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为了什么才会成为救世主的?
一开始,只是为了一个人,想再看她一眼确认她的安在.
但我忘了,这不是游戏,而我不是局外人.
我承认自己是救世主,因为,不想让任何我在乎我重视的人受到伤害,不想无能为力只能看着一切发生而束手无策,我要变强,要成为他们的战友而不是高不可攀的尊贵女神.
为了保护所爱,而成为救世主,仅此而已.
从那天真相大白之后已过了整整十天了,紫龙没有出现, 纱织当然没法见到他,他也不可能给出什么答案。而这十天中,赤国也换了天。
当冰河撤去了冰封,人们是恢复了生机,却家园尽失,百废待兴,不是不愧疚,纱织自觉有责任,若是不是自己被当成祭品,紫龙便不会与赤国为敌引起宛若的强烈不忿,更不会有这一场惊天动地的倾国之战了,然,紫龙会来,是因为宛若的女神传说,他会做出的举动,却是十七年来所受到的反击,是圣域的责任,而圣域之所以会以神为天,是因为女神,自己不就是代替她来到这个世界的吗?所以,说到底,她的责任仍是最大的.
一个国家的首都全然被摧毁,会要多大的财力物力人力才能重新建立是她所不敢想的,唯一庆幸的是,人命无攸,还有,那些深深藏匿起来的药也毁于一旦.
最让人惊奇的是,竟然有数不清的人对赤国的倾倒额手称庆,吐了一口怨气.
且是本国人。
原来大都或多或少被当成试验品,都在体内带着了不止一样的毒素,为了得到解药而一再地忍受试验,只要相信会有自由的一天,不断地试验,不断地失望,又不断地重复,在一派荣华光耀中,其实已是暗地里的百孔千疮了.
只是皇威专权之下,无处可申诉,也深深惮讳传说中的奇药.
意外之喜是,冰河的顶级冰风暴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冻结了他们,同时也令得体内的毒素僵化.
换言之,余下的毒素不必太费力便能清除了.
这也怪不得人们的脸上大多没有怨恨与凄痛.
一是大多人的另一个意义上的得救,谁没有在乎的亲朋好友也在受苦呢?即使是权贵之家也不是全然不择手段的人.
二是帝都虽崩塌无存,但没有旧的哪来新的?有流泉国的慷慨解囊仗义相助,有净土的妙绝天下的歌舞相慰,没有一个伤亡,损失俱是身外物,哪有不庆幸的道理?何况,偷偷笑,这样一来,那些大富大贵的大老爷便与他们一样也是身无片瓦了,解气呀大大的叫人舒畅.
三是,赤国宣布与流泉结下永不侵犯的盟约,多了一个资源丰富实力不差的友邦,人们自是对未来更有憧憬了;最后,是宛若的挺身而出,重新凝聚安定了民心.
纱织现在最最烦恼的就是二个人,龙是最难以测估的,宛若是不怀好意的,一个避而不见,不知心思,一个对自己怀有敌意,却又仿佛欲招揽自己又或是刺探自己底细。
“这种情况,你应该早有觉悟了.” 这样说的就是眼前淡淡然笑起来竟也如雪如冰的少年冰河。
没有赞同,亦无不满,事实上紫龙没有当场下杀手反脸已让他意外了.不过转念一想,也不是意外,纱纱会不停地蜕变,龙他当然也不会与从前一样全无受到一丝一毫的感染.
看来,他是可以放心地离开了.
“就算冷静下来的龙会有出格的要求,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让你得到他的承认,纱纱,你只要不放弃,便有希望,所以,我害怕让你也改变我的意志,你的力量越来越强,我若是再与你在一起,迟早会失去原本的方向,可是,我不想这样,不想为你而改变又难以阻止这种情况的发生,更无法杀你,只有唯一的方法了,我,离开,不再相见.”
离开?冰河要离他们而去?纱织眼睛湿润了,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在冰河选择了依然逃避以过去为重的时候,越是明白到她与龙对他的影响,他就越觉得危险,有被同化被感染到忘记过去的危险,所以,离开,就是他最好的方法了。
可是,舍不得啊,好不容易,冰河认可了她,愿意接纳她成为同伴----
她又没有要求他一定要摆脱过去的困扰,彻底忘记他的母亲,为什么还要离开?
