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刀从传武的脖子后插了进去,传武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剧烈的疼痛使得她开始全身颤抖了起来!
在这个十一月最后一天的夜晚,传武和赵寡妇光溜溜的抱在一起,悄无身息的死了!
牛鲜花也渐渐有了理智,颤抖的着手,把剪刀扔在地上,双腿不由自主的抖动着,她缓缓坐到冰冷的地上,肚子上传来一阵阵刺痛!
过了好久,久到牛鲜花回过神来,泪水布满脸颊,她感觉肚子不是那么疼了,才颤抖着手拿起扔在地上的剪刀,长长出了一口气,然后迈着颤抖的双腿,一步一步往河边走去!
牛鲜花趁着夜色,慢慢弓下腰,手颤抖的洗干净手里的剪刀,然后冰凉的水,洗了一下自己的手和脸,凉水的刺激让牛鲜花冷静了不少!
趁着夜色,牛鲜花回到家里,脱下身上染了血的衣服,起身到灶间,烧了一锅水,把带血的衣服扔进了灶火里,一会一股子黑烟伴着难闻的味道徐徐升上了天空,掩藏在漆黑的夜色下!
牛鲜花不顾肚子里又传来的疼痛,忍着洗了一个热水澡,然后回了屋子,换上干净的衣服,躺在炕上,觉得自己就跟做了一场梦一样!
她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想不通自己怎么就那么冲动杀了自己的丈夫,以后自己一个人生活怎么过,大儿子耀祖才九岁,自己的闺女娟子才七岁,而肚子里才六个月的孩子以后怎么办?
说不后悔是假的,但现在一切都发生了,她能怎么办,丈夫再也活不过来了!
牛鲜花把被子裹住脑袋,呜呜的哭了起来!
而肚子里又传来一阵痉挛,疼的牛鲜花顾不得伤心后悔,豆大的汗水从额头上冒了出来!
早上起来,传学陪着四个妮子吃了早饭,等四个妮子都走了以后,传学收拾打扮了一番,准备去张大力家等许老实家的消息,如果这桩姻缘能成,那就太好了!
怎么说孟海都是自己的兄弟,不能他和大力哥吃肉,孟海连肉汤都喝不到吧!
“力哥,孟海,你们吃过没?”传学一掀门帘走了进去。
孟海笑着道:“传学哥,我们早就吃过了,嫂子也去了许叔叔家!”
传学好笑的看着孟海有些激动的神情:“别急,这事有五成希望,咱们也不能这么干等着,要不咱去趟县里吧!我这两天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还是再去探探消息比较妥当!”
张大力笑着道:“一会陈叔家根生过来,还有什么消息比他听到的更真实可靠,他这一趟真是从北走到南啊!”
传学好奇的道:“根生什么时候回来的?”
张大力:“今天天快亮了才回来的,孟海昨晚兴奋的一晚都没睡,我就想着干脆早点去捡点柴火,谁知道出门就遇上了,好家伙那小子瘦的跟竹竿似的,陈叔陈婶子心疼的直抹泪!”
传学皱了皱眉头道:“看样子这一路上不太平啊!”
张大力点了点头道:“一会听听根生怎么说?真希望咱们这山窝窝里能一直泰泰平平的,老子好不容易从战场上九死一生的回了家,这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外面就乱了起来,真他奶奶的晦气!”
正说着,陈根生就从大门外进来了:“大力哥,你这日子好生舒坦啊!也太让人羡慕了,哈哈哈哈”
张大力起身用力拍了拍根生的肩膀也笑着道:“好小子,你这走南闯北的,咱村里谁不羡慕,要不是你嫂子又怀孕了,我还想着跟着你去跑镖呢,你这一趟去又发了不少财吧?”
根生苦笑着道:“哪里就发财了,好几次我都以为自己回不来了,这一路可真是惊险万分,早知道泸州大乱,举人老爷给多少银子我都不去!”
张大力皱着眉头道:“来,好兄弟咱坐在炕上慢慢聊,到底咋回事?”
四个人盘腿坐在炕上,围着炕上的小桌子。
陈根生缓缓的道:“一个多月前,县里的举人老爷找到我们镖局,说要举家南迁,让我们帮他押送货物,出手很是阔绰,这一趟每人就是五十两的银子,大家都很心动,就答应了下来!”
“五十两银子?”孟海惊呼出声,他们家要有这么多银子,只怕早就下山了!
