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自胆战心惊的汤晓丹跟着林氏夫人一路走回院子,汤晓丹路上几次欲言又止得道:"老夫人..."林氏并不答话,只是微微点头。等走进了厅中,才借口自己累了,叫汤晓丹跟进卧室伺候。
汤晓丹站在屋里,神色慌乱,不知如何是好。林氏夫人波澜不惊的瞧了她一眼道:"你也忒不长进了,吓成这耗子样儿做什么?本来几个孙辈的媳妇里,我最中意你。今日你能亲手做了这件事情,为我梅家立了大功,我心里有数。日后必然亏待不了你。"
听了这几句话语,汤晓丹惊恐稍平,道:"老夫人,那日官兵来捉人时,我是吓得怕了,才想逃出去找我父亲花银子打点救我们梅家。我绝无自己私逃的意思,谁知出去居然遇上那个刁奴劫持于我,我差点命丧他手...我绝对没有私逃的意思啊..."
汤晓丹说不下去,抽抽噎噎的啼哭起来。
林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私逃自然是你不对,在众人面前训斥你几句,我不过是杀鸡儆猴罢了。不过你腹中的确是我梅家的子嗣,这些事情,我还有数。"
汤晓丹心中稍安,连忙跪下磕头谢恩。
林氏瞧着她又道:"行了,你也下去歇着吧。如今以后你好好儿的跟着我,我自然保着你顺顺当当。"
汤晓丹连忙磕头,道:"我自然万事听老夫人调遣。"
然后辞别了老夫人。往自己院子里去了。她得了林氏的安抚,心情方才轻松下来。但她被抓回梅府之后,从未进过饭食。之前连番惊吓,早已忘了饥饿这事儿。此刻腹中却是咕咕作响起来。可是现在哪有什么饭食可以吃?
一阵饭菜香味,自墙后头飘过来。正是文秀的听雨轩。汤晓丹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推开小院的门。
文秀跟秋淼正在廊檐底下拿一个小炉子煮五香黄豆,秋淼打着扇子扇火,文秀正在往小炉子里添柴。堂屋的桌子上还摆着三碗白米饭,一碟烧茄子,一碟丝瓜烧面筋。若是平时汤晓丹哪会将这些家常菜蔬放在眼里,此刻也顾不得了,径直就向屋里走去。
秋淼瞧见汤晓丹进来,连句话也不说,就奔着桌上饭去了。忙站起身来拦住她:"哎?你干什么呢!"
汤晓丹瞧着她道:"我饿了,我肚子里可怀着梅家的孩子。饿不得。"
秋淼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你要吃饭去你自家院子吃去,来我们这儿捡什么现成的?去领份例时你又抢羊肉,又抢鸡鸭的。只把些破菜叶子留给我嫂子。如今却来我们家里要上饭了。你逃出去这么两天,可是学会了当叫花子?"
汤晓丹冷笑不语,夺过一只碗来就要吃,秋淼拖着她手不让她吃,一边拖着一边嚷嚷:"回你家吃去,这儿没你的份。"
文秀见她俩争执起来,忙走过来道:"秋淼,不要跟她吵闹。"又转向汤晓丹道:"我们这里饭食本来就不够,我婆婆还病着,你们院子里东西什么都有,你叫你的丫头烧点给你吃不好么。"
文秀一拦秋淼,汤晓丹得了解脱,抢了一碗饭,又将丝瓜烧面筋倒了半盘子在碗里。端着抢路出去了。
秋淼气得道:"嫂子!你看看她,脸都不要了!哪里来的叫花子还明着抢呢?嫂子你别拦我,今天这些吃的就算是喂了狗,我也不能给她吃了!"
文秀瞧着汤晓丹,她肚腹微微隆起,出逃时穿着的破衣烂衫也不曾换掉,头发凌乱,脸上沾着尘泥也没洗掉过。眼里隐约露出饥饿而疯狂的表情。
文秀一手拉了秋淼,对汤晓丹道:"今天就算了。以后别来我们院子找饭辙。如今人人自危,大家不互相照顾也就算了,至少得把自个儿顾好了。平日里你怎么跋扈,我只是让着你。如今你要是再来我们院子闹事,别怪我把你撵出去!"
汤晓丹从鼻子里哼一声,端着碗就走了。心里恨恨得想:"梅秋淼,你最好不要落到我手里。"
她欲回自己的厅堂里吃饭去,一推开门。却见钱织慧带了孙瑶琴正在自己院子里搬东西,把那些蔬果粮食,乃至她没带走的细软都尽数收拾起来,准备拿走。汤晓丹走过去道:"你们做什么?"
钱织慧道:"老夫人叫我来取的,免得你再卷着梅府的财产逃走!"
汤晓丹道:"胡说!我才从老夫人那里回来,她说相信我,怎么会叫人来搬我东西?"
钱织慧道:"相信你?呵呵。梅府一出事,你居然跟小厮逃了。杨仪春平日跟你最好,你居然下得了这种手。你这种心狠手辣的墙头草还说叫人信你?信你会在我们背后捅刀子么?"
汤晓丹大怒,道:"我们去老夫人面前说个明白!"
钱织慧一掌拨开她,汤晓丹站立不稳,碗里的饭食全摔在地上,沾满泥土。钱知慧瞧着汤晓丹气到发紫的脸,又伸脚在饭上践踏了几下,冷笑道:"好好的饭食,你倒是吃呀。"
汤晓丹低吼一声,朝钱知慧扑过去,伸手就要掐她的脖子。
孙瑶琴在一旁瞧了半天,这会儿才如梦方醒般叫起来:"杀人啦,杀人啦!"
众女眷听得叫喊,忙纷纷赶过来,林氏夫人自在屋里稳如泰山的休息,并没有过来。
钱织慧见众人来了,往地下一坐,就哭起来:"这婆娘疯了,我不过失手打了她的饭食,她就要杀了我啊!"
众人将钱织慧劝起来,给她擦了眼泪,有几个女眷把钱织慧劝回去了,吓得花容失色的孙瑶琴也连忙走了。汤晓丹站在当地,竟无人理她,只有人偶尔冷冷的瞧她几眼,转身同别人窃窃私语几句。
汤晓丹崩溃的嚷起来:"我是为了梅家!我是为了你们!我有梅家的骨肉!你们,你们都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
没人跟她理论,女眷们如同躲避毒蛇猛兽一般的躲着她,三三两两的走开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