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赵谨翰突然打电话过来,语气焦急。陆乘风此时正和苏长乐还有果果在园子里吃着点心喝下午茶,豆豆上午刚来跟果果玩,果果玩得累了,睡一觉起来只感觉自己的胃口都好了许多。
陆乘风看着来电显示,心情还算不错地接起电话,声音却一如既往地没有一丝热情。
“什么事?”
赵谨翰神色焦急:“苏长乐在不在,我找她!有急事!”
陆乘风微微一怔,听他似乎确实有急事,便把手机递给苏长乐,“赵谨翰找你。”
苏长乐疑惑地接起电话,赵谨翰找她会是什么事?
“长乐,我老婆说她肚子疼,现在该怎么办啊!”赵谨翰焦急的语气似乎还带了一丝哭腔。
“你打急救电话了没?”苏长乐听到李小男出事,也有些急了。
“打了打了,她现在好难受,我看着心好痛,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把电话给小男!”赵谨翰说得模模糊糊的,苏长乐让他把电话给李小男,想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哦哦,好。”随即是一阵走动的声音,苏长乐听到了李小男虚弱的呻吟声。
“老婆老婆,是长乐。”赵谨翰不断地叫着李小男,看来她已经疼得意识模糊了。
“长乐……我……我的羊水破了……”李小男咬着牙,似乎忍受着巨大的痛苦,断断续续地说出了这句话。
苏长乐因为生过孩子,所以立马吩咐赵谨翰,“小男的羊水破了,你千万不要移动她,等着医生过来。你让她多深呼吸几次……”
一直保持着通话,苏长乐不断跟李小男说着话,分散她的注意力,让她不要太痛苦。
终于在赵谨翰不断打电话催促下,救护车过了四十分钟终于来了,把李小男抬上了车。苏长乐一家也匆匆忙忙赶去医院。
等到他们到了医院,一眼看到的就是在医院走廊不断徘徊着的赵谨翰。听到脚步声,赵谨翰猛地抬头,苏长乐这才看见他的双眼通红,头发被汗水浸透了。
“小男怎么样了?”苏长乐开口问道。
赵谨翰摇摇头,“已经进去一个小时了,还是没有消息。”
于是四人便开始了漫长的等待,中途中医生打开手术门出来过一次,赵谨翰探着头往里看,却被层层挡住,只听到李小男凄惨的痛呼声。
赵谨翰只觉得自己的心一揪一揪地疼,瞬间就想冲进去,被医生拦下。医生见他焦急的样子,也放缓了语气。
“不能进去,在外面等着吧,病人没有出现难产等特殊状况,放心吧。”
说完,手术室的门被重新关上,赵谨翰无力地蹲在地上。陆乘风忍不住揽住苏长乐的肩,声音带着浓浓的歉意:
“对不起,长乐,你当时肯定也很痛吧,我都不能陪着你。”
苏长乐鼻头一酸,虽说以前觉得一个人无所谓,可是被陆乘风这么一说,又有些莫名的委屈。她生果果的时候,一个人,又是在异国他乡,害怕得不得了。虽然说那个时候池慕承也陪着她,可是她还是觉得无比孤独。但是当她看到那个皱皱巴巴,丑陋得像一只小老鼠的孩子后,她觉得一切似乎都值得了。
她还是扬起头对陆乘风微微一笑,“没事的,都过去了。”
陆乘风看她这样,心里愈发地难受与自责,却也没多说什么。
终于,历时三个小时,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从产房传来。不多时,一个女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脸上有些微微笑意,祝贺道:
“恭喜你,母子平安,是个男孩。”
赵谨翰眼里还有隐隐的泪水,他面带祈求地看着医生,“我能进去看看我老婆吗?她一定很痛吧。”
许是没见过因为心疼媳妇哭成这样的,医生愣了几秒,忍不住笑了起来,也难得地准许他进去。苏长乐和陆乘风也跟了进去,医生也没有说什么。
一进去便看见李小男虚弱地躺在产床上,眼睛累得都睁不开,汗水浸透了她的头发和衣服,使她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不堪。
赵谨翰心疼地握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冰凉冰凉,全是冷汗。
“老婆,再也不让你生孩子了。都是那个臭小子,不是他你怎么会受这么大的苦!”
