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五十多层大厦天台下落,原来要这么久啊,抛开被男友欺骗的愤怒和与他争执中失足从天台坠落的不忿,无奈的享受着此时诡异的新鲜感。
我紧紧的闭着眼睛,等待着最后一丝意识结束,想着此生还有什么未完成心愿......
首先,我的那本古装电视剧《瀛国秘史》能够以编剧灵珂,也就是我的名字,来在荧幕上播出,不过因为制作人和我那该死的前男友苟合窃取我的劳动果实,此心愿够呛能达成了;第二,在天猫上买的ihone还在途中,家里的妞妞---一只宠物猫还没有妥善安排......
脑海里语无伦次的叨咕着,可久久不见落地,紧闭的眼睛渐渐放松,依稀可以感觉到五颜六色的光晕依次切换。好奇取代了恐高的忐忑,想试着睁开眼睛一看究竟,可用不上丝毫力气,仿佛身在水中向更深处沉溺沉溺......
渐渐感觉空气变得越发稀薄,呼吸也越来越困难,身体不明所以的挣扎着,可那种因悬浮而无着力点的环境让我徒劳一场,就在感觉自己要窒息而死的时候眼前倏的一黑,伴随片刻晕眩,切实的感觉到背后的触感。
我有些不敢睁开眼睛,害怕一睁眼便看见周身漆黑之下闪着幽森恐怖的鬼火,各种身着白色长衫披头散发的男女鬼魂伸着苍白的手臂对着鬼兵哭号喊冤,听见罪大恶极的魂魄承受红莲之火灼烧的疼痛哀鸣......
过了不知多久,迟迟未听见任何声响,于是鼓起勇气缓缓睁开眼睛。
葱绿双绣花卉草虫纱帐,花卉花瓣轮廓以金丝勾勒,明暗交替,清新中带着一丝雍容,很是美丽。我痴痴的望着周围的环境,缓缓坐起身,这才发现原来身下是一张古风的拔步床。对面同样是一张古风的红木化妆台,台上一张金质青雀雕纹的包边大铜镜,附近摆着象牙镶嵌的窦柏楠减妆一个以及各种玲珑锦盒,台下是一张与梳妆台同样质地的红木荆花短背椅。
轻轻下床,走向铜镜,一个纤细的身影在里面渐渐放大。镜中的女子面容姣好,只是粉黛未施,一张苍白的小脸越发显得羸弱不堪,眉目间透着自己的影子。素白的抹胸裙有些松垮,勉强能裹着异常纤细的玉体,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迆三尺有余。
长发乌黑及腰,朱钗未携,却是少了许些健康的光泽,脸颊的青丝尚有着未干的水迹,紧紧贴服着。
这模样倒是有几分像我,只是瘦弱了些。
轻轻撩拨开串串草色剔透琉璃珠的帐幅便是中阁,与床同侧的那面墙上边缘两端各挂着一幅水墨画,左面一副内容是一带春水过桃园,近处桃树花间驻足一只黄莺,下角题字 春江桃叶莺啼诗 右边一幅乃是朦胧的月光下,细雨打湿红梅及其上彩蝶的翅膀,无法飞行。下角题字 夜雨梅花蝶梦寒 字体遒劲有力,飞扬飘逸,寒字最后一点更是浑厚洒脱,顿时让人心潮澎湃。
对于热衷书法的我,心中不禁对作者肃然起敬,很想结识一二,虚心请教一番。
身前刚好有一张红木书案,其上磊着洁白透亮的宣纸,名人法帖并一方宝砚,笔筒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一时兴起,转身行至书案正位,挽了衣袖,磨墨执笔在宣纸上照样临了这两句。
写罢,抬头对照一番,嘴角不自觉扬起自嘲的弧度,惭愧的摇了摇头,他笔风走势尚可临摹一二,只是笔意却是千万分之一也不及的,空有一副框架,少了内涵,自然是无趣,到底是我太骄傲也太轻率了。
之前望着周围的环境有些痴了,来不及思考,现下冷静才发觉这一切太诡异了!
我现在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这又是什么地方?
