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巴黎，市政厅，专利局。

大食服装商行的掌柜楚玉强，带着另外一个大明男子，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直接见到了法国产权局的局长休伯特。

休伯特跟楚玉强见过很多次了，因为楚玉强经常会来替朱靖垣申请设计专利。

楚玉强虽然是代理，但是设计归属的确实大明的亲王殿下，专利局可不能随便应付。

虽然朱靖垣没专门要求，但是楚玉强觉得应该申请。

自己可以不用，但是不能没有，否则可能会在被故意恶心的时候无能为力。

听到楚玉强又来，休伯特直接把他们请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非常热络的说：

“楚掌柜又来了，大食亲王殿下又有新的设计了吗？我得好好见识一下……”

楚玉强来申请专利，间接让专利局长能够最快接触到新设计，直接站在时尚最前沿，休伯特本身也是乐在其中的。

楚玉强笑呵呵的打了招呼，然后就直接说明了来意：

“也是大食亲王殿下的设计，不过这次不是服装设计了，而是一项重要的发明。

“这两位关正平掌柜，是大明航空公司的代表。

“大明航空公司就是大食亲王在大明本土的产业，专门研究飞行机器的。

“这两位今天过来，就是专门代表大食亲王殿下，来法国申请飞行机器的发明专利的。

“还请局长阁下给安排一下。”

这下子休伯特局长的热情明显降低了很多，颇为严肃的确认式的追问：

“飞行机器？楚掌柜……还有关掌柜，你们要申请的是飞行机器相关的某些设计，还是完整的飞行机器本身的发明专利？”

飞行机器的热度一直存在，但是专利局的人却对此事兴趣缺缺。

甚至有些麻木和厌倦。

这时候的专利申请，基本都是遵循先发明原则的，所以要验证和审查做出来的实物。

不是后世那种单纯的提交说明文件就行了的。

就是因为飞机的热度太大了，相关研究一直有，来申请专利的人也很多。

但是却大部分都让人感觉是胡闹。

如果具体的细节设计专利还好。

例如朱靖垣设计的飞行方向舵，钢丝牵引控制等。

只需要展示具体结构的可行性就行了。

可以拿在手上或者摆在桌子上展示，不需要飞起来。

也不需要“符合标准”的飞起来

不需要制定飞行标准。

至于飞行机器本身的专利就麻烦了。

他们首先要确定这件东西的性质，要规范这种东西的评价标准。

基本样默认的条件有这些：

本身密度比空气大，不会自然漂浮，排除飞艇和气球。

不依赖外部辅助力量，不需要外力在地面拖拽和控制，排除风筝。

能够在平地上自行起飞，能够在空中持续飞行并且爬升高度，排除滑翔机。

且至少能够搭载一个人。

这些条件的细节有时候很难准确判断。

飞多高才算是飞行？飞多久才算是飞行？

迎风起飞之后能够自行活动，算不上自行起飞？

被人拖动起飞之后放手自行活动，算不算自行起飞？

之所以难以判断，还是因为早期飞机的性能，实在是太过弱鸡了。

主要是翼型设计不科学，自然获得的升力不足。

再加上发动机功率不足，跑不出足够的速度获得迎风升力。

通常都会依赖一定的自然风速才能飞起来。

来特兄弟最早的飞机展示的时候，都要依赖合适的风速才能起飞。

很多飞机都没有轮子，因为增加轮子也要增加结构重量，那就更难飞了。

只能在导轨上滑行，或者是在草地上滑雪橇，这又限制了他们的滑跑速度。

总体而言，在没有足够轻便强大的发动机之前，让飞机飞起来是非常困难的。

飞的低矮而且时间短暂，而且有风筝的特征，经常需要借助风力。

它们到底有没有自己飞起来，经常处于暧昧不明的状态。

审查和判断这些东西非常的麻烦和折腾。

发明人通常倾向于宽松的标准，专利局通常倾向于严格的标准。

很多人信誓旦旦的表示自己的飞机飞起来了。

专利局的人过去让他展示，他说要等合适的风。

或者是飞起来几十厘米就摔了，或者干脆起不来。

专利局被折腾的多了，兴趣也就迅速跌落了，甚至感觉厌烦了。

被称为关掌柜的关正平，其实是大明西厂的人，一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男人。

现在充当了大明航空公司的代表，微笑着非常确定的说：

“是完整的飞行机器专利，大食亲王殿下的飞机，已经可以持续盘旋飞行了。

“不需要外力，不需要风力，可以在十米以上高度，持续飞行两个小时以上。

“我们直接把飞机带到了这里，可以在市政厅前方的广场上直接起飞。”

