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吟,你一定要安然出宫啊!”
面对着越来越复杂的形势,言柯冉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杜少吟的腿能快过禁军。
杜少吟自从同言柯冉分别之后,一路上走得特别小心,时刻注意观察旁人的神情,这一条出宫的路是完全陌生的,他只能凭借言柯冉的几句话,根本不能询问他人。
这期间也走错了几回,好在大致的方向没有错误,当杜少吟终于看见通天门楼的时候轻轻松了一口气,他只要通过通天门而不被禁军发现就可以了。杜少吟挺直了腰板,大步朝着通天门走去,通过城门的时候果然遇到了盘问。
杜少吟清清嗓子,强迫自己学着御林卫说话“我奉言校尉之命出宫办事!怎么,你们还要阻拦么?”
守卫看了看杜少吟略显别扭的装束还想继续盘问,杜少吟直接断喝道:“时辰已然不早,若是耽误我的正事,到时候言校尉怪罪下来,你们来承担!”
眼见守卫们被唬住了,杜少吟也不等人家同意了,直接朝着城外就走去,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却在城门口遇到了骑马的一人。当杜少吟从此人身边走过,此人的眼睛一直盯着杜少吟。
“你站住!”
杜少吟全当做没有听见,继续朝前走,他想要奔跑,可是他也知道自己两条腿哪里是骏马四条腿的对手?
马背上那人双脚一跺凌空而起,伸手照着杜少吟的后脖子就抓去,杜少吟也是习武之人,身后的劲风已经提示了危险的来临,他不等转身,直接躬下身子躲开这一击,顺势调转方向拔腿就跑。
刚跑出两步,双腿就遭到了重物的打击,整个人重心不稳,直接摔了个狗吃屎。杜少吟还想反抗,可是后头那人已经骑在了他的背上,将他的双手反剪到了身后。
“雕虫小技还敢在我澹台秋安面前施展!”
“如何?四哥,诏书呢?”
襄王一再逼问,豫王索性摊开双手道:“诏书不见了,如今你既然认为我有嫌疑,那么我自然会留在京城配合调查。”
“四哥此话差矣!四哥也是父皇的儿子,弑君杀父这种事四哥是断然做不出来的,但是,四哥为何恰巧出现在立政殿,父皇为何在四哥怀中薨,这些四哥总得给我、给诸位大臣一个合理的解释!”
百官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廖臻出列谏言道:“皇上既然已然薨了,为今之计最为首要的便是着手处理皇上的身后事。至于追查真凶本就需要时日,应该分清轻重!”
廖臻这么明显的职责襄王,大家都能听得出来,襄王也不动怒,他于是下令道:“四哥先行留在宫中,至于他,则连同厨子一同送到大理寺,跟周训良一同受审!”
“五哥!”
云萱还想替宣韶宁求情,可是襄王的态度已经明确无误的告诉她:想
都别想!
豫王拍了拍云萱的肩膀摇摇头,之后便跟随陈元稹离去。云萱眼睁睁看着宣韶宁被人拖走,接着又眼睁睁看着父皇的尸身被人抬走,而她却无能为力。
“今日本是父皇宣召各位入宫,是本宫交还政事处理权的日子,却不料.......”襄王哽噎难语“父皇的离世更是大梁的憾事!父皇生前便嘱托本宫处理朝政,接下去本宫必须维持朝政稳定,责无旁贷!”
蔡相适时站出来表明自己的立场“臣谨遵殿下之命,一定全力辅佐殿下!”
既然丞相都表态了,剩下的官员们便只能朝襄王下跪,这其中有三人是跪得迫不得已、心不甘情不愿,但是他们明白此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廖臻就不必说了,他始终都是支持豫王的。剩下两人便是江维桢和肖默言,他们俩都熟悉宣韶宁,眼看着他遇难,他们俩却因为官职卑微不能出手相助。尤其是肖默言,他看见了宣韶宁的冤屈,他相信宣韶宁的为人,更加相信豫王的为人;他也看见了言柯冉的为难,既要履行职责又要帮助同窗。
“诸位大臣就先行回府吧!”
“殿下,末将有事求见!”
