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
弥漾独自一人呆在大堂里,只留一个阿桃守在廊下厚毡处,阿珠去给她放今日新取的衣裳。
弥漾手中拿着一袋糖果子,上好的荷包,绣着玲花,又点缀几只彩蝶,清雅而不失活泼,这是阿珠给她做的,平日里她都拿来装一下糖果子。
抽开上面的系带,弥漾从里头挑出一颗红艳色的糖果子含进嘴里。
糖果子甜滋滋的带着玫瑰香,咬开以后里头是玫瑰卤子。
真好吃。弥漾禁不住又吃了一颗。
突然,厚实的毡子被打开,急卷进一阵寒风,朔雪凌飞,伴随着阿珠的问好,纪念大踏步走到弥漾面前,勐地一下弯腰俯身,混杂一丝丝香气。
弥漾下意识抬头,正跟纪念对了个着,寒冬的天,眼前的女子美丽动人,一双眼眸似是勾人的妖精。
“弥漾……”轻挑散漫的细腻嗓音,轻飘飘的像猫抓似的挠着心。
弥漾看着面前的美人,咕噜一声把嘴里的糖果子咽进了喉咙里。
“咳……”糖果子不大不小,卡在弥漾的喉咙里不上不下,将一张小脸憋成绛紫色,看上去尤其骇人。
“不是吧……”纪念使劲的敲击弥漾的后背,却又不敢太用力。
一阵冷梅香气扑鼻而来,弥漾感觉有一阵冷梅香气扑鼻而来,弥漾被迫压低身子,腹部一疼,那颗糖果子就被压了出来。
“咳咳咳……”
“我叫纪念,你的贴身护卫。”纪念将人放下便开口道。
弥漾喉咙痛的厉害,根本就说不出话来,她甚至都能尝到那带着玫瑰香的血腥气。
弥往怎么老是往她旁边放人,她觉得两个丫鬟已经够够用了,怎得还要来一个护卫。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之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纪念……你是不是武功很厉害。”弥漾再三斟酌之下开口道。
“一般般吧。”
弥漾示意纪念到她跟前,贴着她的耳朵窃窃私语几句,纪念一脸古怪的看着弥漾。
弥往只同她说他有一妹妹身体不好,平日里需要人时刻贴身保护,今日一见才发现软软糯糯的小姑娘竟如此野。
入夜,月色惨白,满目望去皆是朔雪银霜,霍景溪执酒壶靠坐在房廊的美人靠上,目光游离,已显醉态。
叶瑜缓步而来,静站在其身后。“景溪,过两日的宴会正逢入三殿下入京,你可要去参加。”
霍景溪轻笑一声,满身酒气:“自然要去的,丞相不是让皇帝给我赐婚,我不去这场戏怎么能演的下去。”
“丞相素来才智机敏,在这件事反倒到忍不住了。”
“丞相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刺杀不成便想通过赐婚来让你加入他的阵营。”
霍景溪沉静下来,脸上虽带酒气,但眸色却分外清明。“我自有办法。”
……
此时,弥漾同纪念趴着将军府的外墙上同另一端的弥往大眼瞪小眼。
弥漾看着弥往的口型好似在说她来干什么,纪念眼神到处打转,就是不看迷往。
当护卫第一天带小姐翻墙被当场撞破,但是这也不能怪她,她只不过是应了小姐的话。
几人在无声交流了一会,弥往交代纪念看好弥漾就跳向另一个方向消失在夜色之中。
……
弥漾刚想和纪念跳下墙头就被逮个正着,手卫凶神恶煞的拿刀指向她们,关键时刻纪念一个脚滑掉到墙外,留下弥漾一个人还趴在那半丈高的墙上。
弥漾……
弥漾不会武功根本下不去这墙,歪着小脑袋神色无辜。:“如果我说我确实是将军的爱慕者,你相信吗?。”
事实证明,他们是不信的,弥漾很快被丢到一个小黑屋里。
弥漾挣扎:“你们都不睡觉的吗?我掩饰的不好吗?我还穿了夜行衣哎。”
守卫一脸高深莫测的笑:“不。”
“难不成你的眼力过人,你们家墙头自带追追踪?”
