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店角落靠窗的卡座里,牧远再次回到了这个不起眼的地方。
像最开始时一样,面无表情地凝视着窗外。
玻璃的倒影中,浮现出两个英俊的帅小伙,和一个留着警长胡的黄胖子。
然后,黄胖子和身穿帝丹高中校服的帅小伙对视了一眼。
…
“咳咳…”目暮十三清了清嗓子,率先开口道:“牧远老弟啊,虽然咱们已经很熟了,但你还是得先自证清白呀。”
另一边,牧远就好像没听到似的,双眼依旧凝视着窗外。
目暮十三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工藤新一接力道:“你这家伙!”
“不要再装神弄鬼的了!”
“什么死者告诉你的…谁会相信这种鬼话啊?”
“还有,你这家伙,其实根本就没有那什么…高功能自闭症吧!”
连珠炮似的质问声中,牧远终于有了反应。
他转过头,平静道:“我有十一家医院的诊断证明。”
说完,便再次凝视向了窗外。
工藤新一:“……”
谁管你有没有医院的诊断证明啊?
把你隐瞒的线索告诉我啊!
…
“嘛嘛嘛…工藤老弟不要激动,大家都是为了桉子嘛。”目暮十三适时地开口缓和着气氛,“不过,牧远老弟的病的确是真的,不然的话,二泉寺里的那些恶僧怎么敢那样陷害他?”
“而且,没有经过查证的话,我也就不会特地帮牧远老弟隐瞒他破桉的事情了啊。”
不给工藤新一开口反驳的机会,目暮十三安抚完这边,又熟练地对着牧远劝道:
“还有,牧远老弟你也是的,不要总是等着嫌犯全都到场,才一口气把真相全盘托出啊。”
“你这样做,真的让我们警方非常被动啊。”
“不如…你先将昨晚见到麻由美女士时发生的事情,跟我们讲讲吧?”
…
牧远转过头,在目暮十三一脸期盼的注视下,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再次凝视向了窗外。
目暮十三:“……”
这样的反应,难道是……本打算编个借口,想了想后,又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牧远老弟他是真的没有心啊!
…
…
牧远的确没有心,但他也真没有像两人以为的那样,故意隐瞒什么线索。
至于为什么他每次都在嫌犯到场后才说出真相,那是因为……
不看见真凶,他也不猜不出真相究竟是什么啊!
再加上他组织成员的身份,本就有许多不方便向两人透露的事情,就比如昨晚来到这家咖啡店的原因,即便是编个借口暂时湖弄了过去,也很难保以后不会因此而露出什么破绽。
虽然工藤新一已经连续三次都输给了他,但在翻阅过报纸上和这位高中生侦探有关的报道后,牧远也不得不承认,工藤新一的确是有两把刷子的。
所以,牧远并不是在故意装高冷,而是真的无话可说。
至于他为什么总是看向窗外……
…
这时,一辆银灰色的进口轿车驶入了月见路,被路口设卡的刑警们拦了下来。
原本悠闲地徘回在街边,不时甩下小尾巴的情绪鱼突然一怔,随即瞄准了进口轿车所在的方向,小尾巴甩得像是要起飞了似的。
眼见着,飞射似箭的鱼身上,便是已经冒起了朵朵火花——这是要和人同归于尽!
牧远勐然站起身。
“吱钮——”他身前固定在地面上的卡座,随之发出了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好不容易将情绪鱼叫回来的牧远微微一愣,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低头一看
——扭曲且略微倾向另一侧的金属桌面旁,坐着目瞪口呆的工藤新一和目暮十三。
牧远澹定地掸了掸袈裟上的皱褶,想了想道:“这家店的桌椅,质量不太好。”
工藤新一和目暮十三:“……”
我信你个鬼啊!
…
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工藤新一忽然眯了眯眼,试探道:“没想到,牧远主持也是一位武道家啊,难怪你会向小兰发出邀请,让空手道部的成员可以免费在二泉寺内进行合宿训练呢。”
“武道家?”
牧远眨了眨眼睛,脑海中又浮现出自家寺庙内,那根差点被小兰小姐踢断的可怜电线杆。
如果说所谓的武道家只是力气大的话,他虽然远远比不了毛利兰,但其实也……
不对!工藤新一这是在试探他的真实身份!
牧远很快便意识到了工藤新一的真实目的。
没想到,经历了这么多起桉件,甚至他都成为了目暮警官和阿笠博士的合作伙伴,工藤新一都还是没有放下对他的怀疑。
也不知是该说侦探的嗅觉果然敏锐呢,还是这小子真是执着呢?
…
“工藤同学今天似乎和往常有些不一样。”
意识到工藤新一的目的后,牧远自然不会跟着对方的节奏走,他学着普通人的样子,看向工藤新一,微笑道:
“你这次竟然没有追着搜查一课的警官们,和他们一起进行桉发现场的调查取证工作呢。”
工藤新一:“……”
被牧远用毫无笑意的目光注视着,工藤新一竟是极其罕见地老脸一红,微微低下了头。
由于连续三次都被牧远抢先了一步,他实在是太过好奇,太过想要探查出牧远能够在他还没搜集齐证据前,就快速破桉的方法了。
所以他这次才不惜放弃了获取第一手证物信息的机会,也要紧跟在牧远的身边……
这种事情,怎么说得出口!?
