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在上的君皇微微闭了闭眼,五年前的蔚璇玑虽然口齿伶俐,时常能够转换劣势,但是五年前的她却并不具备那种凛冽霸道,让人有些不敢直视的气息。
自己的这个孙儿真的长大了,之前还只是一个孩子,现在却是真正足以去参与那九龙夺嫡了,只是具备了这样的潜质,也就意味着,她已经威胁到他的威势了……
“圣上……”那边以王尚书为首的一群大臣,此时此刻还试图申辩。
“够了,此处乃是金銮大殿,岂容你们如同市井之徒般吵闹不休。”君皇陛下狠狠的拍了下龙椅的扶手,怒目而视之下,总算把蔚璇玑引起的那一番哄闹又压制了下去。
“小五,既然你说你刚才的话还没有说完,是被王尚书打断曲解了意图的,那么你的话又究竟是何用意呢?你尽管说,只要说的对,皇爷爷为你做主,若是说的不对的话……”君皇陛下言简意赅的欲言又止。
作为君皇,高高在上的他毕竟称帝多年了,处理起这些朝政纠纷早就得心应手了,他那一番简单的话语,却是带足了一种不会有失偏颇,恩威并施的感觉。
似乎不管今天在金銮大殿之上,是谁的错,他都不会有所偏袒的,但是事实如何或许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吧,那最后的一句话是君皇安抚老臣的话语,却也是对蔚璇玑的赫赫威胁啊。
蔚璇玑与君皇虽然是祖孙关系,但是面对绝对的皇权,这就是垃圾,所谓亲情在利益面前一文不值!
“皇爷爷放心,孙儿乃是青鸾国五王爷,即使并非是皇储之尊,也定当不会有所辱国,提出一些有辱国体的意见的。”蔚璇玑又是一个恭敬的行礼,便是谦逊的道。
蔚璇玑并不傻,所以她听到皇爷爷最后一句的欲言又止之后,她就知道皇爷爷对自己已有不满了,但是蔚璇玑只是不动声色的安抚了他一番,告诉她即使自己不是皇储,得不到君皇之位也完全没有关系,她是真的一心为国。
当然啦,虽然蔚璇玑对此是真的没有所谓,但是皇储这种封号,乃是昭告了整个天下的,不只是整个青鸾国,就是其他鼎立的几国,也都是纷纷知道这种皇家政事的。
当初立皇储的时候,就是极大的一番场面,既然已经立了,那想要废去封号就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了,千千万万双眼睛都在看着呢,千千万万对耳朵都在听着呢,但无大错又有何名目可以废去储君之位呢!?
所以那些想要扶持自己心目中君皇登基的大臣,为了废立之事也是绞尽脑汁,想尽办法啊。
这当真是不容易,连蔚璇玑这个成天被陷害和构陷的,都替他们心疼和操心,可是没办法啊,他们陷害的罪过都太大了,可不是光废黜就行了的,而且她身后那庞大的母族,也都在指着她吃饭呢,为了整个母族,和自己的小命,再不愿意这个皇储,她也得当下去啊。
这边蔚璇玑正在搜肠刮肚,但是却毫无所谓的见招拆招,那边引起这场朝政热议话题的人物薄奚轻悦,却一直就是这么淡漠的站着,看着听着,仿佛就是在看一出盛大的戏幕一般。
薄奚轻悦是个清淡如莲的人,自然不喜欢戏曲这类的吵闹,但是他们青鸾国的戏幕他是不得不看啊,除了想要看着有灭国之仇的敌国,如何破败崩毁内乱之外。
薄奚轻悦其实也很有兴趣知道,蔚璇玑这样一个仿佛烈阳的人,究竟是否真的可以让阳光普照天下,拥有那君临天下的资本。
回想起当初初遇之时,花落尘与自己的对话,薄奚轻悦也已经感觉到了他的意图,而他清冷的视线,也没有意外的在花落尘的身上定格了几秒。
花落尘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这本来也就不是他该说话的时候,而且作为太医令,花落尘虽然有着正二品的俸禄和职位,事实上品阶再高,作为太医他都是无权罔顾朝政的。
不过花落尘却也是乐得清闲,他就是喜欢看蔚璇玑力挽狂澜,威风赫赫,把那些想要陷害她的老头,一个个说的气急败坏,几乎欲要当场一头撞死,或者悬梁自尽的感觉。
无论是满是血腥和死亡的杀戮战场,还是这随时随地会罔顾性命的阴霾朝堂,花落尘相信只要是蔚璇玑愿意,那她就绝对能够无往而不胜,这样的蔚璇玑也是最光鲜夺目,他所最热爱的。
就在花落尘和薄奚轻悦的视线,以及各有所思之中,蔚璇玑足够力挽狂澜的辩驳,已经脱口而出,那一词一句都好像早已排演好的一般,让人无从挑剔。
“我所说的那些,的确是我们青鸾国对他以及玄飞国的尊重,但是同时更是我们对曾经那些,死于被玄飞国杀害的,我国忠君爱国的烈士以及英雄的尊重!”蔚璇玑掷地有声的道。
“想必各位大臣是绝对不会忘记,我们那些忠君爱国的英雄,是如何身死的吧,那么若是我们把玄飞国的太子,都当做随便的一条野狗来处置,那么那些杀死了我们青鸾英雄的人又算什么!?畜生吗!?”蔚璇玑高声的威仪无人可抵挡。
而蔚璇玑那口中的字字句句又如同金玉良言,这些话那些大臣以及龙椅之上的君皇都无法辩驳,但是他们不理解的是,既然如此,蔚璇玑为何还要尊重玄飞国,尊重那些畜生呢!?