纱织扁扁嘴,黯然,这家伙就是太过拒绝别人接近了,稍一走近他的内心世界,就忙不迭地退缩回去。
他凝视她发红的眼眶,轻叹口气,实在是狠不下心肠说永不再见,张开臂,拥她入怀,就如同对一个小妹妹一样,哄诱地说:“别哭了,纱纱,不要让我心软又做错事,你对我而言,太危险了,所以,放我走吧,有龙在你身边,我很放心,他一定会回到你身边的,我有这个信心,而且,你还有一辉,他也会来找你的,在我不想改变现状的情况下,我们不要见到面,也许,有一天,我会觉得太寂寞了舍不得下你们,能找到一个和平共处的方法,那,我们还是有见面的机会的,纱纱,我保证,这一次,不会是最后一面,既然你是女神化身,我是白色少年,就算再不想,命运也已注定了,所以,你dd”
她抓紧他的衫,眼泪湿透他的肩膀,郁闷之极,什么最后一面,什么是注定的命运,就因为她是见鬼的女神化身?
“我不要失去你们.”不论是作为战士,还是以他们各自的名义。
她哽咽着,紧紧抱紧他,不要离开,不要丢下她.
“只有当女神才能保护你们,才能与你们长久地在一起啊!”
冰河身子一震,是为了她的话,也是因为另一个人.
视线透过她落在远远的一个傲然屹立的身影上.
龙,你也听到了吧?纱纱当女神的理由,不是为了女神所代表的权力与荣耀.
她至真切赤诚的愿望,是为了成为圣斗士的同伴,是同生共死的战友,不是高高在上的女神,她与你所认为的神,是绝对不同的.
纱纱她,不是你所憎恶的神,她是不一样的.
如果你不承认这一点,你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眼光交会,紫龙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眼眸深处深不可测莫可动摇。
冰河离开已有三天了。
纱织抱住自己的臂膀,屈膝坐在亭子的冰玉椅上,仰望着月夜星空,再一次,为那浩瀚无边的宇宙深深感动,照到她眉上脸上衣上的点点星光月光,是经过了多少万光年才能投射到的呢?人与人的相遇,也要讲究缘份啊,能遇上紫龙,冰河,辉,在从前,是何等不可思议的事啊!
在这个世界,这个时空,一切是不像是真的,却又是真实存在的,只要她在这里,她遇上了她要找的人,她对这里有了感情,就算是虚幻,也成为现实了。
那么,珍惜这百年难遇的奇缘,就是她一直在想着并做的事,珍惜,珍而惜之。
香风微动,一条说不尽优雅的身段悄没声息地出现在纱织身边。
空间骤然被打破了平衡,纱织不用看到或听到,在对方接近的同一刻,便感应到了有客人,随着对方踏入亭子的那一秒,宛若那张清雅绝艳的脸同时浮现在她脑海中。
宛若静静地站在她身边,并不开口,注视着她的明眸,却没有了初见面时的尖锐敌意。
经过这次的重创,赤国的第一药师,也不能不在某些方面有所改变了。
“你什么也不如我,为什么会得到我梦寐以求却求而不得的东西?”平静的口气,没有不忿,傲慢,猜疑,只是疑问,单纯的好奇而已,想不通,为什么紫龙会选择她。
纱织侧着头,心头一片平静坦然,宛若真的放得下她的野心吗?那个时候,在她身份暴露的时候,因为太过错愕与不信的宛若,发疯了样地抓住她,万分的不愿,不信,不屑,不安,不悦,不齿,毫不犹豫地要一把杀死她.
就在那时,她也问过相似的问题,激烈的追问,不甘心她一下子推翻她十几年的努力。
那时她是怎样回答她的呢?
“我不明白,你还想要得到什么,你还有什么没有的?健康,美貌,财富,智力,权势,三千宠爱,尽系一身,你有什么是你要的而得不到的?”想起那时自己的回答,纱织仍有一种恍惚的心痛,不单单是为了自己,如果宛若如同自己选择了保护而战,谁成为女神,又有什么差别呢?
可是,宛若只不过是要利用圣斗士的力量夺取权力而已,而这一点,恰恰是她绝对不能容忍的。她想要拼命保护的人,决计不能成为工具。
“为什么,你还不满足,还要得到本来不属于你的命运?你以为,女神便代表了一统天下的神威吗?你将圣斗士当成什么?他们可不是让人利用的工具,他们不是为了女神而生的机器人,他们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存在,不是配角,你懂吗?不是神选择了圣斗士,不是神降临让大地臣服,你只是一个让欲望迷住了眼睛的女子.”
