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猟感到自己的脸上黏上了一张东西,凭借感觉,他依稀判断出是纸张,随手一揭,竟然是一张烧给死人的雪白的纸钱!虽说西凉的丧葬习俗同大梁有着不小的区别,但是淳于猟知道这是用来干什么的,立刻就觉得晦气。
狠狠甩开之后,淳于猟惊讶的发现自己一直没有注意的在天空中飞舞的雪白不仅仅是雪花其中还夹杂了很多的纸钱,之前就是自己太过投入了才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些雪白的纸钱。
仰头一看,好家伙,随着北风的刮起来,越来越多的纸钱洋洋洒洒的朝着西凉军飞过来,乍一看这不是进攻的军队而是一支送葬的队伍。
将士们同样颇为意外,他们在俯冲的过程中已经注意到了洛伽山腹地山谷中的墓地,可谁能想到大风能吹起这么多的纸钱呢?照理说,这么大的雪早就该将这些纸钱都压住了,怎么还会飞扬起来的?
针对这些疑问,西凉的将士们不用困惑太久,就在下一刻他们就得到答案了。山坡地上从泥土里豁然窜出了一排一排的竹叉子,借着强大的冲击力,叉子干脆利落的戳穿了马腹,有些扎的猛的,甚至在穿透马腹之后扎入了将士的身体之中。
马嘶人吼中淳于猟明白自己中埋伏了,梁朝的军队不是主力都去攻击真岘城了么?他们怎么会得知自己的行动计划的?难不成自己的军中也有细作?现实不给淳于猟一点半点的思考时间,他胯下的战马也踩雷了,一根粗壮的叉子扎透马腹眼看着就要扎入自己的身体里,淳于猟后空翻稳稳落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原本攻势凌冽的大军中段出现了如此的意外,那些中了埋伏的将士们摔倒在地然后顺着山势滚落,就算是没有连同战马一起串串子了,这跌落在地的下场也没有好到哪儿去,那些窜起的叉子将他们高高的举起,让滚烫的血液喷溅在冰冷的雪地上。
淳于猟挥刀齐齐砍断了刚刚跳起来的竹叉子,然后他看见从山谷的方向有雪地开始滚动了。这不是眼花了吧?淳于猟拍拍自己的眼睛,瞪大了再看,哪里是什么移动的雪地,根本就是一批全身都裹着白雪的敌人!
这些人就是埋伏在洛伽山谷地的玄甲军,确切的说是新建的靖义军,他们身穿的不过是玄甲军的铠甲,但是由于大雪的覆盖,使得他们突然窜起的时候身上的积雪没有完全掉落,远远看着就像是移动的雪地。
埋伏在军冢谷的就是寒刀卫,张涵山和宣韶宁打头,一从雪地里窜出来,他们便将手里的长矛用力的掷出。毕竟
在雪地里一动不动太久了,手都有些不听使唤了,这些掷出的长矛有些失了准头,不过,对于混乱中的西凉军来说还是足够致命的。那些来不及躲避的西凉兵终于还是没能逃过这第二劫,纷纷中枪而亡。
淳于猟的侧脸划开一道口子,点点鲜血缓缓渗出来,他已经看见了侧面冲过来的敌军。来的正好!正愁没有动手的对象呢!淳于猟将弯刀高高举起,让大军先行将这些虾兵蟹将解决了。
俯冲的时候想要转向可是一门非常考验技术的活儿,即便是天下数一数二的西凉骑兵,在战马受惊的时候能保持不摔下来已经是不容易了,此时还要调转马头朝着侧面去攻击,那真的是有些为难这些骑兵了。当然其中不乏一些骑术足够精湛的,不过那些骑术不精的可就暂时没有心情来应战了,他们得先稳住自己的坐骑。
反应最快的一批西凉骑兵迅速朝着寒刀卫靠近,他们毕竟是骑兵,即便在山坡之上,对阵步兵还是有着不小的优势的。淳于猟就打算利用两军交接的短时间内铩掉敌军的威风。
淳于猟的算盘最终还是打崩了,跑的最快的那些骑兵眨眼之间就在原地消失了,接着那些跟在身后的骑兵们根本来不及勒住马缰,纷纷步了袍泽们的后尘。