陈根生苦笑道:“这银子可不好拿,谁知道一路出了咱们漳州的地界,就开始不太平了,先是遇到三三两两抢劫的,然后又是各种诉苦求收留的苦命女子!举人老爷一打听,原来益州地界上出了一伙子山贼,烧杀抢夺无恶不作,更气的是那山贼头头刘元庆与官府知州大人黄天横暗地里勾勾搭搭的,所以益州山贼很是猖獗。”
“官匪勾结?”传学觉得太可怕了,这样百姓哪里有活路!
陈根本肯定的点点头:“这不竟然仗着有官府当靠山直接占领益州地界的诏安县,当起了山大王,霸占百姓田地就不说了,还强抢民女,连四五十岁的老妇人都不放过,当地百姓无奈之下只有狠心舍弃家业,一家老小偷偷的跑了出来,跑出来的人一多,没了银子,饿的受不了了就靠着沿街讨饭一路走走停停!”
当真是可怜呐,传学和张大力对视一眼,这真是第一次听闻这种事!
陈根生接着道:“举人老爷一听那还得了,他的家产可全部在马车上呢,二话不说就让我们直接改道,谁知好不容易连夜走了三天出了益州地界,到达了凉州,又遇上了起义军招兵买马,我们一伙人实在太惹眼,起义军头领朱修能直接派兵把我们抓了起来!”
“你们被抓了?”孟海惊呼出声,被抓了哪里还有好果子吃!
陈根本握了握拳:“是被抓了,车马被抢,举人老爷也被朱修能砍了脑袋,我们为了活命只能被迫参加了起义军,原想着可能再也回不来了,谁知道九天后的晚上又出来一伙叫清贫军的,直接烧了起义军的粮草,趁着两方战乱,彭师兄带着我们逃了出来。”
传学几人送了一口气,还真是惊险啊!
谁知还没感叹完,就听陈根本接着道:“他奶奶的谁知道刚逃出来就遇上一伙从泸州逃难来的难民,一打听才知道,泸州暂时被太平军占领了,谁知道那太平军首领汪伦简直丧心病狂,为了困住阳城的清贫军竟然火烧阳城,百姓们死的死,逃的逃,这下泸州城里大乱起来,彭师兄带着我们只能白天躲藏起来,晚上趁着夜色赶路,一连赶了十三天,这才活着回来!”
传学都听的惊呆了,天哪!这也太恐怖了,这,这…
大家沉默着,实在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此刻的心情,震惊,太震惊了,简直骇人听闻,让人毛骨悚然!
张大力颤抖着嘴巴,努力平复着自己此刻惶恐不安的心情,颤声问道:“那,那你,那你们可,可听说,鲁,鲁国公的事?”
陈根生叹了一口气道:“回来才听我爹说起,说来鲁国公家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当年要不是鲁国公的嫡孙子救了我一条贱命,我早就成了孤魂野鬼,都不敢想象我死了以后,我爹娘该怎么过?不过幸好听我爹说鲁国公一路往西南的鄂州去了,鲁国公武将出生,当年镇守着北方边界,饶是胡人凶猛强悍,只要鲁国公往城墙上一站,那胡人吓得硬是不敢越雷池一步,鲁国公威名可见一斑!鄂州离泸州相邻,鄂州那个地方,地广人多,还靠海,鲁国公肯定是要往泸州去的,这样也好,至少泸州城的太平军不敢太张扬放肆了!”
孟海皱着眉头道:“那鲁国公不是被山贼掳了去吗?”
陈根生一下就被孟海的问题逗笑了:“开什么玩笑,鲁国公是什么人物,还能叫山贼掳了去,那伙山贼不过是鲁国公的一个部下罢了,这次也是为了营救鲁国公才装成山贼的!”
传学赶紧问:“那伙山贼可是截了不少商人货物的?”
陈根生缓缓道:“这你们就不明白了吧,皇帝小儿听信小人之言,诬陷鲁国公,要不是朝廷中太傅大人使了计谋,恐怕鲁国公就被一碗毒酒赐死在牢房里了,哪里还有机会被流放?恐怕鲁国公也是因为这一遭,才有了谋逆的想法,不过我听我爹说,那些山贼只抢商人财物,是不伤及性命的,而且附近的百姓也安然无恙,并没有打扫附近村民!可见也是一时之间没有足够的粮草才不得已出此计谋!”
张大力好半天才感觉身上有了力气,实在今天听到的消息太过骇人听闻:“那么鲁国公到了泸州地界恐怕哪里更加乱了,几股势力交错,也不是那么好立足的!”
传学点了点头:“如今,咱们这里还算太平,真希望一直这样才好呢!”
根生看了一眼传学,苦笑着说:“你们不要抱着侥幸心里,咱们漳州地界离着京都也就一千多公里路,不管是南面的鲁国公,还是西面的岳将军,只要想攻进京都咱们漳州地界可是必经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