宛若不会懂的,那双眼迷乱,不服,不甘,而没有明澈温柔。
现在,她懂了吗?在这十几天里,赤国所经历的是前所未有的劫难,她是不是,也因此而有新的想法?她懂得了珍惜么?
纱织终于将目光移到她身上。
听冰河说,宛若挺身而出,这段时间忙得不可开交,对权力的欲望似乎降温了,至少,知道什么是应该做什么是可为与不可为。
“任何事都得有理由吗?”有点诧异,纱织微微一笑,好啦,她承认自己在许多方面都及不上宛若,但那又如何?每个人都是独特的不可取替的,她自然也有别人及不上的地方,“可能,因为你得到的太多了,所以,唯一得不到的就特别执着,不过,无论如何,圣斗士,女神的圣斗士都不是工具,不是被利用来扩展势力出生入死的工具。”就是为了不让五色战士成为传说中至死方休的圣斗士,她才要公开她的身份,以救世主的身份来保护他们。
保护他们不受神的束缚与诅咒。
“纱织,告诉我,你有什么自信是女神的转世?你能为圣斗士做什么?”宛若轻轻叹息,这些天,她看得很多,想得很多,从前只是高高在上地注视着她的子民,以为达目标不计牺牲的态度来对待信任她的百姓,为了更大的目标,有些人,有些事,都可以舍弃,但,她是不是没有努力到最后?
纱织跳下椅,伸展下手脚,该怎么形容呢?如何向公主宛若解释她的决心?她只有誓言,誓要保护他们,但能力呢?
“其实我觉得,所谓女神的转世,是为了受苦受难而来的,她身上,背负的是五千年来的重担,她必须不停止地战斗到底,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她便不能只顾自己,她的使命,是大地的真正和平,是整个世界的宁静,因为灾难,她才会应劫而来。”纱织脸上是悲伤的神色,目光怜悯慈悲,“你不会知道在五千年前她对圣斗士做了什么,但这一世,不是神的天下,她没有驾驭五色少年的权利,相反,选择权在少年们手上,是他们出于自己的意志作出的选择,女神,是没有权利下命令的.”
她直视着宛若,二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毫不退让,笔直透澈的目光直直地射入宛若心中,纱织在这一刻,气势绝不下于宛若,如果此时有人在外面看到她们,一定会觉得惊讶,因为,在宛若的绝世风姿下,本来平凡的黑发黑眸女子,居然散发一种莫可逼视的光芒,即使是宛若的艳光,也掩盖不住。
“我选择了成为女神,因为,神的力量是强大的,可以保护自己所爱的一切,不断地磨练自己只为了一个目的,我不是在他们身后,而是并肩作战,就算是他们不承认我,不喜欢我,我也不会退缩,不会因为得不到支持而放弃自己的愿望.我仍是选择了面对现实,为了捍卫我的爱而战斗下去.”
这此话,其实在心口已是百转千折。
宛若神色一动,“这样的话,你和我,又有什么不同?我得到太多,你呢?难道你的过去,会是一无所有?”
纱织面色一变,眉间掠过的神色竟是凄伤之极。
过去-----
我的过去----
也许,再度揭开伤痕,伤口不再是溃烂不堪,毕竟,自己已可以承受得了负荷。
“我的从前,跟宛若你是天差地别呢。”绽开的微笑,是在火中燃烧的花,痛,却依然盛开。“神的残忍与无情,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晓得惨痛,才会懂得,以□□义行的事并非全然正确,任何人,即使是神,也没有权力当人类是玩具。”
纱织眼中的光芒即使是宛若也要震慑,她伸手抓住她,一瞬间身上爆发极其强烈的白光,宛若脑中轰的一响,意识霎时破碎,------纱织的小宇宙,居然如此厉害。
将她卷入她的记忆深处,宛若将亲历纱织的从前。
这是第一次,纱织向这个世界的人敞开她的从前记忆。
有好多事,早已如烟消散,不复记忆,但这不是不存在,忘了并不表示,一切已经过去,曾经发生的,始终如印痕恒久存在,只是本人看不到而已。
而现在,宛若就走进了她的潜意识深处,亲身体会到纱织的最为阴晦悲惨的叫人颤栗的从前。
这是第二次,她全无掩蔽让以往的回忆真切涌现.第一次,当然是在她遇上西问灵的时候。
那些地狱样的冷酷过往,在从前,如同电锥搅烂了她的内脏,空有人的外表,内里却是一堆腐烂腥臭的废物.
