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轩很快便返回了坛城,他直接去了上水客栈,走入客栈之后,他要了一坛酒和一个海碗。
酒是上等的女儿红,他倒了一大碗,仰头,一饮而尽!
痛感自腹部延伸,而且更加剧烈了,满嘴的血腥味!!
他又倒了一杯,这时晏小山正从楼上走下,她不知道白玉轩在这里,她也没有去看任何人,只看向了卢小飞,她三步走到他面前,问他,“你看见黎孟了吗?”
她问得声音不大,但白玉轩还是听见了,他听见的一瞬,整个人便如同被点了穴,僵直,紧张。
她原来在这里!她此刻就在他身后,不过三步之遥,他一回头便可看见她!
他很想见她,所以他回头了,他回头的一刹,她恰巧转身,一步一摇地上楼。
他只看见了她的背影,晏小山走得不快也不慢,但白玉轩却觉得她倏忽便不见了踪影。
而晏小山上楼之后,卢小飞也马上跟着上了楼。
白玉轩还看着拐角处,看着她背影消失之处,她似乎不错,他该放心了,但他难得来一趟,这一趟或许是最后一面,他若不多看她一会儿,一定会后悔。
他不希望自己后悔。
客栈中人渐渐多了,但他们却都在谈论一件事,明日,兰佩山庄庄主的大婚。
喜帖是卓念娇一份份亲自写的,白玉轩不知她邀了多少人,但由此来看,她邀的人数定然不少。
是不少,她只恨未将全天下的人都邀来,喝她的喜酒!她恨不得昭告全天下,她嫁给了一位如意郎君!
白玉轩不去想成亲的事,他站起身,走向楼梯,他要上楼看她,他上楼时,也有一个人上了楼,是个醉汉。
醉汉的步子有些飘,他的手中还握着一个酒杯,他走一步,杯中的酒就洒出一些,白玉轩上楼时,他一抬胳膊,将他推搡至身后,一晃三摇的去了二楼,二楼有九间房。
他不知她在哪一件,但很快,他便看见卢小飞,卢小飞从第三间房中走出来。
卢小飞嘀嘀咕咕地经过了他的身旁。
白玉轩没有往前走,他又整了整衣衫,他好像忽然变得很注重仪表,尽管他不会让她看见他,但他还是一遍遍地整理衣衫。
他整了三遍之后,忽然看见那醉汉止在了第三间房前。
他将酒杯递到嘴边,吸了一小口,而后伸直右手,想要拍门,然他的手还未触到门,就被白玉轩拉住了,白玉轩用力一扯,醉汉便跟着到了右边。
醉汉醉眼朦胧的看着白玉轩,白玉轩笑着说道:“这位兄台,你的房间在楼下。”
醉汉似乎还在咀嚼他的话,他想了一会儿,而后又将酒杯放在嘴边,吸了一小口,但酒杯已空,他只吸了满嘴的空气。
这时,他又听见他身旁的人说道:“酒也在楼下。”
醉汉眯着眼睛笑了,而后一晃三摇地下了楼。
幸好是个听话的醉汉。
二楼已没有别人,白玉轩看着第三间房,房门紧闭,他不知她在房内做什么?他向前走了一步,只走了一步,便听见那扇门,‘咯吱’一声打开了,他一个拔地,跃上了房梁。
而后他便见她从屋内走出来。
她的脸半遮着,似乎有些谨慎,她关门时,朝左右看了看。
而后她一步步向他走来。
白玉轩看见了她,他在房梁上,他本来就是个贼,他偷东西时,最喜欢躲在房梁上,而此刻,房梁上的他却有些紧张。
很紧张,紧张到他想一跃而下,完完整整地站在她面前。
晏小山一步步走过他脚下,她的步子小而快,比她方才上楼时快的多。
他又一次目送她消失。
白玉轩在房梁上叹气。
房梁上灰尘很多,甚至布满蜘蛛网,但他却不在乎,他慢慢躺了下来,双手枕在脑后,眼睛盯着房顶。
不可抑制地想她,他以前从未如此思念过一个人,而他也从未知晓,思念是如此苦涩的一件事。
这般苦涩,他甚至想要立马放弃所有的一切,带着她远走高飞。
只要晏小山愿意,他便立刻带她走,浪迹天涯。
但他做不到。
他还在叹气。
又有脚步声传来,两个人,一个沉重,一个轻缓,他的耳朵很好用,脚步声渐进,而人声更近。
她回来了,他该想到的,她出去本是为了去寻黎孟,而黎孟回来了,她也就不必出去了。
他点了黎孟五处穴位,点穴手法复杂,一个时辰之内,穴道绝不会自动解开。
而此刻,绝不到一个时辰,黎孟竟用内力冲破了穴道。
他们两人并肩走过了他,白玉轩看见她额头的那缕黑发已挽在而后,露出白皙的脸庞。
她看黎孟时,脸上添了笑。
他心中忽然一阵难受,他知道这种感觉,他在嫉妒,在吃醋,更加羡慕。
黎孟本就不比他差,他英俊挺拔,武功高强,忠诚执着,只是,他忽然想起他的拳头,他腹部挨得那一拳,他的拳头未免太狠了些。
白玉轩以为他绝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他看着他们踏入房内。
白玉轩又盯着屋顶。
屋顶的蛛网,被风挂断,一根根细丝垂掉在屋顶上。
一盏茶的功夫未到,他们又出来,他们出来时,手上拿了包袱。
她要走?他要带走她?他若要带走她,他又有什么办法?!
白玉轩起身,看着晏小山,目光眷恋。
若是他此时叫住她,她会怎样?会不会留下来,留在这里,留在他一眼便可望见的地方,他好似有些明白,她前两次抱着怎样的心态来挽留他了。
他没有出声,只有苦笑,他的笑本来既明朗又好看,而此刻却比哭起来都难看。
他们很快便下了楼,白玉轩知道,他们很快便会离开坛城,她很快便会到他无法触及的另一方世界。
心猛然抽痛,他知道这是‘蚀骨’,他紧紧揪住胸前的衣衫,脸色瞬时苍白如纸,而后一丝血自唇角溢出。
疼痛是无法习惯的,此刻,痛得要命!
他将头深埋进胸前,他们似乎已经走了很久,很久,白玉轩也觉得似乎过了很久很久,而后,他一个翻身,从房梁上跌落!
白玉轩本以为他会重重摔落在地,却不料,在他即将触地之际,伸出了一双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