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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徐浩思绪万千时,不经意间抬头望向远处的官道,暮然发现官道上一阵慌乱,人流如受惊吓的羊群般飞快的往前涌动,依稀还可以听到人群的哭爹喊娘声,随着人群继续往后望去,徐浩不禁一阵冷汗,只见远处黄沙滚滚,尘土飞扬,还伴有隆隆的马蹄声,烟尘就如一条黄龙向难民潮汹涌翻滚而来。
“周军,是大周的铁骑。”看着迎风猎猎作响的旌旗,人群顿时惊慌失措。河边难民的脸庞霎时比屁股蛋还白。
齐刷刷的提起裤子,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用慌乱的眼神四下张望。人群中大都是些升斗小民,平时乡野逞凶斗狠也不过纠集几十号人,何曾见过如此大的阵仗,几个不济的难民已然瘫软在地。
“快,快躲进土坡。”不知是谁提醒了一句。人群只恨爹娘少生了双腿,飞快地奔向土坡。
大行历十三年七月,大周已故大将周雄的胞弟,屯骑校尉周英率十万重骑,孤军深入。军伍绵延数十里,兵锋直指虎门,途遇大行难民二十万余缀而不杀。
此时徐浩正与几个难民趴在小土坡上怔怔地望着绵延数十里的大周铁骑,如赶羊群般的驱赶着前方的难民潮一路前行。
一队队甲胄鲜明的铁骑过后就是车轮滚滚的粮草辎重。
“徐哥,我们现在咋办啊?”趴在徐浩身边的是一个二十来岁憨憨的胖子,说他是难民,看他那连衣衫都快遮掩不住的肚子,徐浩还真有点不信。
看着一脸苦相的胖子,徐浩苦笑道:“邱胖子,把你那肥屁股压下来点,别被发现了,现在还能咋办,等天黑了能跑就跑,跑不了就只能继续躲着了,难不成你还能冲下去跟他们拼命?”
邱胖子扭了扭那肥硕的屁股,可楞是没压下几寸,只得放弃,那张苦瓜脸倒愈发的苦了。
“不打紧的,天眼见就黑了,等趁黑了我们绕到周军的后面,待周军走远我们就安全了。”徐浩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胖子。
可怕什么来什么,只见周军队列中分出几支小队,离开官道往两边搜索前行,其中一支小队正朝徐浩他们所在的土坡而来。土坡上的气氛瞬间就紧张起来,
邱胖子几乎把整个脑袋都埋进土里了,可还是不自禁的簌簌发抖,嘴里不断轻声念叨着“别过来啊,千万不要过来啊”徐浩甚至能清晰的听见这胖子如擂鼓般的心跳。
眼见那支骑兵小队离土坡越来越近,被发现只是迟早的事,若只是被驱入官道难民大潮,暂时也还无性命之忧,可就怕被当作细作伏兵,眼下这三四百人顷刻间都将性命不保。
人群早已没有方才大块吃肉的兴奋劲,现在犹如一只只待宰羔羊,眼神空洞无助。
不知是中了什么邪,徐浩一把拽起埋在土里的胖子,一声大喊。随即一溜烟的窜下土坡直奔那支小队而去,势如猛虎。
周遭的难民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盯着这突然像被打了鸡血的徐浩。
尤其是那邱胖子,遭此横祸,心中真叫那一个苦。
“哥”邱胖子满脸的幽怨。
其实被惊呆的不仅是坡上的难民,连周军的几骑探马也着实被徐浩的一嗓子给吓了一跳。
起初还以为是大行的伏兵,可等了半天除了两个衣衫褴褛的难民外再无旁人,白白虚惊一场。
再看那两个作死的难民更觉可恶。
几骑同时抽出明晃晃的马刀,拍马迎向徐浩两人。
徐浩几乎在跳出土坡的刹那就后悔了。
看着眼前明晃晃的马刀和不远处连绵的大军,徐浩连死的心都有了。
冲动是魔鬼,这话真他妈一点也没错。
不及细想,那几骑探马眨眼就到,徐浩再无先前的气势侧身朝官道疾奔而去,冲入难民潮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可这边的动静已然惊动官道上的周军,前方又有几骑正迎头赶来。徐浩嘴巴里一阵发苦,只得又折回,沿着官道向队列后方的辎重部队冲去。满眼的周军,也只有辎重处显得兵少将寡些。
