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尘走后,蔚璇玑把被子直接盖过了头顶,就这么闷闷的睡了一整夜。
等到第二天醒来,那原本的恍惚和忧虑,也早就烟消云散了。
蔚璇玑也并不是那种缺心眼儿,心宽到只睡了一夜,就能当做什么都忘记的人,而且这件事关系重大,也完全没有办法直接当做不曾发生,蔚璇玑不是那种只会一味逃避的人,只是她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蔚璇玑还记得,她那十一皇叔的本名正是叫蔚君贤,因为叫习惯了他贤儿,所以蔚璇玑有这么一瞬,真的忘记了他的全名,但是回想起来,君贤又何尝不是贤君的意思呢!?
如果皇爷爷在贤儿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可以成为一代贤君了,那么薄奚轻悦所说的话,就全部都有了源头和依据。
思虑到这里,蔚璇玑起床洗漱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找来了花落尘。
“终于想通了吗!?”花落尘手上拿着那旱烟杆,笑容极其妖异的缓缓进门。
花落尘就知道蔚璇玑一定很快就可以想通这件事的,蔚璇玑果然没有让他失望,清晨刚接到蔚璇玑王府侍从传来的消息,他就知道自己一直打得主意,终于要成功了。
“那个时候,你没有再质疑他一句话,甚至在最后还留下来和他多说了几句,以你的性子那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除非你认同他的话,甚至比他还要笃定才可能如此,花落尘你是不是还隐瞒了我什么,和这件事有关的事情!?”蔚璇玑板着脸郑重其事的问着。
“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问我这个问题呢。”花落尘笑笑的抽了一口旱烟,轻吐着烟圈,便是直接坐到了蔚璇玑的对面,那姿态的确有一种当面对峙的感觉。
“所以,你真的对我隐瞒了很重要的事情对吗!?”蔚璇玑认真的看着他道:“我要知道真相!”
“好啊,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花落尘挑着唇角,无所谓的道:“还记得你小时候偶尔会出现莫名的心痛和心悸吗!?”
“那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啊,大概也就是十三、四岁的时候。”蔚璇玑努力的回忆着近十年前的往事,回忆的同时蔚璇玑不禁汗然,那个被隐瞒的秘密,居然从那么久以前就开始了吗!?
“那你还记得,我的头发是什么时候白的吗!?”花落尘随意的把玩着自己如雪一般的发丝,妖异的笑容间看着森森白发的眼神,透露着微微的凄凉。
“这个记得,是十七岁那年的深秋,那阵子你消失了好久,连续半月有余我都没有见过你,后来再见,你就已经是满头白发了,我问过你,你说这是你研习医术的代价,你不在乎,反正白发红衣也很好看,和你很相称。”蔚璇玑继续回忆着。
蔚璇玑或许不会记得,自己曾经的身体有多糟糕,有承受过多久病痛的折磨,但是她却深深的记得,十七岁那年的深秋,花落尘白发红衣,站在自己的王府门前,落叶飘零的画面。
花落尘在笑,笑的很美很妖孽,那一身红衣真的与他十分的相称,看着他的绝世妖娆,甚至让她感觉到心口一阵绞痛,然而看到笑容那样惊艳的花落尘,蔚璇玑却觉得,他是在哭……
他的心在哭……
哭的声嘶力竭,凄凉万分……
之后的事情,她记不太清了,但是自从那以后,她好像就再也不会心痛了。
“对啊,就是那一年。”花落尘微微苦笑的道:“从你十三岁的时候开始,我就发现,那你与我在一起的时候时常会心痛以及心悸,我为你诊了脉,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我只能为你补气养血。”
“但是你的心痛症不但没有好转,却在逐渐的加剧和恶化,而且奇怪的是,你只有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才会病发……”花落尘继续详细的解说着当年的情况。
“为此我查阅了所能查阅到的所有医书甚至是神话,最后却发现原来你根本就不是患病,而是中了蛊,那自然也就查不出任何病症了!”花落尘的脸色微微铁青的道,说及此处他既然出现了一些咬牙切齿的神情。
“蛊毒!?”蔚璇玑对这个词汇并不算陌生,但是她却极其的愕然,她听说过下蛊这种事情,比直接下致命的毒药还要来的可怕。
