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浦抱着必死的决心要带着晴子一齐撞壁,而晴子心细,发现那石四五郎跳下石台之后,并没有惨叫声传来,石台之下虽然黑洞洞的看不清楚,但从河道判断,并不会太高,于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在最后关头也抱着三浦跳了下来。果然没有料错,两人落到一群幼兽所在的水潭中,三浦一看周围全是小怪兽,本以为是被撕吃的下场,谁知这些家伙对自己的到来无动于衷,在接连喝了几口味道酸麻辛辣,充斥着农药味的潭水后,竟然顺利的从水潭中爬了出来,早两人之前跳落石台的石四五郎已消失不见,三浦也不想再见到他,两人躲在暗处观察了下,这时于谦已经与兽王在洞庭半空中交上了手,三浦一看机会来了,便与晴子一起猫着腰,贴着洞壁往上游跑。论起逃命功夫,三浦并不弱于于谦或者尚姬,他一旦头脑冷静下来,很快就理出了思路,这里上游有来水,有通风,说明往上去,可以很快逃出生天。选定一个风声最大的岔洞后,一招手,在后面掩护的晴子马上钻了进来。看看离怪兽群已经有百十米的距离,两人这才敢直起腰来,一前一后,摸黑向洞里深处奔去。
“晴子,等回到日本后,我决定从社里退出,辞去白峰神社的祠掌职务,我要和你结婚,给你一个光明正大的婚姻,我们可以生几个孩子,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三浦跑了一段之后,有些喘气不匀,却还坚持着把压在心里半天的话说出来,这些年,亏欠这个妹妹兼情人已经太多,经历了生死剧变之后,有些东西三浦看淡了,有些东西,也开始在三浦心中变得珍贵。
身后的脚步慢了下来,正扶着洞壁喘气的三浦回过头来,后面的身影顿了一下,用鼻音“嗯”了一声,算是回应,接下来又恢复了正常:“阿哥,这里还不安全,我们不要停下来,等回到地面我们再休息。”声音里有些哽咽,晴子哭了。
“嗯,好。”三浦咧开嘴,对着后面的晴子笑了一下,似乎自己已经有近二十年未对她笑过了。
“你怎么不走?”三浦发现晴子没有动。
“让我先把后面这个蠢猪处理掉,他会害死我们的。”
“谁?”三浦心里一惊,如果说修为,自己远远超过晴子,竟然没有发现。
“自己出来吧。”晴子没有变音,仍然用的正常的女声,因为在她心里,跟在后面的石四五郎已经和一具死尸没有关系。
不远处,风葫芦一样大口喘着粗气的石四五郎手脚并用,从阴影里爬了出来,压着嗓子远远喊道:“三浦执行长,救救我,回去我愿意向社里交出全部的财产,不,是向您,只要你救我回去,您不是一直夸赞理幸子吗?我们可以交换……”
咣的一脚踹在石四五郎肩膀上,风葫芦又变成了滚地冬瓜,晴子厌恶的皱皱眉头,大陆会里都是这样的货色吗,还学会共享妻子了。晴子弯腰从脚腕处拔出一把匕首,眼看就要捅向石四五郎的后腰。
“停下,晴子,”三浦发话了,“让他跟上吧,毕竟是社里的老人,我们不能丢下他。”三浦话里又恢复了往昔的威严,似乎已经忘记了刚刚说过退社的话,晴子的手在空中举了两下,心里有些发酸,但长期对三浦的依赖还是让自己选择了服从,弯腰扯起石四五郎,让他走快点。
三浦盯着前面四肢攀爬的矮冬瓜,眼里射出一道寒光:暂且作为肉弹预备着,等到了洞口,我三浦俊雄非要剖开你的肚子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约摸离开洞庭已经有三四公里,因为洞内一直向上延伸,且不时有分岔口出现,三浦几人需要时间分辨,况且,后面除了传来两次兽王的吼叫,并没有怪兽追击过来,三人体力和精神上都到了极限,速度不自觉的慢了下来。
前面连续出现三四个岔口,石四五郎因为体力耗尽实在攀爬不动了,就在分岔处下方等待,而三浦和晴子则强忍着倦意,挨个岔口查看,想找到最近的出口。
“三浦哥哥,你为什么要留下这个蠢猪,他会拖慢我们的速度。”晴子不解的问道,却没有点明自己的心结。刚才石四五郎关于理幸子的话让她心里有些别扭,自己是深爱着这个男人的,在过去,无论三浦俊雄如何花天酒地,自己只能憋在心里,但是现在不同,在晴子眼里,他已经是自己的男人了,以后,也只能属于自己的,不能与别人分享。
“你马上就能明白了,晴子,能回到日本的,只会是我们两个。”漆黑的山洞里,只能看到三浦两道白牙,似是择人而噬的幽灵一样。
“我听阿哥的,你看,哪条岔道比较好?”晴子看到三浦侧耳俯在石壁上听了一会儿,又扯了根头发在洞口举着,忍不住问道。
“这条是死路,再换个地方看看,嗯?石四五郎呢?”三浦突然想起,已经有一会儿听不到这家伙拉风箱一般喘气的声音了。
