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13-09-21 建康府衙后门外,两个衙役晒着太阳,抽着旱烟,哈欠连天,一副没jīng打采的样子。。 这也怪不得他们,府衙的后门本就少有人来,再加上这里是官衙重地,所以寻常百姓更是不会到这里闲逛。 然而,这世上终究是有胆大包天或者别有用心的家伙,就在两个衙役享受着惬意的站岗时光时,两个人佝偻着身体,慢慢的向府衙后门挪了过来。 这两个人都带着破旧的毡帽,帽檐压的很低,将他们的脸严严实实的遮挡起来,二人身上穿的衣服都是破烂无比,发霉发黑的烂棉絮,从衣服的破洞里露出来,仔细看上去,甚至还能看到几只虱子在棉絮里钻来钻去…… 二人一边低头向府衙后门靠近,一边低声私语。 “师父,据我所知,那傲崖将毕四打伤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甚至连达鲁花赤在府衙设下的接风宴都没有参加……” “你到底想说什么?” “徒儿是想说,傲崖鹰不可能在府衙之内,我们来这里闹事,就算把府衙掀个底朝天,恐怕也是找不到他。” “我有说过要来这里找傲崖么?” “那您之前问我府衙里的防卫情况,又带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我要等傲崖来找我。” 不错,这两个人正是莫降和王维翼——因为他们之前都曾被人认出来过,所以二人又换了一身打扮,虽然说仍是扮乞丐,但这一次却进步多了,现在,除非他们主动摘掉毡帽,把脸上的泥污洗掉,否则很难看清楚他们的本来面貌。 莫降和王维翼正窃窃私语的功夫,他们已经走近了两个衙役的jǐng戒范围。 “官衙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一个衙役将烟杆拿在手中,遥遥点着那两个无知的“乞丐”喝道。 可是,那两个“乞丐”却似是没听到他的话一般,仍是低着头慢吞吞的向府衙后门靠近。 另一个衙役也顾不上喷云吐雾了,他用更大的声音喝骂道:“你们聋了吗?听不懂人话?马上给老子停下来!!” 他的呼喝亦是没能起到任何效果,那两个“乞丐”看似走的奇慢,但他话音刚落,那两人已走到了府衙后门前。 这下,两个衙役才拿出了比烟袋更具威胁的工具——腰刀。 “再进一步,人头不保……”两个衙役挥舞着明晃晃的腰刀威胁道。 可他们一句话还未说完,便觉得眼前有两道影子闪过,影子过后,他们手中的腰刀已不见了踪影。 两个衙役惊讶的长大了嘴巴,因为方才还属于他们的武器,现在却到了那两个“乞丐”的手中! 好一会儿,那两个衙役才回过神来,可他们还是没能发出jǐng报——两柄腰刀,分别架在了他们的脖颈之上。 “形同虚设!”莫降刻意将声音压的很低,“怪不得那毕四能在建康城中掀起这么大的风浪。” 王维翼也哑着嗓子回应道:“这些衙役,吓唬百姓还行,若是让他们去对付凶残的反贼,他们就只有给人家送武器的份儿了。” 二人方才神鬼莫测般的身手,已让这两个衙役吓坏了,再加上看不到他们的脸,而且这两个人的声音也如厉鬼一般森然,更是让这两个衙役惊骇的说不出一句话来,他们打着哆嗦站在原地,惨白如纸的脸上,冷汗直流,只希望这一切是个噩梦。 然而,现实就是现实,无论它多么残酷,无论它多么难以接受,也不会像虚无缥缈的梦境,随着眼睛的睁开消散而去。 因为颤抖,锋利的刀刃划破了两个衙役脖颈的皮肤,疼痛和凉意将他们昏过去的权力也剥夺了,他们只能像两个木偶般站在那里,任凭对方处置。 “这两个人,要怎么处置?”王维翼问。 “不要滥杀无辜,打晕他们就好。”莫降冷声回答。 莫降仁慈的回答,并未让两个衙役感到高兴,因为他们太了解达鲁花赤的脾气秉xìng——残暴的达鲁花赤大人,虽然剿匪无能,但对他们这些下人,却比那凶悍的毕四还要恐怖,因为毕四一事,被达鲁花赤杀掉的衙役,多达二十余人,可死在毕四手中的衙役,也不过区区两人而已…… 更为恐怖的是,为了威慑下属,达鲁花赤将两个临阵退缩的衙役的头骨做成了酒杯,每rì都用那骷髅形状的酒杯饮酒——衙役们虽不知道早已逃之夭夭的毕四是否会因为此事感到恐怖,但他们却知道,他们心中却害怕的很,深有兔死狐悲之感…… 而且,达鲁花赤的恐怖手腕,并未起到太大的作用,在他的面前,那些下属乖顺的像条狗,可一旦离开他的视野,好不容易甩掉压力的下层官吏和衙役们,却比以往更加不堪,生活在恐惧中的他们,会抓紧一切机会去享受——在府衙后门抽烟的衙役,便是最好的例子…… 莫降当然不知道衙役们心中在想些什么,他虽然注意到,他说出那句话之后,两个衙役抖的更厉害了,可他还是手腕一翻,用刀柄将两个衙役磕昏了过去——接下来,他和王维翼扒掉了衙役的差服,拿了他们的帽子——僻静的府衙后街,让他们有充裕的时间换好衣服,并且将两个衙役拖到巷子的角落,给他们穿上乞丐的破衣烂衫…… 如此以来,莫王二人便和两个衙役完成了角sè转换,“乞丐”变成了看门的衙役,衙役变成了蜷缩在巷子角落昏睡的“乞丐”…… 一切都布置妥当后,二人相视一笑,转身推开了府衙的后门。 