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馨儿在沈星月头磕下去的时候十分准时地弯下腰去扶:“墨枭只是跟你开玩笑的,你怎么还当真了。快起来,快起来。”
沈星月的脑袋因为沐馨儿突然过来而重重地磕在她的脚背上,屈辱感仿佛毒液在她的血液里燃烧着,可是她没有反抗,也不敢反抗。
“星月……星月……”沐馨儿仿佛因为来不及制止她而苦恼似地,在她面前蹲下焦急地去扶她的胳膊,“快起来,快起来……”
然而就在沐馨儿低头的那一瞬间,她看见了从沈星月的脖子里漏出来的项链坠子:一只栩栩如生的飞跃中的铂金海豚,眼睛部分是一颗耀眼的蓝宝石。
沈星月自己还没有注意到,沐馨儿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了那条项链,用极为夸张的声音惊讶地说:“海豚项链怎么会在你这里?”
沐馨儿以蹲着姿势仰头看着司墨枭,仿佛丢失多年的宝贝失而复得,无比欣喜地说:“墨枭,这条项链,是你送我的项链,原来它在这里,它在这里……”
沐馨儿的声音似乎有些语无伦次,司墨枭也在看到海豚项链的瞬间有片刻的震惊。
沈星月虽然不知道自己脖子上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条项链,可是她厌恶极了沐馨儿拽着自己脖子的感觉。好像被人勒住颈圈的狗。
她一把夺回握住吊坠的链子,冷冷地看着沐馨儿,努力用平静地不激怒司墨枭的声音,忍气吞声地说:“放开!”
然而她还是激怒了司墨枭!
“该放开的人是你!”司墨枭上前一把拽下沈星月脖子上的项链,根本不顾得伤了她的脖子。
他将项链紧紧地拽在掌心,“没想到你不但不知廉耻,还敢偷别人的东西!”
沈星月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简直要被司墨枭乱给她扣屎盆子的习惯给气疯了:“司墨枭你是不是疯了,这是我的项链。”
司墨枭拽走项链的那一瞬间她看到了项链的样子,她也明白了为什么从怀孕后一直没有戴项链的自己脖子上会出现一条项链。
那是她的海豚项链,那是很小很小的时候,一个男孩说长大了会娶她的信物。她怕自己丢三落四弄丢了,就让大哥帮忙保管。
这么多年,这条项链一直被沈星辰收着。在机场的时候沈星辰把什么东西还给了她,应该就是这条项链。可能是医护人员在手术后帮她戴上了。
所以,这明明是她的项链,怎么可能会是沐馨儿的。
不过很快,她就明白了。
沐馨儿从司墨枭手里接过项链,在沈星月面前蹲下,眼泪汪汪的说:“星月,我知道你从小就喜欢墨枭。可是这是我小时候和墨枭一起被绑架的时候,墨枭送给我的,为的就是有一天我们可以凭此相认。我从小寄住在沈家,什么都没有,可是你怎么能连我唯一的礼物都偷走呢。”
沈星月好笑地看着她:“你和司墨枭一起绑架?”
沐馨儿委屈地点头:“是啊,小时候你妈妈带我出去玩,绑匪误以为我是你,就把我绑架了。这事你可能不知道,但是我一直都记得,也一直记得墨枭……”
“够了!”司墨枭打断沐馨儿,温柔地将她扶了起来,无比怜惜地看着她,“不用跟她解释,她不配。你身体不好,情绪不能太激动。”
沐馨儿身体确实不好,靠在司墨枭的身上不断地颤抖着,仿佛随时就能晕倒。
司墨枭索性将她公主抱着,快步往外走。
“司墨枭!”沈星月从身后叫他,“你对她言听计从,是以为小时候跟你一起被绑架的人是她吗?”
“难道我要以为那个人是狼心狗肺的你吗?!”司墨枭脚下一顿,冷冷地留下一句话,快步往外走去。
沈星月看着那道冰冷挺拔的背影,所有要说出口的话都咽了回去,眼泪无法控制地往下流,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的喉咙里滚动着一句话:“司墨枭,你会后悔的。”
祁楚一进来就看见沈星月瘫在地上,连忙将她地上抱起来,放回床上,一边替她检查伤口,一边问:“是墨枭来过了么?”
沈星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两眼空洞地看着天花板,木然地问:“沐馨儿什么时候可以动手术?”
祁楚一怔:“你知不知道她手术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沈星月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麻木地说,“会死,但是我的家人可以活下去。司墨枭跟我谈过条件,只要我把心脏给沐馨儿,他就不为难我妈妈。”
其实她还很担心小弟沈星宇,沐馨儿说他去Y国黑手党那里做卧底了。她不敢跟沈星宇联系,怕沐馨儿诈她,怕自己会暴露沈星宇的身份。
星宇从小就想当警察,如果当卧底可以不受现在沈家的连累,她就一定不能主动去坏他的事。
星宇从小脑子好,能考上警校,一定能自保,一定不会出事;大哥这么聪明,一定可以逃的远远的;剩下的就是妈妈了……
沈星月心里盘算着,只要她把心脏给沐馨儿,司墨枭就不会难为妈妈了。
她最对不住的就是她的孩子……
沈星月悲从中来,眼泪疯狂的往外溢。她抬起胳膊压住眼睛,不让祁楚看到自己的软弱。
她的孩子被沐馨儿害死了,可是她还不能为他报仇!
因为司墨枭……拿妈妈威胁她!
“呜呜呜……”
对不起……宝宝,对不起……
如果妈妈再有本事一点就好了!
“呜呜……”
即便她已经极力克制了,可是那压抑的悲鸣还是在病房里荡开了。
祁楚看着她腹部已经开始增生的刀疤,看着她胳膊压着眼睛仍然铺满了眼泪的脸,看着她咬到出血仍然在不停颤抖的嘴唇,眼底闪过一抹不忍,
祁楚像是自言自语般,低低地问:“后悔吗,沈星月?爱上司墨枭,你后悔么?”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沈星月根本听不见。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声音已经沙哑:“祁少,四年前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四年前,祁楚在酒吧跟人打架,刚好沈星月路过,抄起酒瓶子就往对方脑袋上砸去。于是那天晚上,她和祁楚一起进了派出所。
祁楚被家人接走的时候对她说:“我欠你一个人情,沈大小姐可以许个愿,刀山火海,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