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宾馆里的工作人员打听了一下朝天观的地址。
得到的答案是,朝天观因为地处险要,平时少有人至,如今已经成了文物保护单位。
我跟高凌凯立刻坐出租车赶去朝天观。
朝天观是在陵县以西三十公里的大山中,山中有一座神来峰。
此峰峻拔险峭,与周围其他山峰格外不同,所以被当地人称作神来峰。
在距离神来峰最近的地方下了车,又找当地山民打听了一下路,我跟高凌凯花了半个小时,便赶到了神来峰脚下。
仰头上望,发现神来峰并不太高,但的确非常险峻。
有一条很陡很窄的青石阶,绕着山峰盘旋向上。
山峰顶头,却有一座道观。
道观显得十分陈旧,看得出来年代久远。
但峰顶面积有限,所以道馆的规模不大,几可说是小巧玲珑。
可是要将建筑材料从那又陡又窄的青石阶上搬运上来,并且建成这样一座虽然不大、却非常精致的道观,其难度可想而知。
那就令我暗暗赞叹,不知我们的先辈,是靠着怎样的毅力与智慧,才能做出这种令后人叹为观止的事情。
青石阶正好抵达道观门口,所以我上前敲一敲门。
没有人来帮我们开门。
我用手推了一下,门从里边闩着。
我跟高凌凯只好一边拍门,一边喊着:“有没有人?”
一直没人回应我们。
但我跟高凌凯却在拍门的过程中,同时感觉到两扇紧闭的大门似乎略有松动,用手一推,门便开了。
我跟高凌凯立刻进门,四下一望,看见门内有一个不大的院子,院子对面有三间房屋,房屋的门全都关闭着。
但奇怪是,我们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刚刚明明有人替我们开了门,可是此人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跑进这三间房子,并且无声无息又关上了房门?
高凌凯脸现惊诧看了我一眼。
他曾经跟我一同经历过多次凶险,所以他脸上只有惊诧,没有惊栗。
“高力,好奇怪啊!”他小声说。
我没出声,只是回转头来,先将两扇大门合拢,再上下左右仔细观察。
我发现两扇大门上都有一道闩槽,一只粗大的门闩,就靠在大门左侧。
换句话说,在我们最开始推门的时候,这只门闩肯定是在闩槽里的,要不然我们不可能推门不动。
但像这么粗大的门闩,要从闩槽卸下来,并且靠到门侧,
绝不是一眨眼就能完成。
更别说开门人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么快又跑回院子对面那三间房子,并且悄无声息关上房门。
很奇怪,非常奇怪!
虽然此刻阳光普照,我仍然感觉身上有些发毛。
“有人吗?是谁帮我们开的门?”
我站在院子里,大声问了一句。
没有人回应。
所以我再喊。
“我们按照字条上所写过来了,请现身出来好吗?”
还是没人理我们。
“我看咱们还是自己找找吧,反正这道观又不大,就这三间房而已!”高凌凯说。
我觉得有点玄。
此人既然能够无声无息帮我们开门,再无声无息藏匿无影,只怕并非我们找,就能够找得出来。
但此刻也无其他办法,我还是点头表示赞成。
所以我们就开始找。
首先当然是正中间的那间房。
房门一推就开。
那是一间神殿,殿内面积并不狭小,但里边供奉着一尊既祥和、又很威武的坐姿神像,相形之下,就颇显挤迫。
神像前有三个蒲团,那自然是供人叩拜所用。
我跟高凌凯走进神殿,分两边绕到神像后边检查一下,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所以我们分头出来,我向左,他往右,去检查神殿两边的房间。
神殿是双开门,但左右两间房都是单扇门。
房门没闩,同样一推就开。
可是没等我看清左边房屋里的情形,高凌凯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我立刻转身,奔去右边那间房。
高凌凯正愣在右边房的房门口,我走到他身边向着房内一瞅,也不由得一个愣怔。
我看见屋子里远比神殿要狭窄,靠着里边墙壁安置着一张矮床,床上盘膝坐着一个身穿道服的男人。
那道人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就好像电影电视上正在打坐练功的内家高手一样。
高凌凯回脸看我一眼,这才向着门内喊了一声:“道长,是你将范要强带走了吗?”
那道人一点动静也没有,仍旧盘膝而坐闭着眼睛。
“道长,我们按照你纸条上的吩咐来了,请把范要强交给我们!”我说。
但那道人仍旧一点动静也没有。
高凌凯咳嗽一声走进房内,先叫了一声“道长”,之后伸出手来,向着道人鼻孔下边一探。
我因为要注意院子里的动静,所以没有跟着高凌凯进屋,只是站在门
口问高凌凯怎么样。
“有呼吸,是活人!”高凌凯回答。
“难道他当真是正在练功?”我说,先忍不住笑起来。
“那我们暂时还是别打搅他了,免得害人家走火入魔!”高凌凯也跟着笑。
我向着房间内打量一眼,发现在木床的对角靠墙的位子,有一张小柜子,柜子上摆着一台小电视。
而在床头位,有一张小木桌,木桌上放着几本道家典籍。
我虽然不确定这世上是不是真有“走火入魔”这种事,但我还是叫高凌凯暂时别碰道人,自己回身走去左边那间房查看。
那间房的面积跟右边房间差不多,同样比神殿狭窄很多。
里边摆放着一张折叠小饭桌,靠里边墙角还支着一张案板。
案板上摆放着菜刀调料等物。
案板旁边有一张凳子,凳子上摆着一张电磁炉,炉子上有一口平底锅。
很明显,这里是方才那个打坐的道人做饭吃饭的地方。
整座道观就只有这三间房,连个后门跟厕所都没有,刚那个道人要方便一下都得下山。
我跟高凌凯商量了一下,决定在这儿稍微等一阵,看那个道人能不能尽快醒来。
但是这一等,等了足足一个多小时,那道人仍旧闭着眼睛盘膝坐在木床上,连一点姿势变化都没有。
我不得不进去,仔细检查一下那道人,确定他一呼一吸非常均匀。
我不确定这道人就是写下字条约我们来此的那个人,但范要强到现在一点影子都找不见,我们不能一直等下去。
况且我更倾向于认为“走火入魔”乃是小说家的杜撰,现实生活中根本就不存在。
所以我决定,叫醒这个道人。
我用力推了一推道人,并且叫了一声“道长”。
还好,道人虽然仍旧闭着眼睛,但也没有想象中的“走火入魔”发生。
所以我用点力,大点声。
可那道人始终盘膝而坐闭着眼睛,我的推搡跟叫喊,居然对他毫无作用。
高凌凯也走进来,口中叫着“道长”,也用手推了一下。
他这一推用力大了些,将道人的身体推得向后倒下,一下子仰翻在了木床上。
可他人是翻到了,整个姿势却没有任何变化,仍旧盘着双腿“打坐练功”。
这情形有三份的滑稽,却有七分的诡异。我跟高凌凯都算是经历丰富胆子很大的了,那一刻也不由得面面相觑浑身发毛。
(请看第029章《活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