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旁边都忍不住打湿眼眶,清辞却始终紧锁眉头,表情极为严肃,像是在思考某种对策。
十分钟很快便到了,清辞将乡亲们请出门,快速起坛作法,掏出香炉放在地上,插入三炷香,手持软剑在尸体前掐诀念咒,从袖子里抽出灵符,在三具尸体额前绕了绕。
“人间莫留恋,尘缘尽勾销,烛灯前引路,魂追尸身跑……”
清辞念完咒语,招呼死者家请来负责白事的队伍进屋抬尸。
队伍里有位年纪稍长的老汉,穿着白衣在尸体旁打量一番,让亲属先给死者擦拭身子,又掏出一枚铜钱塞进死者嘴里,姑娘们面目狰狞,瞪着一双大眼睛,死不瞑目,嘴微张着像是有未说完的遗愿,无论怎么合也合不上。
“身为亲属,念叨念叨,劝她上路。”老汉提醒道。
又是一顿哭嚎,作为母亲的三个大娘几度昏死过去。
“姑娘们,我知道你们心有不甘,但最痛苦的还是你们的家人。人世间最痛苦的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你们当真忍心让家里人跟着你们永远活在痛苦的地狱中吗?”我实在看不下去,凑到尸体前,真挚地说,“放心上路吧,恶人自有天收,不会让他们的阴谋得逞的!”
当人们再次覆盖上尸体的眼睛和嘴巴,居然奇迹般的没再张开,大伙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我朝她们深深地鞠了一躬,心里很清楚,我正如穆蜚,苏老三所说,有同亡魂对话的潜能。
白事队伍其中一个身材瘦小的男人拿来一沓黄纸,在尸体脸上各蒙上一张黄纸,又给尸体身上盖了被子,左手塞入一张很大的饼,据说是亡魂过河时怕遇见野狗撕咬,丢饼给野狗吃,右手塞入鞭子,是指野狗吃完饼后若再纠缠,便用鞭子抽打开野狗,保护魂魄不破散。
清辞令死者父亲各拿一盏油灯在前方给亡魂引路,中间跟着抬棺的杠夫,两边是负责吹吹打打的吹鼓手,后面跟着家属,这一路有的撒纸钱,有的负责哭灵,浩浩荡荡的队伍朝坟地走去。
“妇女儿童头前走,一路向西莫回头。”清辞立在门口高声嘱咐道。
“清辞,这样能行吗?”我担忧地说,“万一李良跑到坟地里去勾魂,事情岂不是越来越麻烦了?”
谁知清辞淡然一笑,“我悄悄在灯盏底座塞入了灵符,就是障眼法,防止李良勾魂的。今晚子时,会有阴差前来押送三个姑娘的亡魂,来世托生个好人家。”
听他这样一说,我不由得敬佩起来,到底是高人,设想的如此周到。
清辞突然捂住胸口,闷咳几声,嘴唇竟泛出一抹鲜红。他淡定自若地运气,抬手默默拭去嘴角的血迹。
这一幕,我尽收眼底,方忆起清辞之前对我说的,不可擅自使用收魂术,否则要付出惨痛代价。
“清辞,你是不是违抗了师令?”我惊慌失措地扶住站不稳的他,岂料他浅浅一笑,抬手指了指前方。
“你看,姑娘们的魂魄正追着棺材跑呢……”
我循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能模模糊糊看见三道白影在棺材后影影绰绰,随着送葬队伍渐行渐远,转眼便消失在白茫茫的天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