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呆立在当场，心里只来得及浮现几个字，"她是在装晕吧！"

就听到万嬷嬷怒喝："大少夫人还不去请大夫，是要气死老夫人吗？"

钱氏只能讷讷道："我这就去。"

但最终也没有请到大夫。

文秀刚去了王府，自然是请不到了。

可要是请别的大夫，大家对视了半响，谁也没钱能拿出来。

最后秋淼只有硬着头皮说道："我跟嫂子学了些粗浅的医术，我先给祖母看看吧。"

也只有这样了......

万嬷嬷眼巴巴的看着秋淼上前来帮林氏看病。

只见她先翻了林氏的眼皮看了看，嘴里嘟哝着："好像也没什么啊。"

又用手轻轻在林氏后颈推拿了半天，林氏仍然毫无反应。

刘美金怀疑的看着她，犹豫道："五小姐，不行我们还是请大夫吧......"

秋淼摆摆手，又探了探林氏的呼吸，并且见她脸色并无太大变化，就跟万嬷嬷说道："我觉得祖母没有很明显的病症，应该还是一直劳累，再加上......"她转脸看了钱氏一眼说道："加上今天有人用话语刺激祖母，所以祖母才晕过去。"

钱氏心里有鬼，不愿去跟秋淼争执，又转脸看到孙瑶琴盯着她，不由得戾气上浮，心里暗暗想到：

"老夫人如今是要拿我顶缸了，连这个孙氏，都想要我的命。前番说敏玉被我害死，如今何姨奶奶的死也要赖到我头上，哼，打量我好欺负？想要我的命，我倒要看看，谁的命更硬。"

孙瑶琴见她盯着自己，眼里突然露出疯狂之色，被她吓了一跳，若是她知道钱氏的脑补一定很冤枉，她如今看到钱氏就想到那一滩暗红的血，又见钱氏仿佛有点不正常，恨不得离她远远的，哪会想到去害她？

众人听得秋淼继续说道："所以，没有什么大事尽量不要打扰老夫人了，只能静养一阵子看看了。"

万嬷嬷听她说得也很有道理，于是上前给她们行礼道："既是如此，老奴就僭越了，请各位夫人小姐日后不要拿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来打扰老夫人，先让老夫人养好身体再为各位操心吧。"

明氏冷哼一声，叫上钱氏，转身就离开了。

......

钱氏觉得自己的心仿佛一刻也得不到平静，一会儿想起何姨奶奶临死时慈爱的对她说："你跟我先藏起来。"一会儿想到孙瑶琴满脸狰狞的将她推倒在雪地，让她磕倒在冻的比石头还硬的冰堆上。

她捏紧了手绢，看了一眼半倚在炕上的明氏。

挤了一个笑容说道："娘，眼下快过年了。虽然老夫人晕了，但是我们还是要准备些年节的东西吧。"

明氏自己也是一脑门的心事，翻了一个身，背对着她道："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不必来问我。"

钱氏咬了咬嘴唇，慢慢的走向徐氏的房间。

"四婶，我娘身体不太舒服，叫我来跟你说一声，眼下快过年了，王府前两天送来的猪油今天抽空炸了吧。"

秋淼正在炕上懒洋洋的眯着眼睛准备睡一会儿，听她说起这个，翻身坐起来，对钱氏说道："大伯母怎么了？我去给她看看？"

钱氏干笑一声："我的五小姐，我知道你刚学成医术，正是想练手的时候，可我娘可能是受了些风，有些发热，喝点热茶就好。"

又看了看孙瑶琴，见她白着一张脸看着自己，不由得笑了："哎哟，弟妹你还受着风寒，你也别起来了，要不就我和四婶五小姐去做这些粗活好了，谁叫我们皮糙肉厚呢？"

孙瑶琴听不得她这么阴阳怪气的说话，原本想离钱氏远一些，倒被她将的坐起来，哑着嗓子说："我没甚么大碍，走吧。"

刘美金抬头看了钱氏一眼，钱氏脸上浮现一个极浅的笑。

她握了握孙瑶琴的手说："那就走吧，我以前听府里的下人说过，猪油渣趁热的时候撒些盐，或者泡饭吃，都可香了。"

厨房里早上刚开过伙，灶上还热了一壶水，倒也不是太冷。

钱氏出了徐氏她们的房门，站在屋檐底下等着屋里的人出来。

不知道从哪刮来了一阵风，吹着干枯的叶子和浮尘在地上微微的打圈，她盯的仿佛入了神。

......

钱氏让刘美金和秋淼先将火烧起来，慢慢的热着锅，她自己则在一点一点切着王府送来的猪板油。

滑腻冰凉的生猪油让她恶心的打了几个寒颤。

秋淼一边等刘美金用吹火筒"呼、呼"的吹着，一边漫不经心捡些细小的柴禾在旁边等着。

她侧脸看着钱氏，见钱氏满面都是恍惚和奇怪的狠色，不由得留了意。

钱氏端着切好的猪油往秋淼和刘美金这儿走，盆子里堆得满满的，大概是切的时间久了，钱氏的手有些抖，"哎呀"她趔趄了一下，冒尖的盆子里掉出了几片在地上。

她赶紧把盆递给秋淼她们，自己在地上捡掉的几片猪油。

也许是青砖地面太过平整光滑，而猪油又太过腻手，居然捡了半天没捡起来，反而弄得这一片青砖上都是油腻的猪油。

钱氏羞愧的笑了笑，终于还是把猪油捡了起来。

锅里的温度慢慢上来了，猪肉发出"滋、滋"的慢慢融化的声音。

慢慢地，锅里的油开始多了起来，房内弥漫了炸猪油的香味儿。

厨房内也热了起来，掉过猪油的那一片地上在火光的反射下发出微弱的光芒。

刘美金咳了两声，让孙瑶琴用笊篱捞出了一碗油渣，她捏了一下放在嘴里尝了尝，然后说道："哎呀，不行了，我这嗓子眼呛的痒痒的，我先出去透透气。"

孙瑶琴笑道："你先出去吧，你也烧了这么久的火了，我看这剩下的余温足以炸透猪油，不用再烧火了。"

刘美金刚要抬腿走。

异变陡生！

原本叉着手站在一旁的钱氏，忽然往前走了一步，踩在刚刚掉了猪油的地方，脚底一滑，手却直直的伸着朝孙瑶琴推去。

这一下要是推实了，孙瑶琴怕是半个身子都掉在油锅里了。

一直留意着钱氏的秋淼眼疾手快，一把就抓到了孙瑶琴往身后带去。

钱氏扑了个空，半边脸都倒在了油锅里，"滋——"油锅里发出剧烈的声响。

"啊——"她扶着锅台欲站起来，又把捞出的油渣碗扑腾到了锅里。

"啊——！！！"

溅出的油无差别的烫在了剩余三人身上，谁也顾不得钱氏，纷纷捂着脸逃了出去。

钱氏在厨房无助的挥着手，浑身的烧灼感让她分辨不了到底是哪里被烫着了。

"救命啊！！！救命啊！！！！！"秋淼和刘美金她们声嘶力竭的呼喊着。

明氏和徐氏都被惊动了，但钱氏在厨房状若疯狂，两人都怕油溅到身上，谁也不敢靠近她。

秋淼抱着徐氏"呜呜"的哭着。

门口看守的侍卫终于赶了过来，将钱氏敲晕，从厨房拖了出来。

身上的猪油一接触外面的空气就慢慢凝固了，钱氏脸上红肿发黑，也看不清楚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刘美金的嘴里还有未咽下的猪油渣，她"哇"的一声吐了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