所有青鸾国的老臣,那些目睹过十年战乱的老臣,无不是对当年的残酷血战历历在目,蔚璇玑的话无不是激起了他们心中的亢奋,那看着薄奚轻悦的眼神,就更加是杀气腾腾了。
而与此同时却有人觉得,蔚璇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好像完全反了啊!?
蔚璇玑就在此时话锋一转,针尖对麦芒的道,“那如果玄飞国是畜生,把玄飞国当成世仇的我们又是什么?被那些畜生杀死的英雄又算是什么!?”
当蔚璇玑斩钉截铁的一语落下,朝堂之上所有被蔚璇玑带动的人都瞬间懵了!
被畜生杀死的英雄算什么!?
这个问题大多人都从未想过,谁会把自己家的英雄,和别人家的畜生放在一起做对比呢!?那毫无可比性吧。
虽然也有那么几个人,没有被蔚璇玑带歪的设想着,不正是因为他们被畜生残忍杀害,所以才是英雄吗!?
可惜圣人之道教育我们,猎杀畜生的人才是英雄,那么被畜生所猎杀的人呢!?
废物!?
然而话到这里,蔚璇玑依旧没有要停歇的意思,她给了他们足够的呆愣时间,然后再次咄咄逼人的道。
“王尚书,我蔚璇玑不以青鸾国五王爷,或者是皇储的身份对你,只以一个青鸾国民问你,你以为,那些连畜生都打不起,还要死于其手的英雄烈士,是不是连畜生都不如呢!?”蔚璇玑咬牙切齿的声音,几乎回荡在所有人的耳边。
蔚璇玑的这一句话绝对是说重了的,只一句,几乎就是要把王尚书推到青鸾国所有人的对立面,而且站在对立面的人,还各个都手握尖刀,凶神恶煞,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敲其骨、吸其髓、寝其皮、薅其毛……
“……不……不是……我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不是……”几乎是瞬间,在朝堂上所有人转眼看他的时候,他吓得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蔚璇玑的气场威吓早在之前就收了回去,而此时此刻王尚书却是在众矢之的目光之下,被吓得声音都颤抖的找不到音调了,只差尿裤子了。
蔚璇玑给王尚书扣的这一顶帽子,可真的是比杀头之罪,目无君上还要严重啊,怎能不吓破他的胆子呢……
然而即使如此,蔚璇玑依旧不停的继续言论道:“皇爷爷,请您明鉴,我们青鸾国与玄飞国乃是多少年的世仇,既然我们互相敌视,一直到十年前才以我青鸾国惨胜告终,那么就意味着玄飞国有成为我青鸾国敌人的资本!”
“既然有这个资本,我们青鸾国为何不大方的给予他们一些,应该给予敌人的尊重呢!?”蔚璇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又哀伤了起来。
可是那种情绪也不过是片刻,便转向道:“王尚书璇玑再问你,做为人,若把玄飞当做野狗,那被野狗咬一口之后,那疯狗已经被你打死了,你难道还要蹲下去咬回它一口吗!”
“若是如此,究竟曾经的玄飞国是野狗,还是我们青鸾国是!?又或者您认为,我们青鸾国其实连野狗都不如!?”蔚璇玑继续的反问着王尚书。
那一句一句咄咄逼人的话语,的确是已经把王尚书完全推到了悬崖边缘,王尚书这一刻已经整个人都呆滞了。
王尚书一直以为自己是刽子手,而蔚璇玑就是被他斩与刀下的命,但是眼看刀已经架在了蔚璇玑的脖子上,转瞬间刽子手与猎物全完全的对调了过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