宛若,你看着我,你看着这一切,真真切切地感受我曾经的无路可退无处可逃,绝望得连思想也得强制遗忘,连相信也不敢存在的过去,在那里,我连最起码的感受力也失去,不敢有喜,不敢有悲,一丝丝的光明也不敢奢望,因为一有了希望,便要有思想,而有了思想,便生不如死,什么也失却了才能活下来.
这种无望的不见天日的的悲哀,你能了解吗?
宛若不是没见到过血腥场面的女子,别忘了,她也曾经征战沙场,她也是冷眼看战雄心不逊男儿的第一将军,她甚至于可以将臣民当成工具,试炼她的新药。
但,现在她却在剧烈地发抖,不一样的,这个人的痛苦,全部转到她身上,感同身受,再无法欺骗自己可以漠然置之,那是深得叫自己难以承受的怵然,被紧紧抓住避不了那种要发狂的压抑,不不,不要,这样的悲伤,这样的无望,这样的丧失一切,为什么还要挣扎着活下去?为什么不一死求个痛快?
这种生活,根本就不该继续,为什么要苦苦地毫无尊严希望地拼命活下去?
“就算是这样的我,也不能放弃生存的权利.”纱织回答。
淡淡的一句,不知包含了多少怆凉与坚韧.
她不能放弃生存的权利,她的性命,不是仅仅属于她自己的.
一度,她也是父母的掌上明珠.
她不能辜负他们付出一切换来的心血.
就算是忘了一切,思想也可以剥离,仍是本能地要活下去.
也许,便是这样的不自觉的执着才引来那个人的垂注吧
天上,万里无云,她神往,如果有云,是白色的,那是那个人的颜色,是他让自己见到了她,才有了今天的决然.
“我不相信命运是不可战胜的,来这里之前,我已有了觉悟,这条路,不是康庄大道,而是布满荆棘,可是,在路的尽头,有我最重要的人的注视,她在等我,所以,不管是面对怎样艰难的处境,我也不会失去希望,我有豁出一切舍弃所有也要守护的人,你呢,宛若,你有一个可以让你就算是只剩下半口气也要拼命活下去舍不得让她失望伤心的人吗?”
“你得到了许多,却不晓得珍惜,不觉得这是弥足珍贵的恩赐,你执着地认为你所做的一切全是对的,你当自己是神有资格摆弄一切,可是,你错了。”
她总算是略微体会到了肩负重任的压力.
能力越大的,责任越大。
自己只是身负一个异世界的和平,只是开始已有不胜艰巨的觉悟,何况西西肩上不止是地球的存亡,她身上,还有关系到整个宇宙覆灭新生的最后秘密,那个小小女孩儿,又是如何面对不属于她的重职呢?
西西,我离你又近了一步了.
知道吗,我用了你的力量,如同当初你对我施的魔法一样,我也用在宛若身上,是你与我的合作,不是因为别人,只是你我令得她回归她十三岁之前的纯粹.她,是北欧奥丁神的代表希路达啊,我已经踏出了第一步了.
你知道吗,她居然说,她是被我的悲伤给打败的.
那是因为她没有见到你,不知道你的悲伤才是天地不可承受之痛啊.
那一次会面之后,纱织得到了一个强有力的盟友。
宛若说,她认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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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河离开后的第六天,阴云散尽,晴空碧蓝,纱织赤足走在浅浅的溪流,被岁月的水波洗刷得浑圆润滑的石头玲珑可见,不时有翠绿色的小鱼儿游弋穿梭,偶尔跳跃出水面还张嘴喷出火花,这种会喷火的绿色小鱼,纱织第一次见到时便吓了一跳。
对于她这个初入贵境的生手,这些早被见惯不怪的东西,她自是目不暇接惊奇不已了。
冰河离开,易毁消失,至今仍然音讯全无,而紫龙,仍然不肯见她,虽然,是因为他,流泉国与净土才会鼎力支持赤国赤都的重建,他所做的一切,不管是有多少是为了他自己,都是功德无量,纱织很开心,可是,他仍是不愿不肯见一面.
