两天。”
刘大民很为难,他现在的事情太多,便推脱说:“春暖花开的,正忙着种地,怕没有人愿意参加。”
“你承个头就行,团里有些后生也爱热闹,到时候再请个清涧道情班子唱上两天戏。这个事对你说不难,至于花费,需要多少,从我哪里支取。”
刘大民知道自己无法抗拒,他爱干这个营生,再说,闹秧歌是为众人看,好像也没什么拒绝的理由,便说:“行嘛,我尽力去办。”
孙老总很高兴:“我就晓得你是个爽快人,那事情就这么定了。现在起到过庙会只有二十天,得抓紧时间练几天。还有,我给二民带话,民团招人,你想不想进来?”
刘大民连忙摆手:“使不得,这一家老小靠我种地吃饭,当兵吃粮,那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事,我不敢。”
“也罢。”孙老总说,“我看你是个人才,有心提携你,以后想来跟我说一声,这两天来报名的人很多。俗话说得好,插起招兵旗,便有吃粮人,扭秧歌的事你准备吧,我得回团里,还有事。”
“好吧。”刘大民目送着孙团总下了马神庙坡,这时,南边忽然传来了一阵密集的枪声,距离远,声音不大,却很清晰。交火了,刘大民心里忽然沉重起来,他看见孙团总的马像受了惊一样狂奔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