法国专利局局长休伯特顿时有些错愕：

“两个小时？两位掌柜真的没有开玩笑？”

关正平一板一眼的说：

“大食亲王的身份，可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

“大明工部都已经发了专利证书，包括在我们提交的文件之中。

“我们直接带了飞机过来，就是准备好了在现场展示的。

“我相信，当飞机在巴黎上空盘旋几十分钟之后，没有人会质疑它的。”

关正平说着直接拿出了准备好的文件。

休伯特马上反应过来，马上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仔细看了这些文件。

然后很快就发出了疑问：

“大明工部发放专利时间是一年多之前？”

疑问很明显，为什么大明一年前就发了专利，到现在才来我们这里申请？

关正平理所当然的回应说：

“一年之前我们还是战争状态，所有的谈判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去年年底了。

“而且大食亲王是追求完美的性格，这一年的时间，正好让飞机更加的成熟了。

“所以我们才能保证，直接在巴黎上空演示，才能承诺可以飞行持续两个小时。”

休伯特确认了对方那澎湃的信心，在短暂的愣神之后马上说：

“是鄙人莽撞了，如果大食亲王殿下的飞机能够真的飞起来，我们法国非常荣幸能够为大食亲王发放法国的专利证书，我这就安排人员，请两位准备展示……”

休伯特马上去叫人，带着各方面的审查人员，来到了市政厅前的广场。

广场上此时人不多，但是也不时的有人进出。

大楼下面停着一辆卡车，卡车完全展开车厢里面，放着一个用布蒙着的东西。

应该就是飞机了。

休伯特叫了警察，在市政厅广场和前方的街道上，清理出了两百米空间。

关正平只要一百米就足够了，但是休伯特却担心出以外，所以直接扩大了范围。

周围的行人很快就知道，有人要在市中心公开展示飞行机器了。

部分有钱又闲的巴黎市民，就好奇的停在了路边，伸长了脖子等着看热闹。

关正平带来的飞机，是在大明本土运来的零件，主要是大明带来的发动机。

在巴黎郊外组装好，在郊区偷偷测试过，然后直接拉到市政厅的。

这飞机虽然是重新设计，重新专门制作出来的，但是造型却是最原始，甚至更原始的。

直接放在地面上的话，现代人可能想象不到那是一架飞机。

只有几根铝合金做框架的机体，加上帆布做机翼和方向舵面，用钢丝固定和牵拉控制。

朱靖垣是故意要求这么制作的。

除了确保持续飞行的基本能力，其他的所有功能都尽可能缩减，尽可能的简化了。

这样方便随时拆卸和组装，也方便相关人员携带和运送零件。

也能尽可能降低外人发掘的有用信息的可能。

机体的规模也缩小了，翼展从十几米降低到了九米，重量降到了三百六十公斤。

发动机最大功率提升到了六十四马力，和螺旋桨一起直接装在机头上。

省略了传动结构和一个螺旋桨。

发动机上装了个椅子，可以让人坐着开飞机。

携带的燃料尽可能的增加了，不只是为了完成展示，还有另外的目的。

两个机翼的上下方，都喷绘着一个篆体明字，就是那个被当成大食服装商行的商标。

它要在巴黎上空飘荡两个小时。

法国专利局局长休伯特，带着专利局的审查人员，看着关正平的几个手下展开飞机，脸上的表情都是有点儿微妙。

朱靖垣这个飞机看上去比其他来测试的飞机更加的粗陋。

可以说是粗陋到了极点。

翅膀所占的比例也比绝大部分飞机的都要小。

而且还装了三个轮子，还装了一个座椅，这都额外浪费的重量。

按照以往的经验，它不应该能飞起来。

可是大明航空公司的人信誓旦旦，他们也不敢去质疑大明的，特别是大食亲王的设计。

于是也就只能耐心等着展示了。

关正平手下的工匠迅速完成了调试，因为在城外已经飞过依次了。

驾驶测试员打了个招呼，就直接坐在飞机机翼中间的椅子上，辅助人员启动了发动机。

在突突突的烟雾中，飞机开始在地面上滑行。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休伯特勐地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

“装轮子持续移动？有更长的滑行距离？难道这才是正确方向？”

他的话音未落，身边几个工作人员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以为找到了某个方向。

“不装轮子滑行，不能在正常地面起降，地面的摩擦也肯定会降低速度的……”

