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坤宁宫内。
虞惜晴正在翻看着裴贵妃交上来, 已核对好的账册。
裴贵妃事不关已地喝着茶水, 唯有紧握着茶杯的双手,依稀可以看出她一两分紧张的态度。
“不错。”虞惜晴放下手中的账册,赞赏地看向裴贵妃, “这些账册核对的很好, 错误的地方也被改正了。”
裴贵妃毫不心虚的谦虚道:“都是皇后娘娘教导有方。”
苏白真不忿的睁大眼睛,没想到这个裴贵妃竟然这么无耻, 那明明是她通宵核对好的账目。
欺负小透明没有话语权吗?
“哟,怎么苏嫔看起来很是不忿, 难道你对裴贵妃有什么意见?”德妃笑眯眯地打量着苏白真与裴蝶,她可是收到消息的, 这账册分明就不是裴贵妃核对的, 现在竟然还有脸拿到皇后娘娘面前来邀功!
裴贵妃不甘示弱地睨她一眼,随后, 转头不甘不愿地对着虞惜晴开口道:“其实核对这账册也不全是臣妾的功劳,也有苏嫔的一份力量。”
“苏嫔?”虞惜晴一愣, 随即看向苏白真的方向, 带着柔和的笑容轻声问道:“是这样吗?”
苏白真正想说不是, 突然感觉一道虎视眈眈地视线,是裴贵妃的视线。
苏白真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狗皇帝, 那王八犊子竟然说她既然这么与裴贵妃合得来,干脆就住进关雎宫的西侧殿,以后也好继续协助裴贵妃打理宫务。
狗皇帝一句话, 就把她放在了豺狼窝里,要是再得罪了裴贵妃,她还能有好日子过?
苏白真想到这点,顿时后颈一凉,只能含恨饮下苦水:“嫔妾只是协助了一下裴贵妃而已。”
裴贵妃莞尔一笑:“苏嫔何必谦虚,昨天皇上还夸了妹妹,说妹妹蕙质兰心,才智过人。”
苏白真身体一僵,顿时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眼神,若是眼神能变成刀子,那她此刻定然是体无完肤了。
裴贵妃这个小贱人,给她拉了好一波仇恨。
“有个人协助你也好,这样裴贵妃你也不会太累。”虞惜晴声音平和,似乎并没有发现底下的暗流涌动。
裴贵妃含笑点头,苏白真怨念地看向上座的皇后,明明受累的就是她好嘛!
裴贵妃这厮,也就在旁边瞅了一眼啃了几个水果而已。
“既然裴贵妃已经上手了,那以后宫里账目核对这一块,就交给裴贵妃吧。”虞惜晴端起茶水饮了一口,淡淡地说道。
“裴贵妃你可有意见?”
裴蝶当然有意见啊,她已经反应过来处理宫务并不是只有表面风光而已,内里其实是累死累活的,她自然不肯干的。
“本宫相信裴贵妃能处理好这一块。”虞惜晴淡淡地补充了一句。
裴贵妃:“…………”
她还能说啥?她只能是应下了,大不了她到时候全推给苏嫔好了。
苏白真这回已经不是感觉自己背后冒凉气了,而是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即将被裴贵妃奴役的未来。
狗皇帝真是害人不浅。
“今天的请安就到这里吧。”虞惜晴起身,一拂袖便打算离开。“对了,淑妃你随本宫过来。”
殷茵勾唇一笑,福身道:“是。”
一脸懵逼地德妃:“…………”我呢?皇后娘娘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然而,直到对方的身影彻底不见,德妃依然没听到她想听见的声音。
“走吧。”裴蝶懒洋洋地从位置上站起来,将右手轻轻地搭在汀兰的手臂上,缓缓踱步到德妃面前。一双带着笑意的狭长的狐狸眼勾人心弦。
她轻飘飘地瞥了德妃一眼:“怎么,德妃姐姐还不打算走?”
德妃回过神,哼了一声,冷冷道:“关你什么事!”
“本宫只是好心提醒一下德妃姐姐而已,姐姐凶什么!”裴蝶无辜地声音带着些许慵懒,“既然德妃姐姐不打算走,那妹妹就不陪德妃姐姐了,先离开了。”
“苏嫔。”德妃弯唇一笑,看向苏白真。“听说你核对账册是用了一种特殊的方法核对的,是吗?”
苏白真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德妃歪头看向裴贵妃:“巧了,恰好本宫这里也有一些东西要核对,看来是要向裴贵妃借一借人了。”
裴贵妃不假思索地拒绝道:“不行。”
她要是把苏白真借出去了,那她的账册给谁来对?
被抢来抢去,打从进宫以来从未如此受欢迎过的苏白真:“…………”
你们就都不过问一下我的意见吗?
“德妃娘娘。”一道清亮地女声响起,德妃转头一看,原来是一名小才人。
“嫔妾以前在家也识过字,对于核对数目之事,也懂上一些。”那小才人羞涩地笑了笑,“嫔妾愿意为娘娘分忧。”
德妃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苏白真,她一把将苏白真拉到身边:“这样,苏白真借本宫几天,至于裴贵妃您,本宫瞧着这个小才人就很不错啊。”
她说完,又将那个小才人推到裴蝶身边,趁着裴蝶没反应过来,立马带着人跑了。
裴蝶:“…………”这德妃属耗子的吗?跑这么快!