李小男听到他的声音,费力地睁开自己的眼睛,勉强一笑,头偏过去。
“谨翰,你看我们的孩子……”
赵谨翰顺着她的目光,看到那边的保温箱里躺着一个小小皱皱的小婴儿,眼睛都还睁不开,红彤彤的像一只小猴子。
赵谨翰只是看了一眼就移开眼,继续关切地看着李小男,“老婆,你有没有哪里难受啊?你都跟我说,别憋着……”
陆乘风倒是被新出生的婴儿吸引住了目光,他从没见过新生婴儿,所以一直盯着,还嫌弃地皱皱眉:“好丑。”
苏长乐闻言忍不住笑了,“你还嫌丑,每个人刚出身都是这样的。就连果果,一出生也皱皱巴巴跟一个小猴子似的,可把我吓坏了。”
陆乘风一脸不信,“不可能,我和你基因这么优良,果果这么可爱,小时候怎么像赵谨翰的儿子可能这么丑!一定是你看错了。”
果果一直在好奇地看向小婴儿,她觉得这个孩子真的好丑哦!同样是男孩子,怎么豆豆就长得这么好看呢。然后又听到妈咪说自己小时候也是这样,果果瘪瘪嘴,有些难以相信,自己小时候长成这样的吗?再接着听到爸爸也一样不信,还豪不谦虚地把他和妈咪的基因还有自己毫不吝啬地夸赞了一遍,果果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苏长乐听到果果笑了,不可置信地盯着她的小脸。陆乘风拉拉她,示意她别说话,惊扰了果果的笑容。苏长乐点点头,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喜意。
陆乘风看着自己女儿的笑容,心里浮出一丝欣慰,又想起之前医生说的话:“孩子的病情现在已经在很好的恢复,但是要让她完全恢复健康必须要打开她的心结,抹除之前那件事给她心里留下的阴影,不然的话以后她想起这件事,还是会受到影响。”
陆乘风心里沉思,下了一个决心。
李小男生了孩子,还在医院观察,所以苏长乐倒是经常往医院跑,给她传授传授经验。
这天苏长乐又不在,果果一个人在房间里玩积木,陆乘风敲门走进来,看着她道:“果果,爸爸今天带你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果果疑惑地抬起头看着他,却还是点点头。
陆乘风便开车带着她,一路开了很久,久到果果都快要睡着了,才听到陆乘风说“到了。”
果果一下车,刚刚还有朦胧的睡意全无,看着这熟悉的景色,已经面前那扇紧紧关闭的大门,果果忍不住从心里升起一种害怕的感觉,双腿都忍不住战栗。
陆乘风带她来的,赫然就是她上次被绑架的那个工厂。
陆乘风见她害怕的神情,知道她是在害怕,于是上前把她抱起,抱在自己怀里,轻声安慰道:“没事的,果果,都已经过去了。”
果果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听了他的话,又被他抱在怀里,感觉心里安心了许多。可是那股对于这个地方深深的惧意还是从她那双大大的眼睛里流露出来。
“果果,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我们不能一味去逃避,不然我们永远都会被这件事打败,别人一提起这件事我们就会害怕,这种人叫懦夫。我们要做的,是克服困难,大步像前看。不管能不能做到,我们总要去试一试的对吗?所以,果果你相信爸爸吗?”
果果被陆乘风一席话说得晕晕的,似乎有些不明所以,听得似懂非懂的。但是听到最后一句“相信爸爸吗?”她果断点点头。
陆乘风心里一喜,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第一步,于是他继续小心翼翼地说道:“那你跟爸爸进去看看好不好?你相信爸爸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的对吧?”
果果犹豫了一下,心里纠结不定,但是看到陆乘风看着她真挚的眼神以及那眼睛中有种莫名的令人信服的力量,她还是重重地点点头。
陆乘风把她放下来,“那你自己走,爸爸跟在你后面好不好?”
果果一听,瞬间不乐意了,她一想到那黑暗逼仄的空间,想到那段黑暗沉闷的时光,那种深深的恐惧,仿佛是刻进了骨子里。
“果果,你要学会自己面对。总有一天,你要学会保护妈咪的对不对?你不能总是躲在妈咪和爸爸身后的对不对?”
果果听了这话,眼神逐渐坚定,面色凝重地看了看眼前的这扇大门,小短腿终于迈出了第一步。
陆乘风在后面面带鼓励地看着她,心里暗念:果果,你自己的心理障碍只能你自己突破,谁都帮不了你。
果果没有回头,尽管她的腿和手都在颤抖,但是她依旧坚定地往前走。终于,她走到了大门前,不知是陆乘风的刻意安排还是什么,这扇大门本来自发生绑架案之后应该要锁上贴封条的。可是现在不仅没贴封条,连门栓都没有,一推就能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