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这位兄弟贵姓啊?”展鸿途一面笑,一面向这伙计走来。
这伙计见一个没打发走,又来了一个,正待发作,却见展鸿途满脸赔笑,也不好太给他难看,依然板着脸道:“我姓孙,说了今天打烊了,明早辰时开门,你们再来便是。”
展鸿途并不理会伙计说的话,一把拉住了孙伙计的手,继续说道:“孙兄弟,我们这病人确实是急病,请你一定通融通融,让我们见见王大夫。”
展鸿途一拉住孙伙计的手,孙伙计便是一愣,然后脸色立即变了变。他转头看看,见四下无人,迅速把手从展鸿途的手中抽了出来,放到自己的衣兜里,对展鸿途说道:“看在你们是急病的份上,我给问问去,看不看病我可做不了主啊。”说罢掉头便往里面走。
谢晓荻一时看得愣住了,不知道展鸿途变的什么戏法,便低声向展鸿途问道:“展大哥,他怎么这么听你的话?”
展鸿途又是微微一笑,随手从兜里掏出一小块碎银子来,向谢晓荻晃了晃,说道:“他不是听我的话,而是听它的话。”
谢晓荻恍然大悟,原来展鸿途刚才趁和孙伙计拉手之际,已然把一小块碎银子放在了孙伙计的手里。
谢晓荻心道:“难怪这伙计马上把手放在兜里了。看来,不仅是有熟人好办事,有当官的撑腰好办事,只要有了钱,也好办事。”
谢晓荻正思索间,孙伙计已然从屋里走了出来,对展鸿途笑道:“你们运气不错,王大夫答应给看了,快快进来吧,别耽误太久。”
谢晓荻见孙伙计已经同意,连忙到车内和莫得言想把那姑娘搀出来,无奈姑娘一动不动,谢晓荻只得将她背在背上,一同走进“回春堂”。
那孙伙计见得病的居然是一个美貌少女,不禁也是一愣,但他也未多想,只道是这几个人家中的女眷得了急病。
进得门来,只见医馆大厅内的柜台上药筛子、捣药罐、小铜秤、熬药的砂锅等各类药具一应俱全,柜台后面则是一排排的药柜,每个小抽屉上都贴有标签,显然是各类药材。
谢晓荻等几人见大厅内空无一人,不禁有些奇怪。
孙伙计急忙说道:“王大夫在内堂喝茶,本来说是等你们进来再让我去叫他的,既然你们是女眷有病,在外间多有不便,我就领着你们进去吧。”
展鸿途和谢晓荻连声称谢。几人一面往里走,展鸿途一面向孙伙计问道:“听说这王大夫医术如神,不知是真是假?”
“那还用问,不妨告诉你们几位,你们到这‘回春堂’算是来对地方了。”孙伙计一听问起王大夫的医术,顿时眉飞色舞,继续说道:“知道咱们这里的百姓管王大夫叫什么吗?叫‘生判官’。”
“那是什么意思?”谢晓荻奇道。
“我说你这个小伙子,怎么什么都不懂呢?判官,知道吗?地府里管生死的。判官手里拿的,就是生死簿。老百姓说我们王大夫医术神,有起死回生之能,就好像判官在生死簿上把你的名字一勾,你就活了,所以叫‘生判官’。”孙伙计说起王大夫来,自是洋洋得意。
展鸿途和谢晓荻听了都点了点头,心想盛名之下无虚士,看来这王万春必然有几把刷子,姑娘的毒应该有救。
莫得言听到伙计说道‘生判官’三个字,眉梢微微跳动了一下,忽然想起一个人来,但也没有多问什么,一同跟着走了进去。
谢晓荻等人跟随孙伙计来到内堂,看到内堂陈设典雅,与大厅风格迥异,若不是墙上挂着一副张仲景的肖像画,书架上陈列着许多医书的话,还真以为是到了哪个读书人的书房。
谢晓荻等人进来时,“回春堂”的坐堂大夫王万春正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喝茶,见几人走了进来,便把茶杯放下了。
谢晓荻仔细打量王万春,对此人年纪倒估不太准,看上去大约在五十岁到七十岁之间,见他身材并不算高,相貌古雅,一部黑须,头发也并无斑白之色,脸上红光满面,只是眼角的鱼尾纹和额头上几道深深的皱纹,说明年纪已经不小。
王万春见到谢晓荻、展鸿途、莫得言几人进入内堂,似乎并不感到奇怪,只是仔细地打量着几个人。突然,他把目光落在了谢晓荻背上背着的女子身上,死死地盯了一会,猛然间站了起来。由于他起身太猛,把桌子碰了一下,桌上茶杯中的茶水都溅了出来。
谢晓荻见王万春猛然间站起,也是吓了一跳,刚想发话,王万春一是一个箭步跃了过来。别看他岁数不小,身形却甚是麻利,一抬手已然搭住了姑娘的脉。
谢晓荻见他是给姑娘诊脉,就背着姑娘一动不动,只是心里暗暗嘀咕:“都说大夫长得跟老神仙一样,很能沉得住气。看这个大夫长得倒还行,也太沉不住气了,哪有蹦过来给人看病的?”但他见王万春急着看病,也是一片好心,就没再多说什么。
王万春给姑娘搭完右手的脉,接着又搭了搭左手的脉,之后又翻开眼皮看了看,方才长出一口气道:“还好,还好。”
展鸿途在一旁也是觉得有些蹊跷,便和孙伙计私下耳语道:“你们王大夫平时也这么看病吗?”
孙伙计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小声说道:“不这样啊,平时有病人,王大夫都是随手一搭脉就能开方抓药,再厉害的也最多就是看看面相、问上几句,哪有像今天这样……这样看病的。”孙伙计本想说“哪有像今天这样,围着病人乱转的”,但怕王大夫听见,就临时改了口。
展鸿途见问不出个所以然,也就不再追问。他看王万春手法熟练,心中也有略有几分放心,听到王万春说“还好”,便赶忙问道:“王大夫,您看这病怎么样?”
王万春白了展鸿途一眼,挥手示意让孙伙计出去,又让谢晓荻把姑娘放在内屋屏风后的一张诊床之上,这才对展鸿途说道:“当我王老头是瞎子啊?这是什么病?分明是中了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