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从家里跑出来,那是一种突然萌生的逃离,她要离家出走,家里,有她最爱的宝贝女儿,同时也有她最恨的男人,在刘长胜丧心病狂地折磨下,她真的不知该怎么办?离婚又离不了,唯有离开。
矛盾似一把火,在林微心底熊熊地燃烧,是去是留?左右不定地牵扯着她的心。走了,放心不下的是女儿。留下,受伤的永远是她自已。现在的她,感到特别无助。
林微搭出租车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当出租车离自已熟悉的地盘越来越远时,她的心犹如针尖在穿刺着恍惚迷茫的心……这么多年,她是那么的在乎长胜,那么的在乎自已的家,把长胜父女都当成皇帝一样侍候着,可结果呢?她得到了什么?除了身心俱伤别无他物。
有些人和事,你越珍惜、越在乎,你就活得越是卑微,越是低廉,林微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如果一开始,她不要把长胜惯成这样,那她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她越是想守住自已的幸福,幸福只会离她越来越远。
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下车后,一个人在街上无方向地晃荡了许久,她也不知道走了多少路?也不知道自已走到了什么地方?从地砖铺就的大道走到这杂乱的地带来了,抬眼一看,发现自已不知不觉已走到了工业区。
林微停住,看着工业区几个烫金大字,看着来来往往的工人,穿着简单色调的工作服,端着碗盆之类的简单食具,里面盛着的也是简单的饭菜,如同他们脸上的笑脸般简单透明。
就这样,她矗立在工业区门前,站了将近一个小时。
这一个小时,她想了许多。她不想再回去依附长胜过日子。如同她现在,就是因为婚后太依附长胜,表面看她是幸福的,她是坚强的,可那幸福的表象下,只不过是一具伪装出来的、没有思想的躯壳而已。
没有思想,没有自已的天空,一切都是为自已身边的人活。现在,她想通了,她要为自已活,她要像这些简单而快乐的工人们一样活出属于自已的一片天空。骨肉分离算不了什么,她相信虎毒不食子,相信巧巧会适应没有妈妈的日子,只要她心里不再滴血,其它都不算什么。
一个被夕阳拉长的身影久久地出现在工业园保安眼里,他不知该不该上前询问?缓缓地靠近、缓缓地靠近……
见林微表情木纳得跟傻子一样,而且嘴角还有血丝,身上的衣服也凌乱不堪,发丝垂落下来被风吹得飘飘忽忽、飘飘忽忽……两只木纳呆板的眼睛跟恐怖片中的女鬼一样,若隐若现,吓得那保安赶紧跑回自已岗位,再也没敢近前招惹林微。他吓得以为自已见到鬼了。
那晚,林微在工业区的小旅馆住下了,不隔音的墙壁,时不时传来暖昧的呻吟声和床板的吱呀声,刚刚恍惚眯着了会,结果又被吵醒。她又努力地闭上眼睛、努力地闭上眼睛……
最后,林微干脆把头蒙在有味道的被子里才睡着。
从酸痛中醒来,林微睁眼,掀开被子,慢慢从床上坐起来,她张目四望,眼前陌生的一切让她迷惑了,这是在哪里?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走到窗边,伸手推开紧闭的、小小的窗户。手臂上的伤让她清醒过来,这才意识到自已是真的离家出走了。
向外望去,所在楼层是二楼,刚好看到树上有三只小鸟(两只大的,一只小的)在那里叽叽喳喳,好像在讨论一家三口的重大事件一样。薄薄的泪花,又开始在林微的眼底打转,她就像停栖在鸟儿上方的怨妇般,看着鸟儿一家的幸福,流自已伤心的泪。
僵站在窗前,流在她脸上的泪,在她的僵站中渐渐地冷凝,轻轻地扯了下自已的衣摆,手指的疼痛传来,心中的不甘、对女儿的担心、对前路的恐惧……悄悄揉进她单溥的身体里。
一阵风吹来,吹动着她的发丝,也吹进她无助的心底,搅动着她心底里的嘶喊与哭求……不不,她不想听到自已内心的哭求,她说过,要坚强起来,就算什么也没有,就算饿死街头,她也绝对不会回到那个家去。
她掩着双耳,拼命不要听到自已内心的的恐惧。
走得两袖清风,她没有带走家里的一丝一毫,包里只有一千元现金,那是她准备采购食材用的,想到婆婆刚来,她只想多买些好吃的回去孝敬婆婆,所以才放了一千无钱在买菜的那只包里,平常买菜都不会带这么多钱。
昨晚住宿已用掉了58元,那么,她身上剩下的94元就是她的全部家当,看来,她必须要振作起来,然后再去找份工作养活自已。她再也不要回去依附长胜过日子。
从旅馆出来,林微在附近的小店吃了份肠粉,连最爱喝的豆浆都没敢买,现在,她得省钱,省一分是一分,等找到工作有了落脚之处就好办了,反正,她现在是不会回那个家去。
跟着,麻烦又来了,林微没带身份证,没有工厂敢招啊。一家一家问,一家一家又被拒绝。晚上,她又回到那家小旅馆。
现在进个工厂都不容易,不但要身份证和毕业证,还得要计划生育证。
第二天,林微又在几个工厂门口来回奔波,还是没有一家工厂愿意招她。
终于,一个观察林微许久的陌生男子出现在林微面前。
她极力忍住落泪的冲动,不经意地看了来人一眼。“有事吗?”
