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当下哈哈大笑:“哈哈,也不知道无当窟的请柬是怎么一回事,我等收到的请柬上,皆有新郎的名姓,却独独少了新娘的名姓,想必阁下的请柬跟咱也是一样的吧?”
那人有意与都邪二人搭话,都邪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亦因为此,我主仆二人才不知晓新娘究竟是什么身份……毕竟,无当窟的请柬也太奇特了些,哈哈……”
杨立亦在一旁微笑点头。
事实上,二人怎可能不知道新娘的名姓与身份,近些时日,二人也收到了天目搜集而来的各种小道消息。
消息多是说无当窟圣女江又灵与宗主闹翻,被软禁在了无当窟内。
江又灵名为圣女,实则名存实亡,即便是嫁给李明德,也绝不是正妻,甚至连平妻都算不上,只是一个没有名分的小妾。
这样的消息过于耸人听闻,杨立与都邪查看过后,觉得不太可能。
毕竟他们先前与江又灵见过面,亦相处过一段时间,深知江又灵对无当窟可谓忠心耿耿,甚至有心牺牲自己,去成全自己的宗门。
在如此情况之下,江又灵不可能会与自己的授业恩师——无当窟宗主闹翻,又何来被软禁之说?
只是传言也不能小觑,空穴来风的事情毕竟属于少数。
因此,杨立才会左右为难,拿不定注意。
世人皆说事到临头需放胆,但在情爱之上,犹豫迟疑,患难患失,反倒才是它最美妙、最核心的东西。
杨立当下最迫切要了解的,就是江又灵如今的情况,以及她的真实心意。
无当窟已对外封锁了所有消息,天目人员更无法混入无当窟内部,自然无法获知这方面的动态。
目下都邪临时起意,即便从这些江湖客口中套来一些消息,对于杨立而言,也只是略微的安慰,是没有办法让杨立笃信的。
“听两位的口音,似乎不是燕州本土人士?”江湖客闻言,仔细打量了杨立二人,忽而问道。
都邪点头:“我们确实不是燕州本土人士。”
说着,他做出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示意那江湖客附耳过来,在其耳边说道:“不瞒阁下,我主仆二人来到燕州,一则是受无当窟之遥,前来观礼,二则嘛……嘿嘿嘿,听说这无当窟内藏有一座大墓,其中有黄金矿脉!”
都邪这番言语说得一惊一乍的。
那江湖客听罢,嘴角勾起的笑意渐渐扩大,最终抚掌大笑起来。
周遭人看他笑得这么开心,都询问他因何发笑。
都邪在一旁看众人反应,显得很是紧张,似乎‘生怕’那江湖客一不小心将消息泄露出去。
然而这江湖客却也是个大嘴巴的,不懂得为别人保守秘密。都邪前脚将自己的秘密告诉他,他转头马上将这个‘秘密’告诉了众人:“哈哈,这位兄台果真是外地人啊……”
“怎么回事,你且说说,笑甚么?”
“对啊,说说,说说……”
众人把更多的注意力投注到了江湖客田青身上,纷纷询问。
“如今燕州境内的无当窟里出了一座怀宇王墓的消息,不说天下人人皆知,恐怕知晓者也有十之八九了,这两位兄台竟还将之当做是一桩秘闻,哈哈……”江湖客与众人笑了一阵,转头看都邪脸色铁青,似有愠怒,连忙赔笑道,“兄台莫要动怒,莫要动怒。”
“不瞒兄台,怀宇王墓的消息,如今确系人尽皆知。只有你二位还如被蒙在鼓里一般,某家见状,也是忍不住,哈哈,忍不住……”
都邪故作恼怒,将长刀往桌案上重重一拍,震得案上酒菜都齐齐震动了一阵,那柄长刀更是在木案上压出了一个深深的印子。
众人一看都邪一拍之下,竟至桌案上浮现压痕,纷纷心惊,彼此对视起来,再也不敢笑话都邪。
这位刀客是一位武道高手——众人心中浮现这样的想法。
见众人稍微安静了些许,都邪道:“你这人也忒不讲道义。纵然这个秘密他们皆是知晓的,但于某家而言,却仍旧是一桩秘闻。”
“某家看你面善,有心卖你个好,事你以诚,与你交个朋友。你却不能以诚示我,转头便将某家的秘密泄露了去,徒惹众人笑话。”
“我主仆二人躲入深山修行已久,不知晓些天下人事,有甚么奇怪?又有甚么好笑?”
江湖客田青看都邪与杨立面色,似乎真是生气了。
若是一般武人,田青哪管他是不是事己以诚,敢跟自己摆脸色,立刻便拔刀将之打杀了去。
可都邪却不是一般武人,看他这一拍案透发出的内力,便绝知不可小觑。
再加上田青听都邪话语里的意思,二人一直在深山中修行,山中武夫修行不知年月,莫说是出世之后不知各地风土人情了,便是他们各自的性格,也都木讷老实得很。
愈是这样,山中修行,进而出世的高手,愈是好骗,好拉拢。
田青一番寻思,立刻对都邪二人起了拉拢心思。
他不着痕迹地对周遭人使了个眼色,周遭人便立刻会意,纷纷向都邪与杨立道起了歉,眼看都邪脸色放缓,田青赔笑道:“好汉莫要见怪,莫要见怪……”
“这事确实怪我田青多嘴,确实怪我多嘴,还请好汉见谅则个。”
“哼。”都邪哼了一声,撇过头去,不与田青搭话。
田青心中暗暗叫苦,眼下既知这刀客修为不错,若能拉拢到自己手中,必能成为己之强援,到了无当窟上,寻机或能从怀宇王墓中多瓜分些黄金。
但这刀客撇过头去,自己想要与之搭话,与之套交情都套不了了。
田青一时有些为难。
杨立见都邪这般表现,心中明镜一般透亮,知晓到了该自己出场的时候了。
俊朗青年浅浅一笑,唤都邪道:“阿都,出门在外,莫要这么小气。”
他这样一说,立刻便将田青众人的注意力从都邪的身上转移到了杨立身上。
只有都邪听得杨立临时起意,唤自己‘阿都’,心中有些窘迫,面上却强自支撑着,露出一副勉强的笑容:“公子,阿都知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