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暂时没有任务的何谦达，武玄达这头就难受多了。

直到7月6日晚回到宿舍，与胖达说起池光秀所言时，他才想起鞘卷给自己的配件里的相关信息还没看，就像考试前晚说起考试时，才想起没有读过书的学生一般。

“如果实探科要查你，明面上真是他妈的什么信息都漏不过啊。”

通过之前的交往来看，张雨洺口风很紧，武玄达对她家是一无所知。

但实探科调出的这一揽子信息里，非但是有张雨洺就读过的所有学校，更是连哪个科目师从何人都一清二楚。从信息里就可以明白，武玄达要接近的是张雨洺，但真正要查的应该是她父亲——张光熙，是咫阜市前任市长，也是僚佐局外贸部的前任部长，现在在铋州核心城市振西市当市长。

“草，这哪他妈的只是政府职员。”

现年五十岁的张光熙，和六年前四十七岁病故的四代将军，是拜把子兄弟。

“我怎么感觉给你的这个信息也很缓动。”

“你啊，你他妈这是贼眼看人缓，看啥都他妈缓动！Whatareyoufuking!”

“本来就很缓动啊，你往下看，咫阜人对张光熙评价极高，他在外贸部成绩也极佳，现在在振西，更是被民间称做‘平西王’。”

“妈的，把他政绩掠过，以免影响，淦，怎么这么多。”

武玄达用力一划，待光标缓缓停下，到了文本三分之一处，却还是在罗列这位“平西王”的政绩。

“shit，这些很重要吗？”

“挺重要吧，毕竟你们要查的基本确定就是他了。”

要问在考试前发现老师下放的ppt文件有几百页的学生是什么表情，武玄达听到胖达回复时的样子，应该十分接近。不是几百页ppt的问题，而是，几百页内容都可能会考的问题。

“他妈的，信息都有，僚佐自己去查不就完事了，搞这么多屁事儿！”

“我们不就是暗中调查的僚佐吗。”

“草，你说得很有道理的样子。”

“你看啊，张光熙他爹是跟首任将军打天下的功臣，怎么能明面搞嘛！”

“呐！”

“呐呐呐！”

“闭嘴，忙你的去，爷自己看，你在一边太热了，妈的。”

实探科已经将张雨洺的家底翻了个遍。头昏眼花看完的武玄达顿时对她在思想中有一种原始的冲动。

她家，毫无疑问是位列达官贵人的。父亲张光熙是整个崎州国不可多的权贵，且政绩方面，无论民间还是官方，都是赞叹不绝；母亲是名律师禾佳橞，蜚声国内外，开律师事务所，是金如斗进。

这简直亮瞎了武玄达的狗眼，“这查个屁。”

但布置任务的鞘卷，“也还算有良心”地在文本末尾写了重点。总结下，说的是张雨洺一家收支不正常，需要调查。她家律师事务所日进斗金十几年，累计盈利几千万，但是可查明的存款、房产、载具、投资等等各方面资产加起来还不到五百万。

“哎，他妈的，装个朴素怎么啦？”

“咋的了？”

“说到最后让人他妈的查财产去向。”

“不然你还想怎么样嘛！”

“特务部门用来干他妈的这么没品的事情。”

“呐！你是没听过前年土安局特务去国外绑架黄书经销商的事情。”

“我他妈的当场疑惑！”

“你看，他肯定是跟当今圣上看不对眼，所以要找个‘巨额资产去向不明’来搞他。”

“老阴阳师了他妈的，林暮生教了你什么，你他妈的用‘圣上’这个词？而且从来听的都是‘巨额资产来源不明。’”

“向来如此，便是对的么？”胖达笑道。

“再逼逼，崎中大学就没有22栋618这个寝室了！统统抓进江上息！吃满汉全席！”

“圣上精于权谋，这样看起来，似乎很不行呢！”

“咱懂个屁权谋，憋说了，话说你早上起那么早干啥了。”

“昨天不是没去么，早上早点去，弥补一下老师的印象。”

“你个肥头大耳的，竟然在想这种事情。”

熄灯上床后，武玄达戴上耳机，打开图钉小程序，将上面注明“张雨洺”的红点所在与特务专用机上的地图相互比对，确认张雨洺今日的轨迹符合材料上所给的“平日里生活于僚佐职工大楼或佳橞律师事务所中”。她今晚住在她母亲的律师事务所。

从下午六点开启监听功能到现在，大概4个小时，删去毫无意义的环境噪音后音频剩下不到一个小时，这剩下不到一小时再略听一下，武玄达也便算是完成了工作。他听着处理后的音频，如此盘算着。

这一天两天的音频，听到什么有价值消息的可能性并不大，但就像听胡学姐音频一般有种异样的情感。就此，对于闺房话语，武玄达似乎有着窃听的奇异癖好，“可真他妈的变态。”

今晚武玄达唯一能得出的较有价值的信息，也许就是确认了张雨洺有男朋友，并且了解到小姐姐对什么玩法感冒，这位小姐姐的癖好，其实也是有些古怪。

“真的会玩，有机会试试。”这是武玄达对听到的玩法的评价。

完整听完这对情侣的对话，再把不重要的部分略听而过，武玄达心满意足放下手机，张雨洺男朋友叫什么茨明，“很洋气的发音。”

两把手机闪起关机页面时，他才缓缓意识到刚刚似乎做了与工作无关的事情。

“他妈的，这有什么好查的。”他蒙头便睡。

将睡不睡的恍惚间，武玄达脑海中忽然涌现出张雨洺一家真的因为所谓权谋倾轧而落败的场景，毕竟崎中大学是曾经崎州国顶级学府之一，张雨洺恐怕是待不下去的。武玄达潜意识里“接盘”的呼声逐渐高涨，恍惚之间仿佛身临其境。

梦境中，经历了家庭变故的张雨洺格外楚楚动人，再没了往日与武玄达斗嘴时的刁蛮。而在这大变故中拯救了她的，正是武玄达。

白富美落难被自己搭救，而后自己接手，这，不正是许多宅男正做着的幻梦么？

风起云涌，风嚣间，长云缠而旋交，交而后分；

浪起沙伏，浪狂时，层沙浸而濡合，合且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