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泽雾人喜欢实验室,在他眼里这个充斥着冰冷仪器和试剂的世界是多彩的,机器的转动声,试剂流动声、煮沸声,仪器与实验台的摩擦声,一切的一切,如同一场音乐会,是那样的动听。
研究是愉快的,如同小心搭载的积木一样,看着高耸的尖塔出现在自己眼中的时候,那种满足和感动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但是……
人类的寿命实在是太短暂了,自己所追寻的一切,自己所渴望的一切终究会随着死亡而消散。
他想要知道更多!
他想要了解更多!
他想要成就更多!
他想要更多更多!
对于知识和研究的贪婪如同食欲一样渗入了松泽雾人的骨髓。
然后一个想法就这样自然而然的诞生在了他的心中--
“如果我有足够的寿命的话!”
没错,如果他有足够的寿命的话,他就能够解开更多的难题,去寻求更多的答案。
在那一刻,他自以为明悟了!
然而他并没有发现,当目的和手段本末倒置的偏移的时候,被焦灼和狂喜充斥的内心早已滑向了一条不可知的道路。
科学家往往是理智而疯狂的,因为他们的逻辑并不是基于道德,而是学术本身。这就意味着他们因为科学而奋不顾身的时候,束缚他们成为人的东西就已经开始崩溃了。
而且越是单纯的人崩溃得就越快。
松泽雾人毫无疑问的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对于他来说,森罗万象之中只存在两种事物,一种是真理,另一种追寻真理的踏脚石,哪怕那块石头是他的妻子或者女儿。
“现在就需要更多的样本量了……”眼前高约2m的巨大容器里盛放着犹如水晶般炫目的紫色液体,尽管液体量还不足三分之一,但松泽雾人却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兴奋的神情,因为只要再过十二个小时,他就能够制造出足够填满整个容器的药量,然后他的实验终于可以进入他苦苦等候的第二阶段了。
现在他有两个方案,一是在通过姬山圣武留下来的各种文件和凭证在奥美医院展开实验,这样做的结果就是隐蔽而安全,并且不容易被追查,而另一个则是通过饮用水的管道进行污染,这样的好处就是能够在短时间内创造出大量的样本,并且复杂多样,使他的数据能够更加的充足。
“要如何去选择呢?”用笔轻轻敲打着桌面,松泽雾人有些举棋不定。
虽然第二种方案更加符合他的心意,但在目前自己跟桃山芽衣完全闹翻的情况下,了解自己实验进度的她必然会在这种公共场所布下埋伏来等着自己。
“嗯,不急,不急,还有十二个小时,你会怎么选择呢?芽衣……”
出神的看着眼前的容器,松泽雾人轻轻的问道。
……
实验室的另一边,被悬吊而起的实验台固定住的麻奈美和裕美正遭受着非人的折磨,与机械臂相互结合的注射器不断在她们的身体中注射着药液和抽取着血液以及骨髓,并且随着显示器上不断变化的数值和曲线,不断的改变位置。
每一次药液被注入,都仿佛燃烧的火油倾泻进河流一样,带来了巨大的灼痛感。
痛苦随着血液循环扩散到全身,甚至连一根手指头都没有放过。
麻奈美紧紧的咬住嘴唇,强忍着没有发出一声呻吟,只是那全身剧烈的颤抖和已经咬出鲜血的嘴唇诉说着那份苦痛的程度。
髓液的抽取是可怕的,那种感觉就仿佛将身体从里到外一点一点的翻过来,然后拿着铁刷子慢慢的一寸一寸的刮磨。
“啊——”裕美的尖叫是截断了自控力的最后一根稻草,麻奈美的精神轰然崩溃,然后陷入了半昏半醒的混沌之中。
意识仿佛被剥离,飘飘荡荡的不知道去了哪里……
“麻奈美!麻奈美!”
某个人的呼唤将不知道飘荡了多久的意识拉了回来,麻奈美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白茫茫看不清地点和方向的位置。
她的眼前站着一个青年,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他。
“勇之介?”
听到她疑惑的声音,青年笑了笑,解下腰间的刀将它放在了麻奈美的手上。
“什么意思?”
青年依旧没有回答她,而且转过身挥了挥手,然后走向了远方。
麻奈美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她下意识抱住刀奔跑了起来,可怎么也追不上青年的脚步,只能看着青年的身影消失在了那一片白茫茫之中……
“啊!”
从昏迷中醒来,麻奈美朦胧的视野渐渐清晰,尽管身体依旧传来了一阵阵的疼痛,但似乎已经不再变得那么难以忍受,机械臂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活动,除了脚下的计算机似乎还在记录和运算着什么,整个实验室变得极其的安静,就连惨叫的裕美也没有再发出什么声音……
裕美!
麻奈美打了激灵,她立刻抬起脸看向了对面,对面的机械臂也早已停了下来,橘裕美垂着头,散乱的发丝遮住了脸颊,也不知是生是死。
“裕美!裕美!”麻奈美忍不住高声大叫着她的名字,可惜对方仍旧毫无反应。
可恶!
愤怒的情绪在胸口中燃烧着,然后肢体自然而然的做出了反应。
啪咔!
巨大的龟裂声,仿佛在嘲笑麻奈美一样,之前还无法挣脱的束具几乎在她挥动手臂的同时就撕裂了开来。
“这是……”
看着自己的手掌,感受随着疼痛褪去渐渐满溢出来的力量感,麻奈美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
净水厂。
当某个身影小心的绕过安保人员向池区走去的时候,一道灯光打在了他的身上。
“我就知道,你们的目标在这儿!”从黑暗中走出了桃山芽衣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说道。
在灯光亮起的瞬间就遮住了眼睛的恭九郎有些气急败坏的发出大叫,就好像被捏住了喉咙的狗一样,尖利而难听。
看着眼前的恭九郎,原本有些得意的桃山芽衣脸色突然变得难看了起来,不是因为穿着网袜和高跟鞋的恭九郎画风实在是辣眼睛,而是从其他人的汇报中并没有发现除了恭九郎的其他人。
某个不详的预感在她的心中升起,她突然转过身看向了伫立在城市中央那个巨大的写着藤井集团字样的高楼。
“猜错了……”
桃山芽衣带着无限的悔恨,咬牙切齿的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