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是警务人员,不清楚陵县警局证物室的情况,前几次领出归还那块玉佩,都是由高凌凯所为。
而我之所以会让高凌凯将知道的情况全都提供给那道人,是因为我同样觉得,让那块转世灵符留在世俗人间,的的确确是祸非福。
而且我相信,凭这位道长的本事,即便我跟高凌凯不告诉他任何情况,他也能够轻而易举潜入证物室,拿走那块转世灵符。
之所以他会逼问我们,只不过是想明确告诉我们,一旦发现转世灵符丢失,不要再耗费警力追踪调查。
而在高凌凯将他知道的陵县证物室情况,尽可能详细地告诉给那道人之后,那道人就在我跟高凌凯眼前飞身而起,当真就像腾云驾雾一般,直接飞跃过道观围墙,消失在我跟高凌凯视线之外。
“这位道长虽然不是神人,也跟神人差不多了!”高凌凯说。
“是啊!”我心有同感,“或许古代传说中的得道成仙,就是这位道长现在的境界!”
高凌凯连连点头赞成,又问我:“我们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背着范要强下山去吧!”我说。
我忍不住回转头去,查看了一下看护这座道观的那个道人。
那道人仍旧以僵硬的坐姿,歪倒在床上。
想起那神人般的道长说,只要我们离开,这道人就会醒来,我对这一点毫无怀疑。
所以我接过范要强,好让高凌凯转换姿势背着他下山。
我走在后边,将道观大门关好。
不想方出道观,尚未开始沿着那陡峻狭窄的山路往下走,范要强在高凌凯背上打个哈欠,居然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我忙让高凌凯放下范要强,用手扶着他让他稍微清醒一下再走。
高凌凯满脸诧异,说道:“不会这么快那道长已经得手了吧?”
我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因为那道长说过,要等“转世灵符”到手之后,才会让范要强醒转。
所以我摇一摇头,说道:“他才走了几分钟,哪有这么快啊!只不过像他这样的高人,不愿意跟我们斤斤计较而已!”
高凌凯点一点头表示认可。
范要强却禁不住一脸迷糊的问我:“你们在说什么呀?还有,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他四
面打量,并没有小孩子的慌张,只是有些惊诧好奇。
我想起他的上辈子很可能是方才那位道长口中的孽徒,明明眼前是一张很可爱的孩子脸,我却忍不住一阵厌恶,忽然问他:“你当真想不起来,昨天在山里看见的那个道长是谁?”
范要强脸上再次划过好像昨天那样的恐惧之意,摇头说道:“真想不起来,只是知道,他好像对我很不友好!”
“他当然对你不友好!”高凌凯忍不住插话,“因为是你从他那儿偷走了转世灵符!”
“啊”的一声,范要强面色大变,一个转身,他居然揪住了高凌凯的衣襟。
我猜他本来是想揪住高凌凯的领口,但他只是一个孩子,才十二岁而已,比起高凌凯矮了很多,结果就只能揪住了高凌凯的衣襟。
而这个揪衣襟的动作,同样是一个成年人才会有的情绪流露。
“你说什么?”
他嘶声发问,显出小孩子不该有的凶狠表情,以至于连高凌凯都被他吓得一愣。
我赶忙拉了一下范要强,同时警告地瞪了高凌凯一眼,叫他别再多嘴。
范要强很快意识到他的动作很不合适,讪讪地松开了高凌凯的衣襟,回过头来看着我,等着我的解释。
我心中稍一转念,才问他:“你说你只记得李耕杀你时的情形,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脖子上戴着的那块转世灵符,是从何而来?”
范要强毫不考虑很快摇头。
“没想过,那很重要吗?”
“我也不知道重不重要!但我们刚刚遇到你说的那个道长,他告诉我们说,那块转世灵符,是他一个孽徒从他手里偷走的!”
范要强再次张大了嘴巴,却没有“啊”出声音来。
好一会儿,他本能地摇头。
“不,不会的,我不会偷东西,那肯定不是我偷的!”
“准确点说,是你的上辈子!”我纠正,“那道长并没有指明你的上辈子就是那个偷了转世灵符的孽徒,但从你对他的恐惧来看,这个可能有点大而已!”
像我说的这番话,绝对不是能够跟一个孩子说的。
但范要强所表现出的成熟姿态,已经令我跟高凌凯自然而然把他当成了成年人在看待。
范要强脸上现出茫然之色,良久,才又正视着
我,忽然问出一个令我意想不到的问题。
“我为什么会在这儿?不会是你们趁着我熟睡,准备把我交给……你们口中的那个道长来处置吧?”
我跟高凌凯相互一望。
高凌凯首先哈哈一笑,说道:“你可真敢猜!是那道长从酒店把你带到了这里,我跟高力是来救你的!”
范要强立刻现出慌乱之色,脱口说道:“他带我来这儿干什么?他对我做过什么?”
“他能对你做什么啊?”我忍不住冷冷一句,“人家是高人,很明白上辈子的罪孽,不该这辈子来承受!从这一点来讲,我觉得你还是尽量忘掉上辈子的事,过好这一辈子最要紧!”
范要强显露出的多疑与防备,令我心中对他的厌恶感渐渐增多。
甚至于对他上辈子被杀的案子,我都有一种想要甩手不管的冲动。
因为他的上辈子倘若当真是偷盗转世灵符的那个孽徒,那有一点可以确定,那个孽徒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人。
范要强大概看出我的厌恶感,很快收敛情绪,露出一脸的哀戚状。
“我也想忘掉啊!可是我一闭眼睛,李耕杀我时的情形就在眼前,不是我想忘,就能忘得掉的啊!”
之前他表现出这种哀戚感,我还感觉很同情,但是现在,我甚至觉得他是在装模作样。
但我知道我的这种感觉不该有,作为一个调查人员,最忌讳掺杂个人情感,那样会极大的误导调查方向。
所以我尽量让自己显得心平气和,说道:“算了,咱们还是赶紧下山吧!看看警局法医有没有新的发现,之后你也该回繁县去了!”
范要强没敢再多说废话,只是点一点头,便老老实实走在我前边,由我跟高凌凯一前一后护着他下山。
回到县城已过正午,我们随便找地方吃了饭,之后我带范要强去宾馆休息,让高凌凯去了一趟陵县警局。
陵县法医已经有了确定的结果。
首先杀害张新的凶手,正如我之前所料,是李山无疑。因为从那柄长镰刀的刀把上,提取到很多枚李山的掌纹跟指纹。
而那堆白骨的死亡时间,确定是在三十五年到四十年之间。
换句话说,李耕的杀人嫌疑,可以完全排除。
(请看第032章《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