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那张道然与陈墨对峙之时,不远处,姜伯约想着几个月前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心里好是不甘于困惑,凭空踏步,几步来到了这天师府的顶上。
张道然自是见得了自己这位徒弟,眼神里闪过几分愧疚,再抬头,看着那姜伯约轻声开口:“见着我,连师父也不喊一声了?”
姜伯约低眼,眼神里都是一些个质问的模样儿,轻声开口:“既然还当我是徒弟,那夜里为何又派人害我性命?”
张道然轻轻摇头,不曾做过隐瞒,开口道:“天师府,顾名思义,还是得听那位天师的旨意,就算贫道当了这天师府的掌教,在天师面前,身子还是矮了一些。天师的命令,我等自不敢多问什么!”
姜伯约轻轻点头,仿佛是了解了自己心里的一番执念一般,等着那张道然说罢了言语之后,终究还是叫不出那一声师父,倒是拱手,做过一个稽首,执弟子之礼。此礼行罢,转身便走,不做半点儿留恋!
看着姜伯约的背影,张道然不禁摇头,再转眼,看着那边儿的陈墨,开口道:“闯我山门,害我长老,即便你是蜀皇,今日也得将性命留在这里!”
轻斥一声,接着抬手,取过身后那把拂尘,把握在手里,朝前一挥,那拂子猛然变长,白色的拂尘倏忽几丈,直直地朝着陈墨那边儿过去。
拂尘未至,那裹挟风势却也刮的人脸面生疼,陈墨侧过身子,将那拂尘躲过,怎知这拂尘乃是软物,随着那张道然手腕一抖,拂尘将陈墨整个身子都给裹住。
见着陈墨中招儿,那张道然并指朝前,口中颂念法诀,腰间那桃木宝剑悬在身前,一声轻斥,那宝剑好似听懂人言,化作一抹流光,直直地朝着那陈墨心窝刺去。
先前说过了儒家君子的本命物,而在道门这边儿,这些个整日降妖除魔的道士,手里自然也少不了几件了得的宝物。眼前这拂尘与桃木宝剑便是了。且先说那拂尘,天师府祖师传下,上头可有三十六道道门符箓,只要被裹在其中,便是有翻江倒海的力气,也断然挣不断一根;再说那柄桃木剑,乃是一位天师府先辈,便寻天下,终于找到了一柄雷击不死的桃树,取起东南朝向的那根儿树枝做剑,邪魔外道,在此剑下,无一幸免!
这两件宝物都算得上是天师府压箱底儿的宝物,如今张道然将它们都给取了出来,可见是何等的重视陈墨了!
陈墨的确挣不断那拂尘的束缚,眼睁睁的看着桃木剑刺到了自己的胸膛,却不曾有血迹渗出,反而金光迸射,夺人眼目。在这金光之下,那桃木剑退避三舍,就连着那拂尘也缓缓散开,给陈墨松绑。
要说那金光究竟何物,并非别的,正是陈墨怀里的三卷天书。陈墨脱困,不敢怠慢了那张道然的手段,后撤几步,紧紧地盯着那张道然。
张道然看得这般,收回宝物,心里晓得此番是那天书的动静儿,面上还算平静,并未生出什么波澜,开口冷哼:“仰仗外物,算不得本事。”
陈墨轻声一笑,开口回应道:“机缘这等物事,应当也算是自家的本事了!”
这声言语说讲出来,周围那些个在暗里观战的也有许多忍不住,出声斥骂这位蜀皇,实在无耻。
张道然面上一变,冷声骂过:“牙尖嘴利!”说罢,再也忍不住,将那拂尘收回到自己的身后,单手持拿桃木宝剑,纵身跃起,直直来到了陈墨身前不远处,桃木剑上裹挟电芒涌动,一剑此处,比不得方才拿高长老一剑的声势,可在陈墨看来,这一剑更是凶险!
陈墨抬手,长歌迎上前去,剑身横在身前,刚好挡住了那桃木剑的剑刃。怎知,那桃木剑下,猛然有光华散开,绚烂夺目,电芒充斥其中,直扑陈墨面门过来。就算陈墨一开始就觉着这一剑非比寻常,却不曾料到如此光景,手忙脚乱,收剑撤身,却还是不曾将那一剑完全避过,面上天上了几道细小伤口。
张道然一击得手,此番得理不饶人,起欺身而上,仰仗他那一身化神的修为,又是劈砍出几道剑气。桃木本就有辟邪镇秽之用,这把桃木剑曾遇雷击而不死,东南朝向,合后天坤位,此间种种,尽演杀伐之道。剑气之中,雷芒吞吐,所幸陈墨身法过人,尽数躲过,转头去,看着那道道剑芒落到地上,一阵尘土飞扬,地上多了好几道口子!
看得了如此,陈墨心有余悸,面上还算镇定,缓缓平复胸中激荡之气血,看了看那张道然一副出尘的模样儿,心道这位天师府的掌教果然厉害,即便都是化神的修为,这等手段比起之前对付的高长老合岳长屏都是高出了不止一线。
“天道昭彰,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天下称皇称帝之人,无论天资,都难免止步朝元,即便你是太华山的弟子,这等事情也是避不过的!”张道然此番单手持剑,立在空中,道袍白发,手中桃木剑颜色鲜红,微风习习,撩起三两白发,这等光景儿,仙人下凡,不过如此!