寒刀卫冲出来之后声势是造得足够大的,他们的本意可不是真的要同这些西凉骑兵短兵相接,这不是自寻死路么?他们不过是想要将西凉骑兵吸引过来,因为他们为西凉骑兵们准备了一份厚礼——地坑。
地坑足够的深,只要是衰落下去就没有机会再爬上来了,地坑里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倒刺,这些足有一个高的尖刺同样都是用竹子削尖之后做成的,是对付骑兵的一大利器。
淳于猟跑到地坑的附近朝下方一看,那些将士和战马都已经成了敌人的战利品。这还没有真正交手呢,这还没有杀了一个梁朝士兵呢,自己这边已经损失不少了,而且损失的可是部队中实力更强的。
被愤怒憋红了脸的淳于猟大吼一声,一挥手就砍断了身边的一根竹子,一脚将竹子踢到了地坑的上头,他脚尖沾着竹子快速飘过了地坑第一个冲到了寒刀卫的面前。
该来的终于是来了,淳于猟弯刀可绝对不留情,弯刀出、人头落,弯刀在空中来回转了一圈之后,三颗人头已经飞离了身体。在寒刀卫中的纪问寒被溅了一脸的血,第二次上战场的他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厉害的兵刃,一时间竟然有些出神了。
宣韶宁一把扯过纪问寒,扇了他一个耳光
让他清醒,“这是战争,集中精神!我不能让你有事!”
纪问寒终于是恢复了神智,看着宣韶宁用力点点头,握紧了手中的佩刀。宣韶宁这才放心准备应战,地坑毕竟不算非常的宽阔,留给靖义军的时间真的不多,他们能挖的也就这么一口地坑而已,所以更多的西凉骑兵开始绕过地坑前来参战。
骑兵的优势在竹林中发挥的不够彻底,他们在一开始的时候还能占据上风,但是随着战斗的进行,劣势就开始显现。战马一旦出现马失前蹄,骑兵往往就会成为寒刀卫的活靶子,所以淳于猟下令一部分骑兵下马战斗,让那些跟在后头的骑兵则按照原先的计划去攻击城门。
张涵山的铲子直直插入一名西凉骑兵的腹部,他跳上战马拔出铲子之后再朝着淳于猟掷出去。铲子同弯刀猛烈撞击之后一头扎入了雪地之中,张涵山一个猛子扎到了雪地里,原本打算趁势出手的淳于猟竟然就这么失去了目标。
难道这雪地下面都是陷阱?淳于猟这个时候开始出现了担忧的神情,他脚后跟的那块雪地突然炸裂出一个豁口,张涵山窜出来,一铲子就劈向淳于猟。人没有转身,弯刀及时回防,淳于猟捡回了一条命,他顺势滚到了一根竹子旁边。
“管好你自己吧!”张涵山微微朝着那些朝着城门而去的西凉骑兵瞥了一眼,“他们会有属于自己的下场,眼下你的对手可是我!”
“看来你就是头儿了,正好,拿你的首级给我建立军功,同时祭奠我弟弟!”
“哦?原来已经有弟弟死在我们手里了,那你还不知悔改?还敢再来送死,你这么客气,我若是收下你这份人头大礼,岂不是害你绝后了!”
“我淳于猟向来都是用拳头说话,你们这些梁人就是爱动嘴皮子!我马上就送你下黄泉去给我弟弟淳于耄谢罪!”
淳于猟身形一动,一柄弯刀被他耍的令人眼花缭乱,密密的织出了一张无形的夺命刀锋网,只要是有人敢于触碰这一张网,下场可想而知。
可是就是有这么不知死活的人来挑战淳于猟的夺命网,那是一柄通体乌黑的剑,剑一头扎进了网,硬生生的从密密匝匝的网中戳开了一个孔洞。一旦出现了一个洞,那么接下去更多的洞不过是时间问题。乌黑的剑反复在网上来回穿梭,最终将网撕开了一道裂口。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之后,乌黑的剑终于是回到了主人的手里。
“淳于耄是我杀的,你要报仇就来找我!”站在淳于猟对面的正是宣韶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