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漾脱下外衣递给阿桃。她皮肤白中透着微微的粉色,嘴角带着笑意,一双水波粼粼的眼眸彷佛闪着光,“一会我就去找霍景溪。”
阿桃点头如捣蒜:“哪有人成亲以后还分房睡的,夫人该是和将军合榻而眠才是。”
弥漾接过阿桃递来的衣服穿上,低头深思。
阿珠察言观色,建议道:“……要不夫人您现在去找找将军?”
弥漾摇了摇头:“不去。”
阿桃有些疑惑:“为何?”
弥漾指了指红烛,阿桃过去又点说一根。弥漾轻声道:“估计瑞王还没走,晚些时候再去,这会去了我还要再陪着霍景溪,太累了。”
阿桃点头答应:“是。”
弥漾递出些银子给阿桃:“明日再去趟街,买一些礼品什么的,我近期准备去看看叶微,你就看着买,什么合适买什么,以备不时之需。”
“是。”阿桃答应道,然后缓缓退出房门。
夜已深,弥漾还不见霍景溪的身影,只得前往书房寻人。
阿珠提着灯笼在前方为弥漾引路,到了书房便安静的站在书房门外。
弥漾推门而入时,霍景溪正在书桌前提笔写字,看着房门被人推开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霍景溪。”弥漾径直坐到了霍景溪对面,“我来找你……就是……就是……”
话都到了嘴边弥漾又觉得说不出口,纠结于怎么样说才能显的比较正经。
“嗯?”
霍景溪只回了一个简单的单音节,并未有过多的话音。
“就是……你搬回去和我睡一个屋!”弥漾心一狠就说出了口。
“哦。”
“夫人这是何意。”
弥漾怕霍景溪多想,赶忙解释道:“你别多想,我的意思就是你回去睡那个屋,我也睡那个屋,你要是想睡床我就睡外面的小榻,我可以把床让给你。”
“反正不管怎么样,你必须要回去睡,我要看着你睡!”
霍景溪一时之间搞不懂弥漾,还没来得及回答弥漾的话,就看到弥漾招呼门外的阿珠去收拾屋子。
“那我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夫人。”
写到一半的信便霍景溪收起,随着弥漾前往屋中而去。
弥漾刚准备往小榻而去时,霍景溪已经坐在那上面,弥漾示意他去床上。
霍景溪却开口道:“不了,我睡小榻,夫人去睡床吧,哪有夫人睡小榻的道理。”
弥漾也不推脱,转身就扑到床上。
临睡之前,弥漾再三斟酌之下还是问了心中困扰的问题。
“霍景溪。”
“嗯。”
“以后要是打仗了,你会平安归来吗?。”
黑漆漆的屋里,没有一丝光线,弥漾看不清小榻上霍景溪的神情。
片刻之后,黑暗中才响起霍景溪的声音。
“我不能保证你这个事,我是一国将军,国有难我定会挺身而出,万死不辞。”
而后的语气又像是调侃般道:“阿漾,这是担心自己守寡了不成。”
弥漾听见这个话脸不挣气的红了起来,辛好屋里昏暗看不清人脸色,什么守寡,她只是在担心自己罢了。
“谁担心你,我就是随口一问,睡觉。”
……
翌日清晨,弥漾刚走出自己小院的门,就见m叶微已经等在不远处的柳树下。
柳枝冒出了细小的嫩芽,少女身着浅蓝色华衣,外面套着一件白色的轻纱,纱衣上绣着澹粉色的百合花,花朵从含包待放到盛放,每一朵都绣工精巧。
少女亭亭而立,融在初春清晨的雾里面,将这普通的走道变成了入画的景致。
弥漾惊喜地走过去,轻轻牵起她的手:“叶微,你怎么来了,我昨日还说去看你呢。”
叶微秀美的水眸中满是笑意,弥漾心里暖暖地,翻手覆她的手,有些撒娇地道:“我礼品都买好了,这下我都没有机会去叶府了。”
叶微勾了勾她的翘鼻,两人牵着手,亲密地往前厅去了。
路过荷塘时,弥漾侧身问道:“叶微,你是不是又来找江霖,我昨日还见过他。”
叶微一听,语气轻快极了,眼睛眉梢皆是喜意:“还是你懂我,我前几日陪着我娘去城外庙里求福,对了,我还给你求了一只签。”
话毕,叶微从怀里拿出一直竹签,递给弥漾。
“我本来想让主持给我说一下是什么意思的,但是我娘着急回来,我就还没来得及去问问是何意思。”
弥漾拿着手里的签,翻来覆去的瞧,也没瞧出什么,签上只有一个白字,其余便再无任何字眼。
穿过走廊,再走过一个假山,过去便是前厅。
叶微忽然顿住,看向弥漾,眸光坚定:“你说我今日好不好看。”
弥漾拍拍叶微的手,说:“好看,说你今日是京城第一美都不过分。”
身后传来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弥漾回过头,就见霍景溪身着白色锦缎制成的长袍,身后赫然跟着叶微要找的江霖:“叶小姐来了,阿漾今日起的这么早?”