忽然又有一人从上方侧门走了进来。
“贵妃娘娘!原来您还没走!”采绿捧着一堆厚厚的账册上前,冲着她行了一个礼。
“这是昨日的各宫开支明细。”采绿将账册放下,捏着手帕再一次对着裴贵妃福身。“贵妃娘娘,您看是您让汀兰带回去,还是让奴婢送去关雎宫?”
裴蝶望着那叠账册,只觉得头都大了,为什么天天都有这么多账目要对!
她方才就应该早点跑的,都怪德妃分了她心神去。
采绿还在眨巴着眼点等着她的回复,裴贵妃捏了捏手帕,破罐子破摔道:“汀兰,去拿上账册,回宫。”
采绿莞尔一笑:“恭送贵妃娘娘。”这下主子的任务被分派出去了,她们可以和主子一块去教坊欣赏歌舞了。
………………
裴贵妃带着人回到自己的关雎宫,她对着跟在自己身后的小才人,秀长的眉毛一挑:“你姓什么?”
“嫔妾姓聂,名桃忆。”小才人轻声答道。
“聂才人是吧。”裴贵妃高傲地睨了她一眼,指着汀兰放在桌案上的账册,道:“那些都是你的了,明天早上本宫要结果,你能做到吧?”
聂桃忆微微犹豫,没想到这裴贵妃竟然会是这种甩手掌柜的态度,这么多账册,她一个人得核对到什么时辰?
“怎么,不愿意?”裴贵妃眯起眼睛,用一种危险地语气幽幽地问道。
“嫔妾……尽力而为。”
她话音一落,身上无形地压力顿时一轻。
裴贵妃抬手,将自己头上的簪子往里推了一下,“汀兰你在这看着她,汀雪回来了,让她直接来见本宫。”
汀兰低头,应了一声是。
裴贵妃走进自己的寝宫,随手拿了一本书躺在榻上慢慢翻看,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推门走了进来。
“娘娘!娘娘!”裴蝶听见呼喊声,睁开眼睛,入眼果然是汀雪那丫头的脸。
“怎么,我娘回信了?”裴蝶坐起身子,她前两天写了封信让汀雪送出去,算算时间她娘也该想出办法了。
汀雪神神秘秘地走上前,从自己的衣袖里取出一件信封双手呈给裴蝶,小声道:“夫人回信了,还附带了一个锦囊。”
说道锦囊,她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脸上竟然浮现出一抹羞红。
“锦囊?”裴蝶纳闷,一边接过信封拆开,待看到信纸上的内容,一张雪白的小脸顿时也变得白里透红起来。
“锦囊呢?在哪?”裴蝶放下信纸,连忙催促道。“拿出来给本宫瞧瞧,看看那药,是不是真有娘亲说的那么神奇。”
汀雪双手递上一个灰扑扑地锦囊,裴蝶伸出两根手指捏起锦囊,微微有些嫌弃:“这锦囊,也未免有些太丑了吧?还有这上面绣的两只鸭子,针脚也太差了!”
简直比她八岁时的绣工还要差劲。
汀雪:“夫人说这是鸳鸯戏水。”
裴蝶手一顿,想起来自家娘亲那糟心的绣工,这鸭子该不会真是她娘绣的吧?
“夫人将那药就放在这锦囊里了。”汀雪小声道。“夫人说,这药效果强劲的很,哪怕不吃下去,只要闻到这药的香味,就会开始心猿意马。”
裴蝶上下看了看锦囊,狐疑道:“这药真有那么神奇?”
“夫人说了,只要娘娘将这药放茶水里,让皇上喝下去,娘娘定然能得偿所愿。”汀雪声音里带着羞涩。
裴蝶听见她这么说,干脆将那香囊打开,伸手从里面拿出来了一个褐色的小纸包。
“娘娘,这药不能打开!”汀雪连忙阻止道。
“本宫就看看。”裴蝶不在意地说道,一边将纸包慢慢地拆开,露出中间白色的粉末。
“有点香啊!”裴蝶嘀咕了一声,她总觉得这香味有些熟悉,于是她干脆凑近闻了一下。
“娘娘!不可以吃的!”汀雪尖叫了一声。
裴蝶不满地皱了皱眉头:“本宫就是闻着这香味像糖人,尝尝甜不甜而已。”
“娘娘,可这这这是催.情.药啊!”汀雪一脸地惊恐。
裴蝶撇了撇嘴将纸包重新折好,“你慌什么,本宫好的很。”
她倒还有点怀疑这药是不是假的,而是她尝起来确实像是糖人的那种甜味,娘亲该不会被人骗了,买了一包糖沫给她吧?
汀雪大气不敢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自家娘娘的脸蛋,好像比之前更加红润了起来。
“贵妃娘娘,皇后娘娘请您过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