他递给林微一张名片,“靓女,你可以看看这个,或许可以帮到你!”
林微大致看了眼,业务范围广得让人不敢相信,她害怕得转头就走。因为她以为自已遇到骗子了,林微虽然三十岁,可涉世经验真的很少,每天在四点一线之间生活,外面的世界还真是搞不懂。
“靓女,别走啦!”小伙子抓住林微的手臂,“我知道你在找工作,是不是在为证件发愁?我们好好谈谈。”
“你在跟踪我吗?”林微反抗意识极强,包里就只有那么点钱,要是遇上骗子就完蛋了,她才不要灰溜溜地回到那个家去。才不要让刘长胜看她笑话,就不信离了那个男人生活不下去。“放开我!再不放我就叫啦!”
“别误会!这是我的工作需要,我就是专门为大家提供这些的。”小伙子尴尬地松开林微,朝林微手上的名片指了指。“靓女,你放心,我不会骗你。我天天都在这一片做生意,价格也最公道,你看看,你需要些什么证件?我这里都有,一定能如你所愿!”
“我需要全套证件,你有吗?”林微只想快点摆脱这个骗子一样的男人,生怕包里那几百块钱给他骗走,那可是她林微的全部家当。
她知道没人能做齐全套证件,故意拿话睹他。说得那么轻巧,什么证件都有,纯粹是骗人的。哼,我才不会那么容易就上你这种骗子的当。
“有。不过,价格相对要高些。”他拍了拍挂着的业务包包。
“多少钱?”林微心动了,也不怕他是骗子,如果真能弄到全套证件,那她就可以进工厂打工,就不怕没有落脚之处,也不怕没饭吃。一般工厂都管吃管住,目前是林微最好的避难所。
“八百。”小伙子伸手比了下。“这是最低了,不讲价,保证一切齐全。”
“能保证进厂吗?”林微顿了顿,质问道。
“当然能。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先进厂后再付我钱也行。”小伙子显得很有诚意的样子。把林微拉到阴暗处,从挂包里摸出许多证件,他朝林微脸上看了看,挑了张身份证出来递给林微,“你看这张行不?觉得脸型跟你长得有点像。这种证件照,与本人有些差异也是正常的。随便哪个人,证件照和生活照都是有天差之别的,只要不是涉及经济方面的事,没人会去认真比对,我看这张就行,年龄二十八岁,跟你确实靠谱!”
林微看了看,“这是假身份证吗?万一被发现怎么办?不行,你还是不要害我了。”
“放心,身份证绝对是真实的。只是毕业证和计生证是假的,不过,一般没人去查这两个假证。他们查也只是查身份证的真假。这个我有经验,做这一行都做好多年了,不会骗你的。”男人极力要推销出去,左一个放心,右一个保证的说服林微。
“骗人吧?身份证会是真的?这么重要的证件只有公安局才能频发,你怎么可能搞到真的身份证?”林微还是有点担心,这身份证怎么可能弄到真的?一听就是个骗子,还好自已不是那些刚出门的小姑娘,这点常识她还是有的。
“骗你有啥用?你要不信,可以去网吧查下就知道。这样跟你说吧,我们这些身份证都是从那些捡垃圾的人手里收来的,看你也不笨,不难猜到这些身份证的来历吧?”小伙子很想做成这笔生意。
听他这样一说,林微是信了。经常听到人家说钱包被偷了,身份证被偷了,原来是那些小偷拿走了别人的钱,然后把身份证给丢弃,再被捡垃圾的拾到,最后再转到这些人手里。“那行,可我得顺利进厂后再给你钱,没问题吧?”
“行。”他爽快地回答。
“这么爽快,你就不怕我跑掉?”林微接过他配好的全套证件。
“你跑不了,一般想方设法要进厂的人,她们一定是要尽快找到落脚点。在这个地方,你要是一天找不到工作,你就没法生存下去,外面吃住都那么贵,进了厂就等于一日三餐有了保障,而且还不用出住宿费,这么好的事谁还会跑?”他十分肯定地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