纱织涉水而行,清凉的接触,比不上她胸口的瑟缩。
她停步。
她低头望着缓慢流淌的水波,睫毛颤动着,扑闪扑闪,龙,辉,为什么,都不理我?我已经好努力好努力了,可是,你们都不在我的身边,都不曾看我一眼,不曾为我展开一个笑容.
眼睛涩涩的,鼻端酸楚,什么时候,胸口的冰冷才会冰雪消融?
什么时候,这种痛,细微而持续针刺的痛才会消磨掉?
一滴又一滴,一滴又一滴,泪珠串串滚下,坠落.
她捂住唇,不让啜泣声逸出.
可是,很难控制,眼泪,有了自己的意志地汹涌而出.她不是什么也无所畏惧的超人,她只是一个会伤心会哭泣的女子,她也是血肉之躯.她不要独自一个人孤伶伶的,她不想始终一个人蹒跚学步。
纱织眯起眼,阳光好刺眼啊,却是她贪恋的热度,她的胸口,是冰凉的,正需要火辣辣的抚慰,成为女神,真的是好差事吗?是一个让人争得头破血流的肥缺吗?在别人眼里,自己是一个幸运的一步登天无忧无虑的天之骄女吗?阳光下,有谁知道她的灰黯不堪的过往,是如何的剥夺了自己的一切包括梦想信心希望与思想?
可,她的确是幸运的,这个世上,没有一个卑微如她的人能得到与命运挑战的机遇.
但这样就足够了吗?
好痛,好痛啊。
她捂住胸口,痛得蹲下,刺痛的眼泪更是疯狂地涌出涩热的眼眶,她瘪嘴,无边的委屈与无助,什么形象,什么面子,她忍不住了,伤心难过的时候便得发泄出来,在这个强烈思念的时刻,她只想要一个让她安心放松的怀抱,想要有人握住她的手,想要有人对她说,不会丢下她,愿意接受她成为伙伴同行dd
她终于失声痛哭起来.
“预言可没说救世主是个爱哭鬼啊.”
淡淡讽刺的语调,对她却是无比渴望的回应.
霍然抬头,泪眼模糊中只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曾经森寒的俊脸,是一抹无奈的纵容.
龙!
她死命咬紧嘴,这个人,这个带着暧暧目光看着自己的人,是龙?
不是她的幻觉而是真实的存在?
张开口咬了自己的手指狠狠一口,哇,好痛,那么是真的不是幻觉啦?龙他---终于愿意来看她了,龙,龙-----没有丢下她不理,没有当她不存在,只要他肯见她,就算他再生气,她也看到希望。
眼泪还在哗啦啦流下,嘴角却翘起了,又笑又哭,还带一张大花脸。
紫龙静静地看着她,这张脸,泪痕纵横一点也不美观,哭得全无形象像个丢失了最心爱的东西的孩子一样,可是,她的眼泪,却让他觉得dd可爱.眼泪一般是代表软弱无能,只有无能为力得不到自己所要的人才会流泪流个不停,紫龙很少看到眼泪,成长的地方,肃穆神圣,容不得半点不洁,那些被视为耻辱的眼泪,更是绝迹,宁可流血,也不流一滴眼泪,这是共识。
可纱织经常哭,悲伤的时候,喜悦的时候,不是全为着她自己,哭泣是为别人,在自己失控的时候拼命接近自己抱住自己,就哭得厉害,会因为不相干的人而伤心流泪,对那个辰已温柔落泪,也会因为他人的国家的子民所受的苦而怆然泪下。
现在,眼前,她也是在哭,多多少少紫龙敢断定十有七八是为着自己这些天的不理不问。
他微微笑起来,向她伸出手.
笨蛋,又不是真的丢下她不管.哭得这样伤心干嘛呀.然而心中不是不高兴的。
“你dd不生气了?”她小心翼翼地问,抓紧他的手,好温暖的体温,自己冰凉的手仿佛也沾上了热度,“龙,你愿意见我不怪我瞒着你了吗?”