就算是见血封侯的毒药,大不了也就是要人一条命而已,但是蛊毒却可以让人生不如死,甚至就算是死,躯体也会一直备受摧残和折磨……
“那叫断情蛊,中蛊之人不可动情动欲,但凡情与欲有了丝毫的波动,受了刺激的蛊虫就会疯狂的啃食撕咬你的心,甚至更加严重的,只要情绪的起伏过于巨大和激烈,也会承受这种食心之痛!”花落尘咬牙切齿的叙述着着。
花落尘真的无法控制自己对那个下蛊之人的浓烈恨意,那不仅是因为蔚璇玑多年来饱受折磨和摧残,还因为就是因为这蛊毒,他和蔚璇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结果。
就算将来蔚璇玑夺得了青鸾国的君皇之位,改朝换代之后改回自己原本的性别装束,告诉全天下的百姓,她是女子之身,可是因为有那蛊毒在,她就绝对无法嫁于自己心爱的人为妻,为那心爱的人生儿育女。
蔚璇玑当初和花落尘在一起,之所以会时而心痛,就是因为她对他有了些许动情,但是为了蔚璇玑能够不承受这种食心之痛的折磨,不会心痛而死,花落尘只能带着心中的那份凄凉,和强行咽下的泪水,亲自湮灭了她的所有情感和欲望的感知能力。
“我想了无数种办法,找寻了无数种医药和毒药,试遍百草百毒,可是我无论如何就是找不到解蛊的方法,就连下蛊的人我都找不到,可是书上却说唯有炼蛊之人可解此蛊,若炼蛊之人已死,此蛊此生无解!”花落尘几乎是悲痛欲绝的道。
“所以你白了满头青丝,就是为了替我试药试毒?”一直铁血逗趣的蔚璇玑,这一刻却忽然有了那么几分柔情,甚至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流出了热泪,与此同时她感觉到自己的心口,正有强烈的痛楚侵袭而来。
“……”蔚璇玑微闭上眼睛,想要不动声色的忍耐,但是却完全无法抑制住那种痛苦,脸色瞬间的惨白和呼吸的急促,立刻就暴露了她的情况。
“我没事,你别想这些,什么都别想,我没事我很好,百毒不侵天底下可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到的。”花落尘瞬间上前,一把把蔚璇玑抱在了怀里,安慰她的同时,已经对着她的身体注入内力,查看封锁她情yu感知的金针情况。
花落尘内力游走间,驱动着蔚璇玑体内的金针,再度死死的封锁住她所有的情、欲,不放任一丝一毫。
好不容易等蔚璇玑缓过神来,花落尘才能和她继续进行谈话,“我实在找不到解蛊的方法,所以只能反其道而行之,用金针锁脉,锁了你的所有情和欲,所以现在的你根本无法感知,你对人的爱和欲。”
“……”蔚璇玑淡淡的看了花落尘一般,最后却只是无奈的道:“对不起,外面一直在谣传,我与你之间有私情,说你是我的禁脔,想必并不是空穴来风吧,但是我感知不到,感觉不到你对我的爱情,我只把你当做我的兄弟。”
“我知道,生死与共的那一种对吗!?”花落尘轻笑着道:“这是我自己做的孽,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但是我一直都没有放弃查找,对你下蛊的人究竟是谁,以及找寻解蛊的方法,但是最后我只查到,这蛊是在金太医给你医治疫病的时候,留在你体内的,而金太医却在你疫病痊愈之后,便辞官还乡,然后不到半年就暴毙而亡了。”花落尘继续深究的道。
“所以他只是被人利用了呢,而且他的主顾还为了保守秘密,直接就杀人灭口了,但是当今青鸾国内,又有几个人能够驱使堂堂太医令,还胆敢对皇储下此毒手呢!?”蔚璇玑顺势接话道。
蔚璇玑虽然对那些阴谋轨迹许多也是知之不深,但是花落尘的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她再不明白过来,就真的是个傻瓜,没有资格当这皇储,与人共谋这天下了。
“是啊,当初我也这么想,所以也为此探查了许多位高权重的朝廷重臣,以及有那争夺之心的皇储,但是一直没有发现,直到昨天薄奚轻悦的那番话才让我醒悟过来……”花落尘念及此处,双眼中是满满的杀意。
“是皇爷爷,因为只有如此才能保证,就算不发生九龙夺嫡兄弟相残的事情,这个皇位依旧会落在贤儿的头上!”蔚璇玑这一刻也已经是完全理清了思路和事情的原委。
“没错,而且我怀疑被下了蛊的人不只你一个,有可能你的八个兄弟都与你一样身中奇蛊,但是为了避免死于相同症状的人太多,而引起怀疑,所以九种蛊毒可能都并不相同。”花落尘细细的琢磨着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