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才就问过我要如何服众,那时我的回答,只是敷衍你的。实话告诉你,我无量门中的使者已到了山寨,待会我们先取了你的性命,再以你的名义传令,将老三、老四、老九他们几个和你交情好的、坚持不肯依附无量门的逐一叫来,先后格杀,最后再把弑主的罪名安在他们头上就行了。”鲁非中说起要杀自己的结义弟兄,却如同说要杀猪宰牛般平常,“到那个时候,我自然名正言顺的当上总寨主了,之后再安插亲信,待到完全控制整个山寨,再正式加入无量门便是。”
卫玉龙趁鲁非中说话之际继续运功,但这乌头碱的毒性何等厉害,常人此时早已毙命,又加上了曼陀罗的汁液,更是难以仅凭内力迫出。
“我再最后叫你一声大哥,卫大哥,你就别费劲了,我这就送你上路。”鲁非中说完这话,便一步步向坐在地上的卫玉龙走去。
卫玉龙知道已然无幸,仰头长叹一声,口中作歌道:“鸿鹄高飞,一举千里。羽翮已就,横绝四海。横绝四海,当可柰何!虽有矰缴,尚安所施。”
此曲本是刘邦所做,那刘邦晚年宠爱戚夫人,欲废太子另立戚夫人之子赵王如意。吕后怕太子被废,遂求教于留侯张良,依张良之计请来时称“商山四皓”的东园公、绮里季、夏黄公、甪里先生四人辅佐太子。刘邦在一次酒宴上见到四人,得知彼四人就是自己多年求而未得的“商山四皓”,而四人已甘心归附于太子,便知道太子羽翼已成,无奈作罢。刘邦让戚夫人为楚舞,自己作楚歌,所唱之语便是适才卫玉龙吟唱之曲,歌中充满了英雄迟暮、无可奈何的哀伤之气。
“话也说完了,歌也唱过了,该上路了吧。”鲁非中此时已经走到了卫玉龙的近前。他正待动手之时,忽听得门外脚步声响,急忙转头寻声望去,只见从院外一前一后走进来两人。
此时天色已晚,屋内又无灯火,鲁非中借着月色仔细一看,方才看清来人是谁,悬着的心又放了下来,当即顾不上卫玉龙,转身向这两人迎了过去。
走在前面的一人正是八寨主“披风刀”彭太平,他见了鲁非中,便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八弟,”鲁非中虽说许下彭太平当二寨主,毕竟此时大事未定,称呼便仍然照旧,“怎么耽搁了这么久?”
“这位……”彭太平本想说“贵使”,但突然想起了刚才的一番对话,便又把这称呼咽了下去。含糊着说道:“这位问了我一些情况,所以来得迟了些。”
彭太平说着话一闪身,将身后之人让了出来。卫玉龙坐在地上,抬头一看,原来彭太平身后之人正是谢晓荻。
原来,谢晓荻和卫玉龙比武较艺之后,不慎掉落“苍鹭牌”,不仅被卫玉龙察觉,也被鲁非中和彭太平察觉,他们当时虽然均未说破,但心中的想法却是一样:谢晓荻是无量门的人。
卫玉龙有此想法并不奇怪,但鲁非中为何也会这么想呢,其实正如展鸿途猜测的那样,无量门组织庞大,像贺春来这种比较有身份的,尚且不知道其他分舵的情况,更不用说鲁非中这种还没正式加入的卧底了。
猜到谢晓荻是无量门的使者后,卫玉龙忙着设计对付谢晓荻,而鲁非中则忙着设计对付卫玉龙。就在卫玉龙在囚室内审问谢晓荻之时,鲁非中趁机带人擒住了卫玉燕,又让彭太平引开并擒住李华堂,自己则站在囚室外偷听。李华堂武功虽然不弱,但毕竟还不是彭太平的对手,加之骤出不意,没几招也失手被擒,一并被押到了卫玉燕的住处。
鲁非中在囚室外细听卫玉龙和谢晓荻的问答,虽说谢晓荻说话含糊,并未明确表露自己是不是无量门之人,但当局者迷,不仅是卫玉龙确定谢晓荻就是无量门之人,连鲁非中也错以为谢晓荻就是无量门派来的使者。
卫玉龙从囚室中出来遇上鲁非中之时,正巧遇上彭太平设好埋伏返回,鲁非中便谎称卫玉燕出事,引诱卫玉龙进入设好的圈套,同时让彭太平借机搭救谢晓荻。
谢晓荻因卫玉龙不肯放了自己,正在屋中生闷气,忽见房门一开,又走进来一人。谢晓荻仔细打量此人,却并不相识,不知他是敌是友,便来个了默不作声。
进屋之人正是彭太平,他见谢晓荻被绑在椅子之上,便绕到谢晓荻身后,抽出红毛宝刀,“刷”的一下将牛筋和铜丝绞成的绳子斩断。谢晓荻本以为进来的是拷问自己之人,这一下骤出意外,不由得“嗯”了一声。
彭太平又转到谢晓荻前面,微微躬身施礼,口中说道:“在下伏牛寨八寨主彭太平,前来搭救贵使。”
彭太平之前并未见过无量门中之人,全凭鲁非中接引才加入。他虽不晓得谢晓荻是何许人也,但也知道持有“苍鹭牌”的人地位与舵主相当。彭太平一向急功近利,早在进屋前就已经打好了算盘,心想既然此番能够直接和无量门的使者接触,必须加倍巴结,以后在门中的地位才能稳固,也许还有机会能超越鲁非中。
彭太平说话口音甚重,谢晓荻只听清了“伏牛寨”几个字,后面的就没太听清,便问道:“你说的是什么屎?”
“我说要搭救贵使啊。”彭太平莫名其妙。
“你说要大嚼……大嚼什么屎?”谢晓荻说着都感到一阵恶心,心想古人茹毛饮血者有之,但这人的口味也太重些了吧。
“贵使嘛,贵使,就是你啊。”彭太平不知道自己这词用的有什么不对,急忙解释。
谢晓荻一听这倒好,闹了半天屎就是我,心里气就不打一处来,顺嘴骂道:“你才是狗屎呢!”
彭太平不知他为何发怒,但心说此人既然是无量门的使者,自然得罪不起,连忙说道:“是是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