晴子闻声马上拔出匕首,如狸猫一般贴着墙壁向后摸索,洞内虽然无光,但是以自己的修为,这头蠢猪只要有呼吸就逃不过自己的听力。山洞三四米宽,只有微弱的风声轻拂过脸面,别说这头蠢猪,连任何会喘气的活物都没有。
黑暗中,三浦和晴子顿时紧张起来,难道是那些怪兽已经悄无声息地追上来了?不然一个大活人会跑到哪里去?三浦有些懊悔自己刚才的大意,以为那么长时间,又经过那么多的岔口,这些怪兽追不上了,有些放松警惕。不过这个石四五郎本来就是自己作为肉弹预备的,总算体现出一些价值,眼下快点跑路才是正事,三浦不敢久待,连忙扯起晴子的手向着另一个岔口奔去。
于谦等人离开洞庭后,并没有追得太急,其实于谦在洞顶时就已经发现三浦等人并没有摔死,反而从水潭里爬了出来,只是当时主要对手是兽王这边,留下他们反而可以替自己吸引怪兽,没想到倒被这三个家伙抽个空子溜了。即使没有这些恐龙幼兽的悲惨遭遇,于谦也不准备放过这几个日本人,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他们三个已经知道太多的秘密,斩草务必除根。只是恐龙宝宝们中毒的惨状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些人为了一己私念,真的是什么天理难容的事都做得出来,这样的垃圾,不配享受这世间的空气。
“老大,咱们把这些恐龙宝宝救活了,也算他们的恩人,你看这些冬瓜咋办?”老道刚才离开洞庭时就一直在往那几个货柜处瞄,这会儿终于忍不住了。
“林哥,你手表上有指南针,你判断下咱们大概在什么方位。”于谦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起了林峰。
“之前我们从贝尔湖进入暗河时,是朝东偏北方向走,根据时间上估算,那个洞庭离湖约20公里,正是在哈拉哈河床附近,现在我们应该就在哈拉哈河下面。”林峰看也不看手表,这些方位是他一直所关注的,记住自己所走的每个方位已经成为习惯。
“所以嘛老道,你看这里已经是在国境以内,早取晚取一个样,有这些恐龙看着,哪个不开眼的小蟊贼敢再抢,走,先去把这三头猪宰了。”于谦根本不担心跟丢三浦等人,空气中那股浓浓的农药味正在引导着自己,多行不义必自毙啊,三浦也没有想到自己下的毒,现在却为自己招来索命的黑白无常。
傍晚时分,喧嚣了一天的贝尔湖畔随着各种车辆的有序后撤,又渐渐沉寂下来,很快,中蒙双方的媒体几乎同时发布一则新闻:为应对草原上常见的火灾,避免双方群众的人员财产损失,同时为了加强边境地区救灾协调,中蒙双方在贝尔湖畔于今日上午10时举行军地联合救灾演习……新闻配图中则是中方一排排消防车驻扎在贝尔湖畔,正在喷水的画面,不远处的天空中,几架直升机正在湖面上盘旋着。
世界各地正在密切关注此地的相关人士,尤其是更北方的巨人长出了一口气,本来嘛,这是两个并不匹配的对手,为了小道消息所传的几头越境的牛开打,两国**也丢不起这人。人们又将目光转向了仍打得热闹的中东,关注着今天扑克牌上的“通缉犯”又抓着了几个。至于联合救灾演习为什么会出动坦克等重火力,没有人去深入考虑这些了。
柳老等人又在哈拉哈河距贝尔湖十几公里处的一处草坡上驻扎下来,一套钻井设备正在紧张的进行安装调试,一队队军车开过来,围绕着柳老驻扎的营地架起电网,几台罐车和装甲车就停在营地中,也正在安装高压喷枪。
“柳老,先吃点东西吧,刚才水电部队的方政委已经过来了,为了保密,他们已经接管了钻井设备,让地方单位都撤回去了,刚刚从探针上提取的沉积物分析,含铁比较高,这种坚硬的地层钻起来更快,估计明天中午就可以钻到200米左右深层,方政委建议钻通以后,先灌进去一定浓度的**,傍晚时再派人携带氧气设备下去救援,你看看怎么样?”毛局长给柳老端上来一份部队伙食车赶制的瘦肉粥,边说边递上来,柳老已经一天一夜未休息,白天除了喝点水,滴米未沾,这对身有暗伤,已经60出头的老人来讲,情况十分不好。
“定边,过来坐。”柳老脸色灰白,声音虽也清朗如常,却也能听出中气不足,“这个**配比怎么样,是否安全?”柳老打起精神问,不过也端起了碗,小口的呷着肉粥。
“救生通道打通之后,方政委他们会先下探灯和摄像头,先找人,如果人在,尽可能先避开,在两米左右高度施放,浓度不足以致命。然后安排人手带上碱液下去救人。如果人不在,将这些怪兽迷倒之后,再派人下去地毯式搜索,救人之后,这些怪兽该怎么处理,现在上面还没有定下方案。”毛处长看到柳老刚开始吃饭,有意避开了下去搜索不到人的这种可能性。
“不要放火。”柳老将手中的瓷碗丢在小桌上,微闭上眼睛,半天又来一句:“不要做伤天害理的事,和你老板讲讲,我挺得住!”柳老言毕,两行清泪从眼角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