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角门入府后,也来不及欣赏王府的气派豪华,直接被带入地牢。
他们从一道长长的楼梯走下去,也不知道从哪里的风吹过来。
地牢特有的潮湿和腐臭之气扑了个满脸。
并且越走明氏就越觉得阴气逼人,墙壁两旁的火把也被吹得摇摆不定,还发出微微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再往下走了走,甚至还能听到有低低的呜咽的声音。
明氏的腿脚就有些发软,觉得这楼梯好像走不到头似的。
赵二等很久了。
他有些不耐烦的问那两个侍卫:"怎么这么久?"
又看了一眼呆呆的明氏,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嗨,看我。太不体恤了,夫人年岁不轻了,走得慢点也是应该的。"
又顺手拉了把椅子给明氏。
明氏被他这一系列的动作给弄懵了,再加上受了惊吓。
一路上想好的说辞此时竟也卡在嗓子眼里。
只得先矮身福了一礼才坐下。
赵二笑眯眯的等着明氏喘平了气才开了口:"夫人,都到这地牢了,我也不跟你绕圈子,罗嬷嬷可是全都招了。您也是京城大家族出身的,给您个面子,就不动刑了。"
他一脚踏在一张凳上,脸微微凑近了明氏。
明氏只觉得半张脸都被他的口水糊住了,又微微侧头看他手里把玩的一样刑具。
也不敢再坐在椅子上拿大了,麻利的站起身来。
用一种委屈而且茫然的语气说道:"大人容禀。罗嬷嬷是我奶嬷嬷的姊妹......"
她从开始跟罗嬷嬷见面说起,一直说到要罗嬷嬷多照顾文秀几分。
又迟疑的说道:"不过我儿媳知道罗嬷嬷的情况后,倒是跟我打听过几次......"
赵二盯着她的眼睛说道:"哦?打听过几次?你可知有没有私下接触?"
明氏支吾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了,或许是有吧......"
又拉拉杂杂讲了一些钱氏欲谋梅家掌家之位,对林氏一向不满了之类的话。
见赵二似乎不感兴趣,就住口不再多说。
明氏的话八分真二分假,真假掺杂着说,赵二一时倒也分辨不出。
宗仪看了一眼吉王。
见他转着手上的白玉扳指,嘴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偏眼神又冷冰冰的。
宗仪叹了一下,他们这位王爷,现在只有在面对文秀的时候会露出一丝孩子气。
灯火映照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吉王的眼神沾染上一丝暖色,对宗仪说到:"九真一假,梅家这些女人,还真没有一个省油的灯,也不知道她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又对身旁的张影说道:"去搜**,你亲自带队,任何可疑之处都不要放过。对了,带上两个婆子,女眷们也要搜身。"
"是!"侍卫领命去了。
吉王扭了扭脖子对宗仪说:"我们走吧。"
既然明氏暗示了钱氏跟罗嬷嬷有勾结,不管是真是假,搜查是必须的。
如果最终证实了钱氏跟罗嬷嬷没有半分关系,那明氏肯定是摆脱不了嫌疑的。
"哼,自作聪明。"他充满厌恶的看了旁边一眼。
侍卫尽职尽责的搜了。
也许是经历过一次搜身,大家都很从容。
除了秋淼。
她对此很是抗拒,也不知道是不是安稳生活唤醒了她的梅府小姐之魂。
但随行的嬷嬷面容严肃,并没有因为她的身份对她高看一眼,反而拧了她的手说:"劝小姐识相一点,不要受这些没必要的苦楚。"
秋淼就安生下来。
林氏不在身边,徐氏又如同一个锯嘴葫芦。
剩余的刘美金和孙瑶琴也没有丝毫抗拒。
侍卫把院子翻得满地狼籍,每个人又都带了很少量的行李。
所以这场搜查很快就结束了。
连一根可疑的线头都没找到。
正没主意间,一个侍卫快步跑到张影面前,悄声说道:"那屋里被烧伤的女眷死了。"
钱氏死了,不比闵百户死得痛快多少。
虽然最后吸上了曼陀罗这种高档货,但是伤口感染并没有因为曼陀罗而缓解半分。
张影对钱氏的死讯无动于衷,只是问那两个嬷嬷,"这个钱氏可搜查过了?"
徐氏嘴巴张了张,她虽然厌恶钱氏,但总觉得死者为大,吉王府的人也太浑不吝了点。
但......但事不关已嘛,所以她还是选择了闭嘴。
两个嬷嬷毫不犹豫的去搜钱氏,本来并未抱有什么希望。
将一张帕子盖了钱氏的脸。
就在她身上细细的摸起来。
不对劲,二人对视一眼。
小衣居然有夹层?
其中一人用手里的匕首从旁边轻轻一划,便划开了。
"啪嗒"纸包掉在地上发出闷闷的声响。
"别动!"情急之下张影用脚调开了正准备用手去拿那纸包的婆子,婆子歪向一边,脸上还没有来得及流露出不解,就被张影面上凝重的表情吓得呆住了。
确认没人会来碰这纸包之后,张影才从怀里取出一副手套,仔细地带在了手上,这才小心翼翼地拿起了纸包,装进了随身的特制盒子里。
张影将盖上了盒盖,又贴了封条的药盒举起来向其余侍卫展示了一圈,这才收进怀里。
特殊时期,更要谨慎才是。
...
"可是这粉末,也不知道是不是毒药,跟之前的药油,看起来一点也不一样啊。"宗仪看着文秀面前的纸包,面色有些犹疑。
"是啊,一点气味都没有。若混在药油里的是这样的毒,那便很难查出来了。"
"那依卫神医所见,这粉末会不会和王爷所中之毒有关系呢?"
"看起来十分可疑,但是现在还不能断定,需要再多试几次。"
文秀说着,用小银勺沾了极细微的粉末,在准备好的干净药油盅口磕了两下。
又另取了一个茶盏,装了些清水,挑了些粉末放进了水里。
此时正值下午,阳光从西南面的琉璃窗斜斜照进了房间,落在文秀面前的几案上。
清水里的粉末须臾溶解,那盏清水看起来和普通清水并无二致。
而另一边的白瓷小盅里,淡金色澄澈的药油上缀了一星白,像一片雪花落在了凝固的琥珀上。
半刻钟过去了,没有丝毫溶解的迹象。
文秀取了一根银针搅了几下,药粉随着银针的动作一圈圈地扩散开去,带着了一道道淡白的线迹。药油的质地从透明变为浑浊。
但若是放在阳光下仔细观察,会发现这样的浑浊并不是因为那粉末溶解在了药油里,而是仍然保持着目力可分辨的细小颗粒,悬浮在药油中间。
"王爷请看,"文秀将药盅微微侧着,让吉王和宗仪看清药盅里的情况。
"原来这种药并不能掺到药油里啊,那大概并不是同一种了。"宗仪见状有些失望,如果这粉末和王爷中的毒没有关系,就意味着这条线索又断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