少年扬眉,拉她起身,嘴角的笑意却是半带恶劣的调侃:“我如果带你回去说是女神转世,大祭师一定大跌眼镜吓个半死以为是什么冒充的次等品,一想到他的头痛与抓狂,我便觉得其实你的身份也不错嘛.”千真万确,那老家伙自以为女神转世必定是高不可攀凡人仰慕的出尘绝世,如果目标换成一个动不动就掉泪而且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的救世主,嘿嘿,他不伤脑筋才怪。
她一抿嘴,眼泪又噗噗掉下了,仿佛有流不完的份.好过分哦,当她是刺激人家的战利品么?她哪里有他说的那样不争气?她都决定要好好努力保护他们的。
少年叹口气,抬手擦拭她满脸的的泪水,笑意敛去,淡淡道:“你真的不像是神的代表,一点也不像,纱织。”他轻唤,托起她的下巴,定定注视她,“你以什么身份站在我身边呢?”
两双眼睛毫不动摇地对上.
她抽噎着打个呃,哭得肿了的眼,闪着坚决不移的信念,沙哑着声吐出一个最真切的答案:“同伴.”
紫龙沉声问道:“那么,你想要这个天下吗?你想要得到的,是不是一个和平的世界?”
纱织深吸口气,平复下气喘,有人的地方,便有纷争,便有贪欲,有角逐,而不公平便不会消失,和平,不是能召之即来的.
“有危难有战乱的地方,便有我的踪迹,我不能放他们不管,因为,我无法坐看草菅人命,我也受到过那样的待遇,所以,我来这里,最主要只是想保护处于最低层的弱势庶民.我不是自认伟大,而是,出自真心地不想让我的历史重演,我想做那个向他们伸出手将他们自无望中拉起来的人.没有人,天生便是属于黑暗与悲伤的.”这是真心的誓词。
她静静地看着少年,眼中全是坦然的温柔.
“我不想让你们成为命运掌控下要永无休止战斗的人,这一世,选择权在你们自己手上,没有人会逼迫你们一定要做什么,龙,你是我在这里第一个遇上的人,是我第一个朋友,亦是我想要保护的重要的人.与神牵涉上的会是讨厌的命运,可是,我从来便不是女神,我只是,一个想与你们站在一起并肩作战的同伴,仅此而已.”
他看着她,好久,好久.
尔后,伸手大力揉乱她的头发,低低说了一句:
笨蛋.
没见到像你这样的神的替身
纱织颤动了一下,眼泪又涌出了,紫龙,紫龙他不怀恨了?她猛地抱住了他,把一脸的泪涕全拭擦在他胸口,少年怪叫:“别弄脏了我的衣服,爱哭鬼.”但却连小小的推搡也懒得做,纹丝不动地承受她的嫁祸,任她蹭来蹭去。
纱织眼中犹有泪,脸上却绽开了欢颜,笑靥如花.
在心口的雪,仿佛驻入了阳光,明媚,温暖,一点一点地,冰雪消融.
我没有失去龙,就算他心中仍有介蒂,他仍没有离开我,仍然选择留在我的身边,不管以后会遇到什么样的风暴,他,不会弃我而去.这无关责任与使命.
我们可是同伴啊.
紫龙半垂着眸,长长的睫毛掩去眸色,没有人捕捉得到此时此刻他那难懂的神色.
纱纱啊,别以为这样我就算了,你的欺瞒,我可是记在心中,留待秋后算帐呢.
易毁,你现在哪里?你身在何方?
我们,很快会去第一军权帝国,看看名满天下的天恩公主与瞬有何关系,你知道吗,圣剑朝她的方向发出了警示,宛若也说,对方是她至为惮讳的看不清深浅的一个女子,只是一眼,已让她列为生平最大劲敌,视之为当女神的威胁,那样的人,会与瞬有任何关系么?你最爱的弟弟,到底对你有没有一点点的印象?
辉,至让我不安甚至于恐惧的是,我当日在皇后岛见到的那个人,伤了你的瞬,居然与五千年前女神的天敌有着诡异的相同气息,虽然,他不是他,但,我想起了漫画中,瞬是冥王黑帝斯的替身,这,会不会是一个预兆?
我一直一直在等,每过一天,便多一重的不安,不死凤凰,是否真是神的恩泽才有了不死之身?
你听得到我的呼唤吗?
为什么,我感应不到你的小宇宙?
辉,或是易毁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