王维翼提供的情报很准确,府衙之内,几乎没有设防,不知是达鲁花赤懒得从毕四身上吸取教训,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偌大一个府衙内院,几乎看不到什么人,更别提巡逻的衙役和兵士了。 “这里是镇守使平时休息的地方,他的家人也居住在那个院子里。”王维翼指着离后门不远的那个石拱门说道。 莫降率先跨进拱门,便看到一圈白墙黑瓦的房子,将这个院子围出了一个天井,他刚刚走过的拱门通道,正好从贴着围墙的那幢二层小楼的一层穿过——如此结构,也算得别出心裁了。 更让莫降感到兴趣的是,在天井正中,却扎着一顶帐篷,帐篷之上,锈着一头巨大的金sè猛虎,虎口张开之处,正巧便是帐篷门帘的位置,那门帘染成了红sè,好似那头金sè猛虎的血舌。 二人刚要去掀那门帘,却听到有阵狂放的笑声从帐篷里飘出来。 莫降的手停在了门帘的边缘,可帐篷里的骂声却传了出来:“是谁?鬼鬼祟祟在做什么?给本官滚进来!”那声音虽然洪亮如雷,但声音的主人说出的汉话,却是带着几分生硬。 王维翼冲莫降点点头,示意他发话之人正是建康府衙内官阶最高的达鲁花赤,也便是汉人常说的“镇守使”。 莫降收回手臂,却用腰刀挑开了门帘。 门帘掀开的刹那,一股浓重的酒气立刻冲了出来,其中还夹杂着刺鼻的膻腥。 “大胆!刀放下!!”莫降人还没进去,那声音再次喝道,与之同时响起的,还有尽数碰撞的声响。 莫降自然不会将腰刀放下,手腕一抖,腰刀趁势横削——红sè的门帘,被他一刀斩落。 缺了虎舌的猛虎图案,立刻没了威严,却添了些许滑稽。 帐篷之内,一个身形肥胖、挺着肚腩的光头**着上身,手中握着一柄铁叉,双目怒睁,用那双金sè的瞳眸上下打量着莫降。 莫降看那个光头满脸横肉,面带凶相,手中铁叉上还有一块肉,而在那光头的身前,是一堆燃的正旺的篝火,正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两个赤身**的女子,分别趴在那光头的两侧,抱着两条粗胖的大腿,瑟瑟发抖。 “大人真是好雅兴。”莫降笑着说道。 “你是谁?”那光头厉声喝道。 “大人真是健忘——大半年之前,五月初五,端午节宴席之上,你我曾见过面的。”莫降微笑着迈步进来,跳动的火焰,将他那张脏兮兮的脸庞,映照的忽明忽暗。 “半年前?五月初五?”那光头闻言,眉头一皱——半年之前的端午节,是他宴请托克托的rì子,虽然当时他很想亲近托克托,但那一rì的宴席却不欢而散,因为托克托曾在酒宴之上批评他奢侈浪费、平叛不力,让他在众下属面前丢尽了面子。所以时至今rì,回想起那rì的宴会来,仍是历历在目,当时,他暗中记住了那一rì赴宴官员的相貌和表情,等托克托一走,凡是站在托克那一边的、凡是对托克托所说之话都点头赞同的,他是一个也没有放过,全部免职罢官,其中为首几人,还被他找个借口砍了脑袋…… 他并不觉得他哪里做的不对,因为对于黄金族人来说,神州大地已被他们的快马弯刀征服,土地上的一切,都是他们的私有财产,而那些汉人们,都该是他们的奴隶,汉人官员,就是他们管教那些奴隶的忠犬——主人杀掉几条狗,又有什么不可? 所以在他看来,端午节宴会一事,随着那几条认错主人的蠢狗掉了脑袋,也就到了终点——今rì,又有个不知死的蠢货,竟然又提起了那件事,却又是什么意思…… “看来,大人还是没想起来啊。”莫降微微摇头说着,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擦掉了部分泥污,他又走近了一些,隔着那团苟活和对方四目相对,“苏rì勒和克,我就是那个阿丑啊!那一rì,托克托将你骂的狗血喷头的时,我就站在托克托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