然后他们没有讨论几句，眼前的飞机就已经飘起来了。

飞机从启动到脱离地面，很可能不到二十米，甚至没有跑出市政厅的大院。

更关键的是，飞机飞起来之后，就非常自然的向上爬升。

完全没有以前其他测试者那种摇摇欲坠，起伏不定，随时可能摔的感觉。

这飞机仿佛不是在测试和展示，而是在非常自然的日常使用之中。

休伯特和周围的工作人员的表情全都僵住了。

大家仰着头，看着飞机起飞之后，在市政厅上空转了个圈。

然后在天空中飞了个8字，然后开始顺着市政厅前的街道往前飞。

当飞机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的时候，休伯特才勐地反应过来，大喊了一声：

“我的神啊！真的飞起来了！”

周围的喊声也是此起彼伏。

“这才是真正的飞行机器！”

“毫无疑问，没有人会质疑！”

“他真的在飞，真的像鸟一样飞行！”

“以前那些瞎折腾的东西都是**！”。

“果然大明科技才是天下第一！”

市政厅前方，被限制到周围的路人，街道两边的行人，也都看到了上空飞过的飞机。

就在街边的大楼上方，十几米到二十多米的高度上。

这些行人在短暂的愣神之后，也都发出了接连不断的惊叫和欢呼。

“飞行机器！”

“真的是飞行机器！”

“他们真的飞起来了！”

从市政厅开始的喊叫声，仿佛形成了一道波浪，随着飞机的声音，顺着街道向前蔓延。

朱靖垣的小飞机，放在飞机里面很慢，巡航速度只有每小时一百公里多点。

但是则相对地面的马车、汽车而言，已经是超越极限的速度了。

而且现在还没有空域管制，空中也没有其他的同行，想怎么飞就怎么飞。

不过飞行员还记得楚玉强的安排，在繁华的街道上飞行，在贵族区的街道上飞行。

飞机掠过巴黎的一条条街道，让越来越多的巴黎市民，看到了天上的飞机。

之前完全没有得到消息的市民，看到飞机的时候是惊愕和茫然的。

但是不妨碍他们欢呼。

人类终于自己飞起来了，这件事情本身的喜悦，是所有人类都可以共享的。

随着飞机的不断飞行，开始有巴黎的贵族富豪看到飞机，并注意到了机翼下方的图桉。

那是他们的衣服扣子上的图桉，据说那其实是大明帝国的徽记，这让他们颇为骄傲。

现在看到这个徽章的飞到天上，所有衣服上有类似徽记的人，也都觉得与有荣焉。

似乎带有这种徽记的飞机，操作者和制作者就是自己的同伴一样。

不得不说，楚玉强这个宣传方案非常的超前，直接拔高了用户的心里认同。

这是后世很多不直接宣传产品，只宣传技术和品味的品牌的广告一样。

也许不能直接增加销量，但是却能让用户感觉值得。

我虽然花了二十万买衣服，虽然除了设计比较特殊之外，我说不出好在什么地方。

但是这衣服就是高端，格调就是与众不同。

与此同时，五十九岁的奥尔良公爵，看到了天空中的飞机。

然后下意识的问身边的儿子路易·菲利普：

“这是飞行机器成功了吗？那上面是那个家族的徽标？这是谁资助的发明？”

三十三岁的菲利普，也就是法国历史上的奥尔良王朝唯一的国王。

自己看着天上的徽记也正发愣呢，听到父亲的问题，下意识的抬起自己的胳膊。

捏着修身小西装袖口的扣子，颇为自得的展示给自己的老父亲看：

“这是正宗明式正装上的徽记，据说这是大明帝国皇室的徽记……”

奥尔良公爵表情错愕：

“大明皇室的徽记？现在法兰西的贵族身上有大明的徽记，巴黎的天空中也有大明的徽记，难道法兰西成了大明的藩属国了吗？”

菲利普的表情顿时就尬住了，老爹您不会说话就别说了。

另一边，飞机来到法兰西科学院上空的时候，又引发了新一轮的欢呼。

拉格朗日、拉普拉斯等研究人员，都收到了助手的提醒，看到了天空中飞过的飞机。

“这是飞行机器，难道是小丹尼尔·伯努利的已经成功了？”

“按照他的计算，需要有更大的动力，才能让他的飞机飞起来。”

“所以他想办法得到了来自大明的发动机，应该能成功了。”

“伯努利的飞机跟这个不一样，而且这机翼上有大明的徽记！”

“大明的徽记？这是大明的部队占领巴黎了吗！”

“战争去年就结束了，您老没看报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