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儿舒了口气,忙带着人进来伺候。
没有看到炎曦,慕容飞絮有一刹那的怔忪,随即心头一松。他不来便不来,当然不会特意派人来告诉她为何不来。他不来,她自个过便是!
用过迟来的早膳,眼见无事,慕容飞絮带着玲儿往御花园里逛去。天气正好,两人在花径树荫下一边散步一边赏景,越走越有点儿偏了。
忽然听到花径深处传来一阵小太监的哭泣声,慕容飞絮不由站住了脚,与玲儿两个面面相觑。
“娘娘,咱们走吧!”玲儿轻轻拉了拉慕容飞絮的袖子。宫里的是非多,能躲则躲最安全!
慕容飞絮却暗暗纳闷:宫里规矩甚严,宫女太监们即便挨了主子的打骂、受了欺负委屈也不敢乱哭,最多晚上缩在被子里头流几滴眼泪,否则被逮到了是要拖到慎刑司受罚的!
慕容飞絮细细听去,居然是炎曦身边的乐公公。
在慕容家的时候,乐公公也算是对她有恩,慕容飞絮命玲儿站着不动,自己便摇着团扇走了过去,远远的叫了一声:“是乐公公吗?”
乐公公怔了怔,伸头朝这边张望,看到是慕容飞絮,忙抬起袖子胡乱在脸上擦拭了几把,急惶惶奔了过来,跪下磕头道:“奴才参见皇后娘娘!奴才惊了娘娘凤驾,奴才有罪!”
“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慕容飞絮四下里瞧了瞧,朝他笑道:“皇上身边的大红人躲这儿哭,仔细叫人看见听见了笑话!”
“奴才谢娘娘!”乐公公又磕了个头爬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慕容飞絮挑眉问道。
乐公公一怔,支支吾吾的不肯说。
“有什么事你尽管跟我说,或许我能替你排解排解!”
乐公公望了慕容飞絮几眼,终于道:“奴才,奴才最近手头有点紧,可偏偏等着银子急用,这不是,这不是一时急的……叫娘娘看笑话了!”
慕容飞絮轻叹了一声:他们倒算是同病相怜了!
如果别的妃子美人听见乐公公说因为手头紧等着钱用给急得哭了,没准不信,可慕容飞絮信,因为,她从小受够了等钱急用的日子,即便现在也是如此!她没有想乐公公这样哭过,却也暗中落过泪!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种滋味!
慕容飞絮长叹一声,悠悠道:“若是别的,我也许还能帮你,这个,我可真帮不了你什么!我那里还有二百多两银子,你若是不嫌少的话,这就跟我回去拿吧!”
慕容飞絮心里不由暗骂炎曦,果然小气,连贴身伺候的太监都穷成这个样!赶明儿她这个皇后穿补丁衣裳恐怕也不会奇怪!
乐公公原先听慕容飞絮又是叹气又是告难,以为没指望了,谁料她话锋一转又说有二百多两,乐公公脸上顿时满是笑意,媚笑道:“这,都给了奴才,娘娘岂不是没了?”
“无妨!我啊,有饭吃、有衣裳穿就行!”慕容飞絮嫣然一笑。
她这一笑,眼波流转,玉颜生辉,娇美若三春桃花,乐公公一时看得呆了,听了她的话不由心中一松,感激笑道:“娘娘您真是个豁达人,你心胸宽广,必有后福!”
“好了,借你吉言!”慕容飞絮说着转身,让乐公公跟着她回金凤宫拿银子。
反正,炎曦一直惦记着她那点银子,索性一次给了乐公公,卖他个人情也好,也省得炎曦没完没了的整她!
乐公公感激的不住口称谢,见慕容飞絮没有因此而让他表忠心、许承诺,或者趁机问一些关于皇上的私事,这感激更真心了几分。
话说,他一个皇上身边伺候的红人,若真想要几百两银子,随便跟哪宫的主子说一声都能拿得到,但是同时,他也必须有所付出就是了!他的主子是个精明得过人脾气又喜怒无常的,他可不敢随便拿他的事去换银子!
这一日,一整天炎曦都没有过来,晚饭过后略坐了一会儿,慕容飞絮便上床歇着了。
不知怎的,她心里却有点儿空荡荡、失落落的,仿佛丢失了什么东西似的。
慕容飞絮不由暗骂自己犯贱,那混蛋不来找自己、不来施虐,难道自己反倒不习惯了吗?
呸呸呸!她甩甩头,努力将这种可怕的念头摒出脑袋。
慕容飞絮早上在浴盆中受了凉,后来出去散步又经过湖边吹了风、又晒了会太阳,这么闹腾一番下来,半夜里居然发了烧,头昏昏沉沉的,两边太阳穴跳动鼓荡得厉害,身上一阵冷一阵热。
迷迷糊糊中醒转来,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不禁叫苦,心道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深宫中立足本就艰难,不想偏偏又病了!
更要命的是,偏偏在她把剩下所有的银子都送了人之后却病了!
虽然有太医院在哪儿杵着专门给皇上和后宫、皇亲看病,可是,除了皇上和太后那里,太医们上哪个宫里出诊不得给赏银?不然,她的脸面可从宫里丢到宫外去了!人家不说她没银子,却会说她小气、贪财、吝啬,不知多少虎视眈眈的人会借此做文章。还有抓药,她可不觉得若不给银子人家会把好药给她,没准随意弄些什么来糊弄!
咬咬牙,轻轻的唤了几声“来人!”
慕容飞絮以往半夜里从不叫人,因此守夜的宫女们都很自觉的养成了安稳入眠的习惯,偏偏慕容飞絮一张嘴才发现自己嗓子也疼了,沙哑着根本叫不出来!她撑不住大咳了起来,才把守夜的宫女钟儿惊醒了。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钟儿一惊,忙起身飞奔过来。
“水!倒杯水!”慕容飞絮嗓子几乎要冒烟。
钟儿答应一声,忙倒了过来,掀开帐子服侍她喝下。看到她双颊飞红、神情恹恹有气无力,触到她的手,一片滚烫,钟儿唬了一跳,差点要叫出声没慕容飞絮狠狠一眼止住了。
“娘娘!奴婢奴婢叫人去请太医吧!娘娘您发烧了!”钟儿脸色大变。
皇后病了,就是她们伺候不周、失职,是要挨罚的。
“小病,没事!”慕容飞絮气喘吁吁道:“你别声张,去柜子里给我再拿一床被子来!我捂一捂就好,去吧!”
钟儿还在一旁犹豫,被慕容飞絮一瞪眼,忙转身去了。
“娘娘!”不一会儿钟儿搂了一床厚厚的蚕丝锦被过来,将慕容飞絮身上的薄被理了理,打开盖了上前。光是看着,钟儿就觉得浑身热得难受,偏偏皇后看起来似乎半点儿也不觉得。
钟儿忐忑的瞧了几眼,终于轻轻的退了下去。
没一会儿,慕容飞絮便热得满身都在淌汗,发间也一道道汗水浸出来,湿湿的往下淌水。但她仍然咬着牙忍着,任由道道汗流小虫子似的流过肌肤,没多久便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只是,这睡再也不能踏实的下来,一会儿睡一会儿醒,整个人仿佛在沸水中浮浮沉沉。
次日一早,钟儿便将此事悄悄的告诉了玲儿,玲儿惊得差点没晕过去,气急败坏怪了钟儿几句,两人忙忙进去叫着“娘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