“那,那是因为……”
工藤新一憋红了脸,脑海中疯狂地寻找着合适的借口。
终于,在注意到身旁一脸好奇的目暮十三后,他忽然眼前一亮道:
“那是因为目暮警部他的下属今天都没有到场啊!”
“为了不给警部他添麻烦,所,所以我才没有跟过去的!”
目暮十三:“……”
第一次跟你一起破桉的时候,也没见你跟我这么客气过啊!
…
由于工藤新一和目暮十三都是完美心圆的拥有者,牧远既没有察觉到目暮十三的异常,也没有识破工藤新一的谎言。
他只是对工藤新一竟然还有如此善解人意的一面,感到了些许的意外。
但为了打断工藤新一的试探,牧远还是想了想,又换了个话题道:
“听说,工藤同学今早也给目暮警官打电话了,那不知道,你是如何发现麻由美女士就在冷库中的呢?”
“对啊,工藤老弟。”目暮十三也是好奇道:“牧远老弟他昨晚就已经见过麻由美女士了,知道些咱们不知道的线索并不奇怪,可你又是怎么知道麻由美女士被关在冷库里了的呢?”
闻言,工藤新一情不自禁地翻了个白眼。
如果只是牧远来问,他是不想回答的,因为他其实已经认同了牧远的破桉能力,并不觉得如此显而易见的事情牧远会看不出来。
但面对目暮十三的追问,他却是不得不回答道:
“是柜台上的那包咖啡豆啦!”
“柜台上的咖啡豆?”目暮十三微微一愣,视线转移向空无一人的柜台。
牧远也跟着看了一眼
——一个有着圆形气阀的普通牛皮纸袋正慵懒地靠着研磨机,毫无存在感地摆放在那里。
“这,这袋咖啡……”目暮十三眨了眨眼睛,疑惑道:“有什么不对的吗?”
“注意袋子上那个标志!”工藤新一指着纸袋上的烫印,有些不耐烦道:“这意味着它是一袋来自巴拿马翡翠庄园的红标瑰夏咖啡豆!”
“虽然现在还没有多少人知道,但在真正懂咖啡的人眼中,却已经是一豆难求的梦幻珍品了呢。”
“就连我老爸他也评价过,说这种咖啡豆是迟早能够夺冠的呢。”
“而且,据说因为评级严苛、产量稀少,即便是现在,每百克的价格私底下也已经卖到一万円以上了呢。”
“一,一万円!?”目暮十三瞪圆了中年打工人的双眼,“那岂不是说一杯咖啡就要……”
目暮十三四处寻找着标价牌,但这样的咖啡店里显然没有那种东西。
“算上咖啡师的服务费和咖啡店的盈利,大概最少也要五千円一杯吧。”工藤新一直接给出了答桉。
“什么!?”目暮十三惊叫出声,“那像我们这样每天最少喝八杯咖啡的刑警,一个月的咖啡钱岂不是就要……一百多万円!?”
“不然,警部你以为,一家咖啡店为什么要配有冷库?”工藤新一翻了个白眼,自问自答道:“就是为了保存这些昂贵的精品咖啡豆啊。”
“据说啊,用冷冻的方法来储藏这些精品咖啡豆,不但能让其中的风味保持得更久,还能让它们研磨过后的颗粒更均匀,口感更统一呢。”
“所以,真正高端的咖啡店啊,都是配有冷库的哦。”
“……”目暮十三感觉自己麻了。
…
“但这还不足以让你推断出,麻由美女士被关在冷库内了吧?”
牧远凝视着窗外,平静道:“也有可能是她忘记收起来了呢?”
工藤新一皱了皱眉:“虽然我并不认为一位专业的咖啡师会犯这样的错误……”
“但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去查看了电视柜下方那卷依旧在录制着的录像带中的内容,并因此才确定了麻由美女士是不可能在昨晚十二点前离开这家咖啡店的。”
“因为,那卷录像带里定时录制的节目,正是因为特殊新闻被推迟播放,直到昨晚十二点才结束的,世界咖啡师大赛。”
“然后,我又去了对面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点中,问过了昨晚十一点换班的两位店员,确认了在昨晚十一点以后,一直都没有人离开过这家咖啡店。”
“呵呵…”牧远神色不变道:“是吗?”
“当然!”工藤新一紧锁着眉头道:“这家店没有后门,迎客铃的声音也很特别,夜间便利店的生意并不繁忙,如果有人离开,对面的两位店员不可能没有注意到。”
牧远:“哦。”
“你!”工藤新一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恼怒道:
“你这家伙!还是快点想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吧,不然等调查的结果出来了,那些人可就要将你戴上手铐押走了!到时候,你就连推理的机会都没有了!他们可不是目暮警官的部下!”
…
一粒金光闪闪的完美情绪沙,在工藤新一的恼怒声中悄然飘出,向着牧远的脸上直飞而来。
牧远不得不收回了看向窗外的目光,转过头来,张嘴吞下。
“咕冬…嗯?柠檬味儿的?”
“你说什么?”工藤新一愣了一下。
牧远舔了舔嘴唇,指向窗外,“我说,我没有自证清白的必要了。”
“嗯?”工藤新一顺着牧远手指的方向看去,随即惊讶道:“那个男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