肖默言没有料到的是他竟然还见到了另一名同窗。他看见被捆绑的杜少吟被人押解上来,那一刻他实在是控自不住自己了。
同样惊骇不已的就是言柯冉了,他所期盼的事儿最终还是没有发生,当杜少吟被澹台秋安押解上来的时候,他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澹台秋安,你有何事啊?”
“回禀殿下,末将在宫门外抓住了此人,此人鬼鬼祟祟,且一身的官服甚不合体,说起话来也不符合御林卫的做派,末将怀疑此人身份所以就将此人拿下交由殿下发落。”
“你究竟是什么身份?是否同父皇被毒害一事有关?”
杜少吟不管何人说什么话,他只顾着低头,一概不予回应。襄王看着他身上的御林卫官服转头对言柯冉问道:“此人可是你手下的?”
言柯冉汗水已经打湿了后背,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回答“不是”,那就是将杜少吟往火坑里推;若是回答“是”,那么自己放纵下属的责任是逃不掉了。
肖默言盯着言柯冉,他们同窗到如今有十年了,他太相信言柯冉了,他知道言柯冉是敢作敢当的人,即便这后果很严重。
言柯冉根本不知道肖默言的存在,他看了看杜少吟又看了看云萱,正想回答的时候,杜少吟喊出来了。
“我不是御林卫的人!这身官服是我从御林卫官署中偷出来的!”
“果然形迹可疑!将他一通押进大理寺审问!”
看着杜少吟被拖走,言柯冉如芒在背,有千万枚银针在疯狂的扎着内心,他甚至都不敢抬头看襄王,他害怕襄王从他的眼神中看见事
实的真相。
“言校尉!”
“末将在!”
“官署内的官服竟然能被人如此轻易的偷走,你可是负有责任的!”
“是末将管理不当,末将甘愿受罚!”
“行了,本宫就在这里警告你一回,你该知道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能做!今日的事就这么过去了,日后若是再犯,定当重罚!”
襄王甩了甩袖子离开了,言柯冉跪倒在地上一直不敢抬头,直到身边的声音都消失了为止。
汗水已经在地面上汇集成了一滩水,言柯冉机械的抬起头,发现所有人都已经离开了,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跪了多久,只是感觉双腿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言柯冉扶着地面勉强起身,可是因为双腿酸麻,一个趔跌就要摔倒,正巧有人扶住了他。言柯冉的瞳孔中映出了云萱公主的脸庞。
“末将参见公主!”
“好了,你就不要再下跪了!”
云萱公主扶起了言柯冉,看着他虚脱的样子,颇有些心疼。于是她抽出了随身带着的帕子给言柯冉擦去脸上的汗水,言柯冉明知这种举动是臣子的大不敬,可是他没有动,任凭云萱公主的手在自己脸上划动。
这种感觉是言柯冉想了太久太久的,是一直可望而不可即的,更是今日连番打击之后最好的抚慰,让言柯冉忘记一切的辛酸、煎熬、恐惧。
帕子上的淡淡香味闻在言柯冉的鼻子里足以让他彻底沉醉,即便此刻要他付出生命的代价,他都义不容辞,只要说话的是云萱公主。
“这一日诸多的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你一定也是累坏了。”言柯冉想要说些“末将的分内之事”此类的话,云萱公主将手指放在了他的嘴上。“你的辛苦就算是别人看不到,我依旧能深切体会。言校尉,我有一事相求。”
言柯冉看着云萱的秋水明眸,别说是一件事,就算是再多的事儿他都愿意去做。
“帮我救出宣校尉!”
那些言柯冉愿意去做的所有事情之中只怕就是不包括这一件,他心中怅然若失,果然在云萱的心中最关怀的还是宣韶宁。可是既然是云萱开口了,那么他无论如何都要做的,他曾经许诺一定要满足云萱的所有愿望,他不可以食言!
言柯冉点点头,云萱公主终于是绽放出一丝丝的笑容,她颇为感激的将帕子塞在了言柯冉的手中。
“言校尉,你们也已经是十年挚交,我知道即便是我不开口,你也一定会全力搭救的。我再次谢过了!”
眼看着云萱公主打算作揖,言柯冉吓出一身冷汗,一方面是自己不忍心她这么做;另一方面则是宫中耳目众多,若是这一幕被人看见传进襄王的耳朵里,自己可就遭殃了。
“公主殿下,末将答应你,一定全力搭救韶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