“不,单纯是进入将军府的刺客都从这里翻墙进入。”
“……”
大意了,弥漾没想到将军府的墙还是个香饽饽,来之前应该调查调查的,哎……也不知道纪念会不会来捞她出去。
守卫离开以后,弥漾试图唤醒手腕上的铃声蛊,不知怎么回事,这蛊怎么都唤不起来。
门口有脚步声传来时,弥漾正在使劲摇晃那铃铛,脑子思考了片刻,算算时间纪念应该已经回来找她了吧。
“纪念。”弥漾试探道。
外面的人嗤笑一声,声音发凉:“我可不是什么纪念。”
这声音……弥漾呼吸一窒。
随后,门被打开,霍景溪一身黑衣逆着风雪看着她。
他脸上还滴着几滴鲜血,在夜色里促成一种危险的意味,面容冰冷的甩甩沾满鲜血,眸色阴凉,浑身上下充斥着一种未知的危险感,像从哪里爬出来的修罗。
“霍将军,好巧啊……”弥漾放下那摇不响的铃铛,看着门旁的人开口道。
“不巧,这是我的府邸,不知这位小姐深夜入府有何打算?。”霍景溪两步走到弥漾面前蹲下与她目光平视。
“我来看看你。”弥漾正视面前的双眼,面不改色道,今夜她确实也只是想来看看他。
他轻笑一声,似是觉得弥漾这话突如其来又十荒诞却又忍不住打趣到:“是吗?可是听守卫说你是我的爱慕者?不知可有这回事。”
“有吧……我好像说过。”弥漾假装思考了一会才道,这根本就是她瞎说的,这守卫嘴巴怎么那么大。
“这位小姐还真有意思,可否告知在下芳名。”
“苏漾。”
晚间,弥漾睡在将军府,她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就发展成了这个样,霍景溪命人放了她,又说时间太晚了让她在将军府上休息一晚,明早一晚派人送她回家。
床铺上的被褥都是新换的,沾着熏香,弥漾软绵绵的陷在里头,只觉浑身舒畅,为了招待好她这个富贵闲人,将军府同意收拾出一间上好房间。
次日清晨,霍景溪抬手挥退守夜的丫鬟,踏着一室暖香,缓步走到床榻边。
弥漾散着青丝,纤细的身子陷在里头,更衬得整个人小巧了几分。
霍景溪坐在桌旁蹲下身子,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人,从娟秀的眉毛到小巧的蜂鼻,再到粉嫩菱唇。
这人可真是充满迷雾,同京城之中的大家闺秀都不一样。
“苏小姐,可睡醒了?”
弥漾觉得这床比她从小到大睡的还软上一些,哪里称得上简陋,简直是富丽堂皇,舒服的伸上一个懒腰才道到:“醒了醒了。”
霍景溪交代了她几句话便离开了,弥漾一骨碌的爬起来坐在床上,不死心的摇了摇铃声蛊,依然还是不响。
尝试了几次便放弃了,走到大厅时弥往正同霍景溪在喝着茶,面上一派和谐。
“阿哥,你来啦。”弥漾一步并两步的跑到弥往身边坐下,忽略了弥往那带刀子的眼神。
“霍将军,舍妹年少不懂事,还望多多包涵,它日我定上门好好感谢。”
“今日便不再打扰。”
弥往说完就要带着弥漾向外走去,两人刚走出几步路,身后声音就响起清冷的声音:“苏兄,且慢。”
“霍将军可还有何事?”
“我准备向苏兄提亲,求取苏漾。”
一时之间,空气寂静的只剩下风雪的声音,弥漾心中大惊,这京城人怎么比南疆人还勇勐,这才见了几次面就提成亲。
“据我所知,皇帝准备给将军赐婚,我只有一个妹妹,万万不可能让她做妾。”
“苏兄,多虑了,此事我定会解决,况且苏漾于我互相爱慕。”霍景溪看向弥漾,面上神情一片温柔。
弥往也盯着弥漾沉默不语,弥漾觉得身上要被盯出两个大窟窿,她怎么不知道霍景溪爱慕她,昨天晚上那副样子哪里是爱慕。
“此事我在考虑一下,霍将军我们先走了。”
刚踏出将军府就看到纪念正在马车上等着他们,弥往跟着弥漾身后进入马车,弥漾刚坐下就被迷往揪住耳朵。
“弥漾!你昨天晚上干了什么?”弥漾扒拉着耳朵上的那双手道:“我没干啥,就是翻墙的时候被抓住了,纪念还扔下我跑了,然后我就和那守卫说为爱慕霍景溪。”
“你你你!大半夜的翻什么墙,翻就算了还被抓住,真是气死我了。”
弥漾揉了揉耳朵,小声滴咕着:“我就是想去看看我保命的东西,阿哥你还不是翻墙。”
弥往真的是要气死了,这丫头一点都沉不住气,现在计划完全被打乱了。
“昨日我碰见了霍景溪,此人武功高深,我与他交手之中被他打伤,下蛊之时也没有用,由此可断定那罗刹蛊在他身上。”
“阿哥,你受伤了,伤到哪里了?有没有事,你会不会死啊。”听到受伤一词,弥漾紧张起来,她可就只剩下弥往一个人了,可不想弥往走在她之前。
“你放心,死不了。”
“阿漾,提亲这事你有什么想法。”
“这可不行,我又不喜欢他怎么能同他成亲!”说到这个事弥漾声音不由得大了起来。
“因于罗刹蛊的原因,所以蛊对霍景溪都没有作用,我本想用蛊逼蛊,现行这个方法是不行了。”
“阿哥,你不会打晕他,然后取出那蛊。”弥漾好心在一旁建言献策,结果又被揪住了耳朵:“你的耳朵是摆设吗?前头我还说我被他打伤,我要是打得过他也不至于受伤。”
好像也是……这话怎么左耳进右耳出的,现在打也打不过,蛊也没有用真是棘手。
“可是我们南疆人敢爱敢恨,他都不是我的心上人怎么能同他成亲。”
“命都要没了,你还敢爱敢恨?”
弥往说的好像也没错哎……有命才能敢爱敢恨,命都没了那她还谈什么心上人。
弥往又同她说了一下当前的情况,分析了利弊,最后决定让她同霍景溪成亲,先进去将军府,再找机会取蛊。
两人一路说着话,不知不觉已到了苏家,刚踏进大门阿珠和阿桃就拉着弥漾问个不停,语气里止不住的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