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开学一学期后,廖梅如才来京都找儿子。
廖院长随身带了两个人,着绿色儿T恤的专职男司机,中年胖女人身份是办公室主任,两个人一个帮她拎包,照顾她,另一个前呼后拥女王驾到的虔诚。
廖梅如自从生了一场带状疱疹后,萎顿了一个月,在颜涓若去大学报到后,她重新烫了发,发疯似的购买时装,穿上了最舒适的黑漆皮鞋,顶天立地意气风发地站了起来,从中级人民法院院长,一纸调令,到了检察院做院长,现在,她是江洲最美的女人,职务是威风八面的女检察长。
这个女人藏着市里多少官员与市里主要几个领导人的秘密,谁也不知道。
颜涓若急急如丧家之犬,回到大学学生宿舍,专候母亲大人检查,哪知母亲大人并不给他面子,在省高院大院里,早已有熟人迎候她,人家不是儿女情长的看望儿子的,她是来省高院公干的。
颜涓若只能打的赶到省高院。
司机小哥从后备箱里取出颜涓若的小提琴,还有一只收纳箱。
廖梅如站在儿子面前叮嘱了两句,第一句是在学校吃好一点,第二句是不要打游戏。再打,人生就毁了。
廖梅如看着颜涓若打的原路返回,多看他一眼的感情都没有。
这小子,把她的人生整惨了,至少他的大学一年级第一学期,她想逃离,不想再问这个小子的任何事情,除了他没钱,她会保证他不缺钱花,其他免谈。
各自的人生残局,各自收拾。
至于打魔兽,大学宿舍的网速根本不支持他,而且通宵玩,做梦去吧。
如果是谈对象呢?他这样的帅俊酷级别,早已有免疫能力了。
再说,男生嘛,感情里的事,吃不了亏。
可是,这也不一定,颜涓若不照样在中学时,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原因,割腕了吗?
廖梅如自以为做足了功课,虽然颜涓若在外市,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其实,她还是不要太自信的好。
心力交瘁,想喘口气,这大家可以理解。
就像颜涓若的感情生活,她真的可以放心吗?
在她眼皮子底下长大的男生,一个有些强权的母亲,颜涓若的确是幼稚得不轻呢。
唉,颜涓若高二那年,具体是上学期还是下学期打魔兽的,廖院长不记得了,只知道他的成绩一落千丈,开始时在家打,后来在廖梅如的苦苦哀求下,他不打了,哪知跑到网吧打,放学了不回家,学校规定晚上晚自习,人家是去了,晚上10点是回来了,但人家是先去的网吧,回来后一小时,从卧室又溜去了网吧,直到东方欲晓。
廖梅如一个人失魂落魄去烈士陵园,放声嚎啕,我的个天啊,呜……我的个命啊,呜……这叫我如何活下去……他这是要我的命呀……
这是她人生最黑暗最灰溜溜的一段。
她有晕眩的毛病,大恸之后,狂晕在高高的烈士纪念碑前,软得像一摊泥。
醒来又是嚎啕。
她悲切的呜咽加嚎啕,声振林木,飞鸟奔突,扫地的大伯吓得躲到了松柏后,密切观察,生怕她一命呜呼,背过气去。
这样的哭泣有过数回。
廖梅如一个人到烈士陵园哭泣,其实不止一回。
除了那一回差点死过去,她自感不妙,求了姑子颜涵珍来救她,后来她又到了烈士陵园。
坐在汉白玉的台阶上,瘫在大理石的广场上,或者手扶着英雄雕像,哭着肝肠寸断,日月无光。
廖梅如与儿子颜涓若的母子情缘,自此复杂得无法分析。
只等这小子被哪个不长眼的大学录取了去,挥挥手,不带走一点牵挂。
颜涓若沉浸在打魔兽里,到了大学,宽松的环境,味同嚼蜡的专业,让他兴趣全无,时常想起打魔兽的日子。
昔日战友四散,瞳女神今安在?
她可是小男生颜涓若的革命导师加引路人啊。
说得难听点,颜涓若跌入魔兽深谭,不可自拔就是她的罪过。
可是,颜涓若暂时醒不了,他的如同梦幻般的高中生涯,三年中有两年,像吃了*,他在瞳的引领下,打遍全球无敌手。
风华正茂,挥斥方遒,书生意气啊。
高考算个毛。
颜涓若不认为自古华山一条道。
他不喜欢每个人都做同一件事,做同一个梦。
比如,每个人都挤在高考的道上。
成长的青春里,魔兽的烙印深深。
颜涓若伤了爸又伤了妈。
颜涓若无知。
他不怪自己,只怪父母,谁让他们那么强大。
他与她是钢铁巨人,成功的人心胸不是可以装下大海吗?
瞧瞧,这夫妻二人果然不错,儿子是父母的天敌,生了他就是前世欠他今生要还。
不仅拿精血还,还要拿眼泪、鲜血、白发、性命、快乐来偿还。
基于这些,颜涓若在大学一年级又沉湎到了网游里。
沉沉的暗夜,飞机接近于无声地飞行。
它犁破了黑夜,向着美国飞行。
一转眼他到美国六年多了。
H1B抽签第一轮即中,三年后,颜涓若拿到了美利坚合众国联邦政府发给的绿卡,也就是永久居住权……
他可以留在美国。工作无忧,生活无忧……可是,半夜梦醒,莫名惆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