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谬拉了拉伊希丝的胳膊,请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伊希丝知道他有小秘密要说,便坐了下去。
司谬凑到她耳边低低地说了几句,说完,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盯着她,小小声地试探着问:“可以吗?”
伊希丝淡淡地看着他:“你爸爸说她害死了你的妈妈让她在妈妈的灵前赎罪,可是你想放她走?你不怕妈妈难过吗?不怕你爸爸难过吗?”
司谬低下头,两枚小小的手指对戳着:“我知道这样不对,可是……”
司谬抬头看向伊希丝,眼底闪过几分困惑和难受:“妈妈已经去世了,馨姨如果再住在家里可能也会死掉的。人死了,就没有了。我不想有人死掉,我害怕……”
司谬低下头,眼泪不断地往下流:“馨姨曾经抱过我,带我去过游乐园……”
伊希丝翻了个白眼:她还给你喂过安眠药,还打过你骂过你掐过你……
司谬接着说:“她也打过我骂过我,可是这世界上妈妈不都这样吗?我们班的大栋也说过他的妈妈老打她。”
“行了,知道了!”伊希丝实在没有心情听他说他对沐馨儿的感情,心里又堵又涩又闷。她问,“你想怎么做?”
司谬小小声地说了计划,伊希丝似笑非笑地往床上扫了一眼:“是她的意思吗?”
司谬看向沐馨儿,沐馨儿咬着唇十分胆怯地回望着他,十分可怜。
司谬摇了摇头:“是我们两个一起想出来的。”
伊希丝摸了摸他的脑袋,默默地叹了口气。沈家的血液里是不是有天生善良到傻的基因呢!?她这样,儿子也这样。
不过还好,发现的早,可以教可以改!
伊希丝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司谬立刻开心地跳起来:“那说好了,今天晚上,我去准备一下。”
“好!”
伊希丝看向躺在床上的女人,笑了笑,“你可真有福气,能有这么好的孩子疼你。”
沐馨儿笑了笑:“是啊,是我的福气。”
伊希丝接着道:“要是有人对我这么好,我一定不舍得他为我冒这样的险。毕竟,他这算是背叛了自己的家人,从此以后这个孩子可能再也得不到父亲和家人的信任。”
司谬闻言,脸色瞬间一白,他喃喃着:“爸爸和奶奶……会因此不相信我吗?”
紧跟着沐馨儿说道:“如果只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失去对自己孩子的信任,那这样的亲人怎么能算是亲人呢?”
啊!
这狗呢,果然改变不了吃屎。
恣意的挥霍着别人的好意,却从来不考虑别人的后果和感受。
司谬茫然了,但他还是跟着沐馨儿的话,不甚坚定地说:“爸爸不会的,我只是让馨姨活下去,我不想有人死,不想爸爸杀人……”
伊希丝看着司谬的困惑,知道他也看中家人。那她要做的,就是帮他认清绿茶,建立分辨好人和坏人的能力。
伊希丝看向司谬,问:“刚刚我和你馨姨说的话,记住了么?”
司谬点了点头:“嗯!”
伊希丝再问:“如果她逃走,你爸爸会责问你,也会责问我,因为她还是服刑的犯人,她如果逃走我们都人帮助她越狱的从犯,我们都会被问责,除了你,我和你爸爸都可能会坐牢。即便这样,你也要救她吗?”
司谬睁大了眼睛,眼底闪着惊恐的光:“……不,不会的……”
“不会的。”沐馨儿温声道,“谬儿,你爸爸是星城最厉害的人,只要他撤诉,我就没罪了。你们都不是从犯!”
司谬再次被说动了,他用力地点了一下头:“等馨姨跑了,我让爸爸撤诉,不告馨姨了,你们就都没罪了。”
隔了五年,伊希丝再次看到了沐馨儿的手段,一个为达目的不惜利用孩童人性最纯粹的善意,然后把他带入到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世间湖水本平静,却有鲶鱼精搅地一团乱。
伊希丝拍了拍司谬的脑袋,笑道:“好的,知道了,我会帮忙的。今天晚上我们行动。”
伊希丝看向沐馨儿,笑了笑:“你可真有福气,我很羡慕你!”
真心实意地羡慕,有这么多人的真心可以供她挥霍。
“谬少爷,谬少爷……”叶飞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
司谬连忙钻进门后,伊希丝招了招手,让她也钻到门后。
叶飞推开门,问沐馨儿:“谬少爷来过吗?”
沐馨儿虚弱地说:“刚走!”
叶飞说了声谢谢,便关门离开了。
伊希丝似笑非笑地看了司谬一眼,竖起了大拇指:“晚上见。”
说完她便拉开门走了出去。
司谬走到沐馨儿面前,温柔地说:“馨姨,你放心,过了今晚你就自由了。你可以回去自己村庄,生一个自己的宝宝,有自己的家了。”
伊希丝脚步一顿,这话显然不是这么大的孩子能想到。可想而知,沐馨儿为了忽悠司谬帮她逃走说了不少装可怜的话,而偏偏这种可怜的话都能击中司谬的内心。
爸爸并不温柔,妈妈变成了一块灵位,孩子没有温暖,她就说要生个自己的宝宝,有自己的家。司谬这么善良,很容易共情。
伊希丝回到病房,从抽屉里取出电脑,刚打开,病房门就被人的撞开了,几名黑衣保镖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紧跟着余森气急败坏了冲了进来。
“你你你,快把我们老夫人交出来!”
伊希丝看着自己曾经的婆婆,眯了眯眼睛:“我理解你们想要找人的心情,但是不经同意擅自闯入,还这么理直气壮,司家在星城还真是目无王法。”
伊希丝对这个婆婆没有什么好印象也没有什么坏印象,她是以老公和儿子为天地的人,没什么主见十分传统。以前为了讨好司墨枭也没少往她身上貼,各种婆婆的倨傲她都感受过。
毕竟生了个优秀的儿子,确实扬眉吐气。
“妈妈,不是她干的。”司墨枭推着轮椅走了进来。
余梦惊讶:“怎么不是她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