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的话刚刚说完，原本还一脸平静的老人突然脸色变得严肃。

更不要说其他人了，一向号称喜怒不形于色的他们，心里想的什么全都写在了脸上。

不过轩辕楚凌没有开口，为首的老者没有开口，他们虽然心头无数的疑惑和恐慌，但也不敢随意的开口，只是着急的望着两人。

"原来如此！"很久，老人才缓缓的开口，舒展的眉头微微皱起，不着痕迹的叹口气，当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王爷准备如何处理呢？"

听老人开口，原本慌乱的众人也跟着冷静下来。

一道道目光落在轩辕楚凌身上，是呀，他们怎么忘记了，无论如何这事儿都得看王爷的选择。作为王爷的谋士，他们要做的是帮王爷出主意，但至于到底要怎么做还是要看王爷的选择的。

现在他们还不知道王爷是怎么打算的，却先之乱了阵脚，这显然是非常不理智的。

"本王走后，京城内的一切事宜便交于先生了。"轩辕楚凌深深鞠躬，满脸谦恭。

发须花白的老人微微错身，并没有接受他的礼："王爷切放心，老夫在，一切乱不了。"

"那就多谢先生了。"轩辕楚凌点点头，脸上浮现一丝灿烂的笑，自从得知皇上让他去江南之后，他已经很多天没有笑过了，现在一切已经成为定局，而自己也将立刻启程前往江南，他反倒想开了。

"王爷切安心，一路小心。"老者点点头，依旧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

他那笃定的样子，半点没有生离死别的样子，反倒像只是送他出门去游玩一番，很快就会回来的样子。

轩辕楚凌悬着的心也跟着平静了不少。

是了，既然改变不了，那自己只有坦然的面对了，这一切都是皇上的决定，自己一个小小的臣子，能做什么呢？有句话说的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只是从这件事情上他也看清楚了更多的事情，原本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是最受父皇宠爱的儿子，在父皇的心里自己跟其他的人是不一样的，这是他一直以来都非常笃定的，即使在面对前太子的时候，他也没有过一星半点的心虚，因为他认定了自己才是父皇看好的皇子，自己才是父皇心中太子的最佳人选，而前太子不过是占据了本来改啊属于自己东西的强盗。

跟他比起来自己出了没有一个当皇后的母亲，什么都比他强。

但即便这样又如何呢？

自己虽然没有一个皇后母亲，但自己从小就得父皇的喜爱，而他从来都入不得父皇的眼，跟他比起来自己样样都比他好，自己合该就是要当太子的人，而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他有个当皇后的母亲坏了自己的好事。

这么多年他一直把太子当做自己的仇敌，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对太子的不喜欢。

从很多方面来说，这都是父皇给了自己这样的底气。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他的一举一动中无一不在告诉自己，自己才是父皇最喜爱的皇子，自己才是所有皇子中最出色的，自己才是最合适的继承人，而那个太子不过是个绊脚石，也就是因为从小就有这样的认知，自己才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跟太子站在了对立面。

这些年来最让他得意的事情，突然间变成了最让他恐慌的——皇上默许了自己的举动。

是的，他的一举一动无一不是得到了皇上的默许，甚至很多时候还有他的推波助澜。

这一切曾经都是他骄傲的事情，也就是因为这样他从来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妥，反而觉得自己原本就应该这样做。但是现在，他突然间意识到，也许...也许一切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皇上的默许也许并不是因为自己有多与众不同，也不是因为他的心里自己不一样，只是刚好手边没有合适的棋子去做这些事情刚好这个时候自己就送上门来了，既然是自己送上门的，他为什么不用呢？

想到这里，他只觉得浑身发抖。

"王爷？"马车里，楚倩疑惑的望着站在车外半天不上马车的轩辕楚凌。

"嗯！"轩辕楚凌被惊醒，慌乱的点点头，转身上了马车。

长安到江南路途遥远，马车上准备的非常齐全，里面铺着厚厚的毛皮，里面还有厚厚的被子和手炉，特制的马车非常的结实，无论外面多大的风雪里面都是暖洋洋的，但此刻轩辕楚凌的心里却冰冷的像是掉进了千年寒冰里。

靠在马车上，轩辕楚凌的脑海里不断的想着各种各样的问题，以至于马车开动了都没有注意到。

父皇，你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

对你来说我这个皇子算什么呢？

我到底是你最宠爱的皇子，还是只是你手里用得顺手的一颗棋子呢？

轩辕楚凌望着车顶出神，这么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疑惑。

在次之前，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自己在父皇心里的分量。

是呀，皇上对自己的好，那可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就是朝中大臣也都是心知肚明的，自己可是父皇最看好的皇子呀，从小到大自己都是父皇最宠爱的，有什么好的东西最先想到的就是自己。

若是这样还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对自己好，那些他从来都不闻不问，甚至刻意打压的皇子又算什么呢？

"王爷，您是不是不开心？"楚倩紧张的侧身坐着，好几次想要靠过去，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虽然心有不甘，但她心里很明白在王爷心里一直只有那个女人，不甘心，也要承认的事实。

说实话，听说皇上让王爷带着自己去江南看望怀孕的楚芸，她的第一反应是兴奋。

现在那个女人的肚子里都有了别人的孩子了，这样的话，王爷也该死心了吧？

但是同时又担心了...

"是吗？你哪只眼睛看到本王不开心？"轩辕楚凌冷冷扫楚倩一眼，冰冷的眸子里没有半点温度，说完便懒懒的闭上眼睛，不再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