周军大队是往前行进,而徐浩却是反向冲来,这使得后方的周军还未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徐浩一冲而过了,等反应过来,徐浩两人早已去远,一时官道上乱作一团,但毕竟是训练有素的军队,没多久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围堵两人的铁骑越来越多。
情急中,徐浩瞥眼瞧见队伍中装载着如小山一般的马车,扯去毡布赫然是一车车上好的干草。一咬牙,掏出身上的打火机。
奶奶的,这可是你们逼我的
徐浩随手抽出马车上的一把干草,迅疾点燃扔进马车。
“轰”的一声,在烈日下炙烤许久的马车瞬间爆燃,如若一团绚烂的烟花。拉车的马匹遇热受惊,发足狂奔,又接连点燃附近的几架马车。
徐浩一不做二不休,趁乱追兵赶不及,拉着胖子见车就点,就这样边跑边点,边点边跑,不多久,整个官道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邱胖子涨红着一张胖脸,一边点火一边神神叨叨。
“完了。这下死定了。”可手里的火把丝毫不曾停下,燃着火的马车十有五六都是这死胖子点的。
“杀马,把拉车的马匹都杀了。”周军中终于有人醒悟过来,可为时已晚。整个辎重部队此时已被烧的七七八八了。
看着满眼的火光,周军的粮草押运官一脸的灰败。大军粮草被毁,他难辞其咎,自知难逃一死,所有的怒火都倾向徐浩和邱胖子这两只火耗子,恨不得生啖其肉。
“擒住他们,死活不论。”
其实不用吩咐,附近几乎所有的军士都咬牙拍马向徐浩两人扑来。
眼见情势不对,徐浩赶紧拉着还在不亦乐乎的胖子准备开溜。
可一转身瞬间就傻眼了,刚才只顾得放火,未曾留意形势,此时三面已然被红着眼睛的周军铁骑团团围住,背后则是还在熊熊燃烧着的辎重马车。
“咕噜”徐浩习惯性的咽下一口口水。
刚才还兴奋着的邱胖子脸色瞬间由红转白,满脸的烟灰被汗水划出一道道的沟壑,喉结滚动,跟着徐浩咽了一口口水。
“徐哥,我们是不是点的太多了”邱胖子侧着脑袋,小心翼翼的问徐浩。
徐浩只剩摇头苦笑的份。
就在此时,围困徐浩两人的周军齐刷刷的让开一条道路。
只见一骑着黑色铠甲,披猩红大氅的军官正缓步策马而来,身后随行着几骑扈从,目光森然。
周军的粮草押运官见到此人慌忙滚落马下,自摘头盔半跪于马前,几番嗫嚅,终究未曾开口,满脸灰败。
来人吊眉细眼,正是周军的屯骑校尉周英。
走至那倒霉押运官的身前,定下身形,却始终未拿正眼瞧他一下。
“斩了。”话音方落,随行扈从抽出马刀一刀劈下,可怜那押运官的一颗大好头颅咕噜噜的滚出老远,临死前惊惧的双眼还未及闭下。
“废物,”周英一声轻呵,周遭顿时跪倒一片。
“属下等无能,请将军责罚。”
周英不理会满地跪着的部属,细眼眯起,居高临下的盯着徐浩和邱胖子这两个纵火犯。
“你们是虎门成奎还是潼关许典的人?”
稍作停顿又接连问道:“亦或是穆云那老匹夫的死士?”
“怎么,以为一把火烧了我的粮草,就能多苟延残喘几日?螳臂当車,不知死活,况且不说穆云那二十万铁骑能否及时赶到,就算他现在就驻扎在虎门,那又如何?就他一行将就木的老匹夫能凭一己之力拒我大周百万雄师?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今日且不杀你们,断去四肢,倒要叫你们亲眼看看我们大周铁骑如何破你们城池,如何屠你们的军民。”
徐浩本想辩解几句,可满眼的火光,一片狼藉的官道,又如何辩解。
周英的一骑扈从已策马过来。
与其被斩断四肢还不如拼死来的痛快些。徐浩紧了紧手中的钢刀,作势欲与其一搏。
可没等徐浩有所动作,在一旁一直不停打摆子的邱胖子一步横跨,档在徐浩身前,面现狰狞,可双唇又不听使唤的上下颤抖,面相滑稽。
缓步而来的扈从嘴角轻抿。
“再有勇气的蝼蚁也只不过还是只蝼蚁。”
徐浩想扯开邱胖子,可胖子的双脚却异常的坚定。
回头,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徐哥,我怕死,更怕疼,待会他们弄不死我,你千万记得给我来个痛快点的,今日烧了这许多粮食,真是造孽,这辈子都不曾见过这么多粮食,可你说我咋还这么高兴那!”
“哈哈哈”胖子笑的眼角都是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