这种说法,陈墨却是头一次听说的,虽说有着几分怀疑,可想想眼前这位乃是天师府的掌教,犯不着空穴来风在这些事情上骗自己的。如此,陈墨面色变了一变,到了,将那些个无用的心思尽都甩出了脑外,抬眼去,轻声言语。
“凡事总归会有例外,道长此时还是先关心一下你天师府的道统吧!”陈墨说罢了这些个言语,压低了身子,身形猛然在原地消失,再现身时,长歌先动,寒芒一点,直刺张道然后心。
张道然好似是身后生出了眼睛一般,抬手转身,轻松将这一剑挡下。自然不能就此罢休,张道然再动,桃木剑翻过一个剑花,眨眼的功夫儿,变作了十多把悬在张道然的身前,张道然手里持拿着一柄,遥遥一指。
那十多把悬在半空的桃木剑尽数出动,化作红光无数,直奔陈墨而去。陈墨见此光景儿,那十几把桃木剑将自己的身位封住,躲避不得,便在原地,悬于半空,长歌横起,剑画方圆,剑气流转,将那十多把桃木剑都格挡在身外寸许处,入不得半分。这正是陈墨从哪天书里面儿悟出来的法子,方寸敌!
眼见久攻不下,张道然手中桃木宝剑一挥,再次变招,那十多柄桃木剑首尾相接,宛若一条长龙蜿蜒半空,长龙盘旋,将陈墨围绕其中,龙身不断收紧,想
要破开那方寸敌。这到底是天书上的法子,如何能够这般轻易破开。
张道然面上还是古井无波的模样儿,再挥手,十多把桃木剑尽数被他收回,回到手中,还是一柄。左手来做剑指,抬手在那桃木剑上抹过,那桃木剑谈不得开刃一说,可这一下之后,张道然的手指上还是渗出了点点血迹。
桃木剑沾染了张道然的血迹之后,隐隐泛着红光,鲜红如血,甚是妖异。脚下踩着天师府历代相传的罡步,几步之后,口中念念有词,轻咄一声,桃木剑直指天空,天空之中,铅云再起,只是在这桃木剑红芒之下,云彩也被晕染成了鲜红的模样儿。
几声雷声响过,轰然间,一道粗大的雷芒直冲下来,与寻常雷芒不同,这一道,也是鲜红入如血样!这一道雷芒直直地劈落在陈墨的顶上,陈墨还是祭起方寸敌,虽不曾被这雷芒破开,可天雷势大,就直直地压着陈墨,狠狠地印在地上,还不罢休,地面四裂开来,那雷芒仿佛要将整个大地洞穿一般,红芒刺眼,猛然散去,再看时,地上出现一个大窟窿,看不得底。
底下传出了几声动静儿,陈墨狼狈地从窟窿里跳了出来,灰头土脸的,嘴角处还不停的渗出血迹!
天上那血云之间,又有电芒闪动,果不其然,便在陈墨会不曾调息,又是一道雷芒轰下,披头盖脸过来,声势比起先前那一道更是胜出几分。
陈墨面色一变,却不得不殊死一搏。藏剑于怀,做抱月模样儿,弓马跨起,身上龙气流转,尽数裹挟在那宝剑长歌之上,朝元修为,此番不敢藏拙,武夫气势也因为那殊死一搏的念头跃跃欲试,成就龙虎之声,七彩云团,裹住长歌。
眼见那雷芒到了自己的头顶,陈墨猛然进步,将怀中长歌递出,这一剑,光芒有七彩,耀眼夺目,龙吟阵阵,虎啸生风,迎上了那滚粗滚粗的雷芒,虽说剑身纤细,可胜在锋利几分,破开雷芒,直冲天际,仿佛又要想先前那般,破开血云。
怎奈何变故横生,似乎天公发怒,有扔出血雷无数,尽数劈落在那长歌宝剑之上,将那七彩光芒削砍干净。没了那些个光芒之后,长歌到底凡剑一柄,便没了上冲的势头儿,掉落下来,斜插在地面儿上。
陈墨心急,便在这时,又一道雷芒落下,挨了一个结结实实。这天师府的地面儿实在太差了一些,经不起这天雷的折腾,又是生出来好大的一个窟窿,深不见底。至于窟窿底下的南蜀新皇陈墨,自然生死不知!
“凡人之躯,又怎么能够敌的过那滚滚天雷?到底不过朝元的修为,仰仗着几分邪门歪道的手段,一时侥幸,杀得了根基不稳的化神,却终究敌不过我天师府的正法!”看着底下的大窟窿,张道然觉得就算自己处在陈墨这等状况,也断然没有一线的生机,如此这般开口言语。
怎知这张道然的言语刚刚落下,那窟窿旁边儿便探出一只手来,抓紧了地面,底下幽幽传来一声言语。
“十载苦修,一朝化神。此番便谢过张道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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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与熊掌,我禀龙气入化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