拂开垂地的碧色纱帐,是一间外阁,红木圆桌上是青花裂纹茶具,桌沿上轻靠着一个少女正托腮熟睡,又黑又长的睫毛扑朔着,嘴角时不时上扬,似乎在做什么美梦,让我有些不忍心打扰。
可我满腹疑问又能如何得到解答。
房门未关,我依靠在门框一边,打量着院子,左侧一方有假山半围着池塘,白莲花开半晌,绿油油的荷叶在微风吹拂下像是少女的裙摆此起彼伏,铺面而来的荷香让人心旷神怡。右侧,池塘对面是一座亭台,四方卷起的纱帐在阳光下闪耀着金光,里面摆设异常简单,只是一张琴台,一张琴,一个四方锦缎绣制的软莆。
“功底不错,就是临的太刻意了些。”
声音似清泉流水,有些冷冷的,循声望去,一身月牙白长袍的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边,指节分明而纤长,执着我方才临摹的字迹端详,见我向他看来,伸手将字迹递还。
我这才看见他的正颜,上半张脸带着银质藤蔓纹理的面具,清瘦的下巴异常冷峻,近若雪白肤色的嘴唇薄如蝉翼,我看不清他的眼神,但肯定的是绝不像他声音那般透明清澈。
此人能无声无息进出中阁,必不简单。
我观察他许久,他递向我的手也未收回。我嘴角不自觉的有些弧度,不明所以的浮现一丝笑意。
“让公子见笑了”我接过。
他眼中闪过一瞬诧异,声音依旧没有温度“任璇小姐落水风寒未愈,还是少见风的好。”
“公子言下之意是不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进出我闺阁比较好”语气中带着三分责备七分玩笑。
他目光一滞,显然是未料到我会出言如此。正想开口讲什么,身后的少女醒了,对他简单行了一礼“公子好。”言罢来扶着我“回去休息比较好。”说话有些生硬蹩脚,让我有些恍惚,刚才那个酣睡中笑的那么幸福的女孩和她并不是同一个人。
想不到叫纸鸢的这少女说起话来丝毫没有古代婢女的卑微,反而有些拒人千里之感。我本就讨厌束缚,她不遵循什么礼节,我也懒得在意这些细节。
转身任她扶着回内阁,只听身后那人道歉“是在下失礼了。任璇小姐保重。”
我再回头看去,那身影早已不在,心中有些郁闷,疑问还没解开,怎跟陌生人闲聊起来了,不过至少知道我在他们眼中是个什么大小姐。可为什么这二人带我如此冷淡且无尊卑,这个庭院也异常冷清?
“小姐。”纸鸢见我望着那人离开的方向有些出神,不冷不热的催促一声,这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随她步入内阁上床休息,她放了床帏,我闭上眼睛开始整理思绪。
穿越么......我猜测,只是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朝代,也不知道这个身体是不是完全属于我,或是本体的灵魂已经死了,而我恰好魂穿。
倘若我真的是顶替了这个身体的主人,那我是以她原来的身份活下去,还是为自己而活?
想到此处,心里不禁发笑,我灵珂自由任性惯了,何时为了做他人的替身而委曲求全?既然此时这个身体是我的,那么从里到外就完完全全属于我。
可能因为这个身体如他们所说落水染上风寒,乏力的很,在计划离开的思虑中沉沉睡去。
醒来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头依旧有些晕眩伴着时有时无的痛感。纸鸢发现了我的响动,扶我坐起身来,将软枕垫在我背后,“等我热药给你。”
对于她的态度,那句谢谢我实在无法说出口,可也不会傻到拒绝。她在我身边看护,自然是得了谁人的安排,既然我有意离开,也不必牵扯过多,保持距离即为上策。
正想着,纸鸢端了碗汤药过来,那干苦的味道,在她刚跨进外阁的门槛时,我便闻到了,心下念及现代的西药,一阵慨叹。
我接过纸鸢递来的药碗,掩住鼻孔憋了一口气,把药喝了个精光。 将药碗递还给她时,发现她脸上浮现一丝诧异,试探性道“怎么,端药来的是你,见我喝光药不爽的也是你。”
她恢复惯有的表情。
“小姐如此配合,自然利人利己。”
听她的意思,多半是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每次喝药很不配合,给这个丫头惹了不少麻烦。 不过我可不会跟自己身体过不去,有体力才好想办法离开。
如此几日,我乖乖喝药,吃饭,身体好了大半,除了有需要吩咐纸鸢外,我们并无过多交流,自上次见过那位白衣公子,也并未见到其他人。我心中隐隐不安,越是表面看起来简单,事实越是复杂危险,可如果不尝试,丝毫线索都没有。
这一天,我利用以往午睡时间行动,只是简单在衣袖中藏了几只化妆台上锦盒里的金钗,便轻轻离开,回身掩好门,顺着梨花大理石铺就的路快步行进,之前养病期间借机熟悉了此处院落通往院外的路,很简单,只是在大理石路的尽头便是一个无人把手的门洞,只是当时身边跟着纸鸢不好行动,我也隐约觉得并不那么简单,此趟能离开最好,若无法离开,也势必要谨慎地获取一些重要信息。
一路太过顺利,就在踏出门洞一脚时我险些天真以为就此可以离开,终不出所料,身后传来纸鸢的声音。
“小姐如此小心翼翼,是要去哪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