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晓荻和欧阳天石过招的当晚。
深夜。
一处幽静的院落,一间隐秘的房间,一群默不作声的人。
他们正围在一张床前,床上躺着一个年轻人,胸口在不停地起伏,呼吸甚是急促。
一个五大三粗的和尚站在床前,急切地问正在施救的大夫:“王老先生,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
“王老先生”正在给年轻人施针用药,闻言长叹一声,还未待说话,忽听房门“砰”的一声大响,已经被人震开。
众人转眼瞧去,之间一名高高瘦瘦的男子脸色铁青,已经走了进来。一名仆役见房门被震开,便想上去质问,男子并不搭话,猛地抬起一脚将仆役踢飞,“轰”的一声,这名仆役撞在墙上,胸背骨骼尽碎,已然一命呜呼。
众人见仆役被这名男子踢死,多数脸现惊慌之色,只有那个胖大的和尚并不在意,淡淡的说道:“商护法,你何必这么大火气?”
被称作“商护法”的男子依旧铁青着脸,冷冷的说道:“我是来找欧阳天石算账的,我要问问他,为什么对谭老大他们见死不救?他说不明白,我要他的命!”
“王老先生”突然发话了:“你也不用问了,你也要不了他的命了。”
“商护法”冷笑:“就凭他?还是就凭你?”
“王老先生”摇摇头,指了指床上,说道:“你来看看吧。”
“商护法”大步上前,走到床边,只见床上躺着的正是欧阳天石。
“商护法”确实无法要欧阳天石的命了。
因为床上的欧阳天石已经停止了呼吸。
欧阳天石已经死了!
“商护法”见状不禁愣了片刻,转头问“王老先生”:“怎么死的?”
“王老先生”当即揭开了盖在欧阳天石身上的被子。众人只见欧阳天石的右臂内侧从肘至腋下的“少海”、“青灵”、“极泉”三处穴道上有一道红线相连。
“王老先生”叹了口气道:“他被人用内力侵入这三处穴道,震伤了手少阴心经,此时心脉已断,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他了。”
“商护法”点点头,继续问道:“这是谁干的?谁的点穴功夫如此强?”
“王老先生”尚未回答,胖和尚已经搭话了:“这不是点穴法,这是剑法,一剑连伤三穴,经脉断裂而皮肉不损,可见剑法甚是高明。”
“剑法?什么剑法?”
“大梦剑法。”
“大梦剑法?莫非这次又是谢梦得下的手?”
“不是。”
“那是谁?”
“谢晓荻。”
谢晓荻这几天并不开心,恐怕无论是谁前胸后背血流不止都不会开心的。
谢晓荻与欧阳天石斗剑之时,虽然一记“梦里欢喜”震伤了欧阳天石的手少阴心经,但他也被欧阳天石“追命”的内劲所伤。谢晓荻知道凭自己的内力无法化解掉这股劲力,如果应对不当,劲力随血脉侵入肺腑必然无救,只得震破前胸后背,让这股劲力随血而出。
虽说前胸后背只是皮肉之伤,但一时失血过多也让谢晓荻头晕目眩,加之欧阳天石剑上劲力着实不轻,所以这几天谢晓荻感觉并不好受。
谢晓荻此番出道,本意是多结交一些江湖上的朋友,同时为谢梦得扫除一些麻烦。所以,他在帮助展鸿途找回库银之后,故意让沈鸿飞保镖,并放出风去说所保的镖是“大梦剑谱”,目的就是要打发掉觊觎剑谱之人。
谢晓荻没想到的是,他本想为谢梦得扫除一些麻烦,却为自己惹来了无穷无尽的麻烦。当然,这是后话了。
谢晓荻今天情绪还算不错,把叶春常安葬后,又把葫芦岛四圣的宝石送给了崆峒派,歇息了几天后,然后他准备去——吃豆腐。
“吃豆腐”本有占别人便宜的意思。旧时丧家准备的饭菜中有豆腐,所以去丧家吊唁吃饭叫“吃豆腐”,也叫吃豆腐饭。有人为了填饱肚皮,便经常厚着脸皮去蹭饭吃,时间久了,“吃豆腐”便有了占便宜的意思,特别是有男人占女人便宜的意思。
但谢晓荻今天既不是去吊丧,也不是准备占人便宜,他就是要去吃豆腐。
既然要吃豆腐,当然要去豆腐店。
谢晓荻今天就来到了一家名叫“周老三豆腐坊”的豆腐店。
只可惜,这间豆腐店里没有豆腐西施,只有一个糟老头子,满脸疙疙瘩瘩,一把花白胡子,衣着甚是简朴,看上去倒也干净,正在转动一个小磨磨豆浆。
“请问这里可是周老三豆腐坊?”谢晓荻见糟老头子并不理会自己,便主动发问。
糟老头子并不搭话,仍然在磨豆浆。
“请问可是周老三豆腐坊?”谢晓荻又把声音提高了一些。
“聒噪什么?眼瞎了?上面有字不会自己看!”糟老头子仍不抬头,一副存心找人打架的架势。
谢晓荻并不生气,继续问道:“请问阁下可是周老三?”
糟老头子抬起头冷冷地看了谢晓荻一眼:“你是来买豆腐的,还是来查家底的?”
谢晓荻连忙陪笑道:“买豆腐,当然要买豆腐,不知老丈的豆腐多少钱一斤?”
糟老头依然冷着脸:“我叫周老三,不叫老丈,你是要鲜豆腐还是要豆腐干?”
谢晓荻笑容不减:“我要冻豆腐。”
此时虽已是暮秋天气,但要冻豆腐还是早了些,再说冻豆腐都是买豆腐自己冻,豆腐坊一般也不会卖。谢晓荻突然说要买冻豆腐,周老三不禁微微一愣。他略略停顿了一下,说道:“这里没有冻豆腐。”
“我可是听说有冻豆腐才来的。”谢晓荻好像铁了心要吃冻豆腐。
周老三再次细细端详眼前的年轻人,停了片刻,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要什么豆做的冻豆腐?”
谢晓荻脸上的笑容已然不见了,换上了一副郑重的表情。他慢慢地说道:“我要相思豆做的冻豆腐。”
一般做豆腐都是用黄豆、绿豆、白豆、豌豆等等,从未有过用相思豆做豆腐之举,但周老三听了似乎并不奇怪,淡淡地说道:“只有神仙豆腐,没有相思豆腐。”
“神仙已不在,都付作了相思。”谢晓荻眼睛发亮。
周老三微微点了点头:“你随我来。”说罢起身进入内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