叶微柔声道:“我来看看阿漾。”目光却一直紧紧盯着霍景溪身后的江霖。
霍景溪走上台阶,转身对侍女说:“先将饭菜拿上来吧。”
“是。”侍女低头行礼,转身通知厨房去了。
江霖长相俊逸出尘,身姿挺拔,十分有精气神。
叶微经常跑这将军府也是因为江霖。
京城之中却误会她喜欢霍景溪,幸亏霍景溪此时已经结婚了,她才可以光明正大的跑来将军府。
城外青云山上,宋熙静静坐在软塌上,闭眼听着琴师抚琴。
琴音清越安宁,能抚平人心中燥郁。自打知道弥漾来了京城以后,她夜里时常失眠,每日能睡着的时间极少。一旦合眼,眼皮又时常跳得厉害,像是在昭示着要发生什么事似的。
眼看她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隔三差五的需要服药,大夫看了好几回,只说好好调养身子就好了,可宋熙心中,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她心里也有些着急。
对于宋倩亚这个妹妹,宋熙有时候觉得她能将对方看得一清二楚,有时候,却又觉得自己好似从没认识过她。
宋倩亚生在权臣家,既无志向,亦无政才,更无家人身上天生的霸气。倘若褪去了她的身份,他就和普通女子般。
宋熙一直都是这么想的,直到弥生的出现。
宋倩亚极为爱弥生,本来京城之中的爱,就充满着勾心斗角与利益密不可分。可宋倩亚对弥往的爱里,竟然带了几分真心。
这就很碍眼了,尤其是在父亲准备与国公府联姻之时。
那些年,父亲不是没有试图铲除过弥生,可这看似温和有礼的男人,却格外狡猾,每次都被他躲过一劫。
以至后来,宋倩亚跟着弥生离开了京城,无人知道她们去了哪里,直到弥往和弥漾的出生,宋熙才收到宋倩亚的信。
多年来她一直关心着两个孩子的成长。
现在宋熙嗅到了一丝危险。
琴音突兀的划破一个音,有侍女来报:“夫人,有人来访。”
宋熙睁开眼,弥往从外面走了进来。
“都下去吧。”她挥手道,琴师并着侍女一道退了下去,宋熙看着走近的弥往,没忍住道:“长大了,想当年见你时,还是小小的一人,如今却已成了英俊的少年郎了。”
“姨母,”弥往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她,“实在是抱歉,入京这么长时间了,才来看您,弥漾已经知道了您的存在,只不过现下她不方便来您。”
“你父母亲如何。”
弥往长时间没回答。
“怎么了?”宋熙微微坐直身子,神情紧张。
“她们不在了。”弥往道:“弥漾七岁那年,南疆皇室发生战乱,父母亲为保护我和弥漾,死在了战乱之中。”
听闻此话,宋熙身子忍不住晃了晃,险些坐不稳,弥往见状,赶忙扶住她。
“姨母,”弥往道:“此次我带弥漾入京,也是因为弥漾身上的罗刹蛊不见了,我一路追踪之中查到了京城,眼下却无法取出,且那人又向皇帝求娶阿漾,不得已,阿漾便同那人成了亲。”
提到弥漾,宋熙的神情微微怔。
宋熙回过神,看着他道:“阿漾成亲时我还派人去送过礼”
“我自以为阿漾成亲是两情相悦,这其中原由我竟不知”
“现下你打算怎么办……”
“我也不知如何是好”弥往眼里闪过一丝无奈,“阿漾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那蛊……”弥往低声道:“强取我定是打不过霍景溪这人,也因这蛊在他身上,这世间百蛊对他也无用,因他身上血腥之气浓烈,想来逼出那蛊定是不易,我也正为此而烦恼,所以前来寻找姨母。”
“恳请姨母想个法子,阿漾的身体撑不住了。”
宋熙听完此话,陷入沉思,弥漾是她妹妹的孩子,也是她自小看着长大的,断然不可能看着弥漾死去。
“阿往,罗刹蛊一事我听你母亲提及过,你父亲的藏书中或许会有线索,姨母对于蛊之事不及你熟悉,不过这京城之中的二三事姨母倒是能帮上一些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