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淼呆呆的想。
文秀现在可算是飞上枝头了。
每日里来去匆匆,对她和徐氏不闻不问。
可如果不是她当时帮文秀隐瞒了杀死王子成的事,她在这船上,跟敏玉说不定是一样的下场。
秋淼顿了一下,她好像抓住了一点头绪。
文秀没有她个子高,都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王子成。
那么如果她也能这样把闵百户解决掉,是不是萦绕在她身上的一切难题都能解决了?
可到底怎么动手却真是个难题。
闵玉山的武功肯定是比王子山高的,想正面击杀他几乎不可能。
那么下毒呢?
她不通药理医理,下毒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如果要去找文秀要,文秀肯定不会给她,说不定还要教训她一顿。
白芷走的时候给文秀的那个簪子,原本秋淼还嫌弃样子太过丑陋,想不到却有大用处。她现在还能回想起来,那簪子拔出来的尾椎在她脖子旁的冰冷触感。
要不然,趁文秀下来睡觉,到时候把她的簪子偷走?
可船上最近守卫更加森严,马上又要下船了。就算偷了簪子,闵百户也不会乖乖把脖子伸过来啊!
她想得冒火。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到底该怎么办呢?
她手一伸,把桌子上堆的徐氏已经收拾好的行李推在了地上。
徐氏看了她一眼,弯下腰默默的又收拾起来。
秋淼兀自气咻咻的。
枉她平时自诩才智过人,临到头才发现自己不外如是。
还有那个该死的圆脸侍卫,石什么来着。
本来文秀不同意去求吉王府的人,她都已经说出:"嫂子你想想,如果是王子成活到现在,我们还有好果子吃吗?"
没等她说出更多的事,石正就敲门叫文秀走了。
她当然也没来得及看清文秀失望至极的眼神。
这个石正,仿佛是吉王府专门派他来跟女眷们作对的,平日里油盐不进,除了见到文秀偶尔会露出笑脸,平时将脸绷得紧紧的,好像谁欠了他的钱不还一样。
秋淼万般算计不必再详说。
而钱氏和明氏自然也不肯落后,既然闵玉山已经说了,要在下船后跟吉王府的人分开走。
那么她们的谋划可以说是成功了一半。
先不说去黑水格斯要怎样。
只说在路上,下船之后林氏肯定是要坐车的。
这车是钱氏争取来的,难道就让林氏自己舒舒服服坐车吗?
侍疾嘛,谁不会,到时候自然不需要徐氏和秋淼上车去侍疾了。
钱氏想得久了,闭着眼睛露出一丝笑意。
而隔壁的舱室里。
刘美金下终于下定了决心:"好,我跟你们一起走。"
孙瑶琴终于发自内心的笑了。
太阳已经完全跃出了海平面,东面的海水反射着日光,碎金一样闪耀。
还好今日是一个好天气。
和船离岸时的景色相反,北地特有的针叶林尖尖的树顶先从海平面上探出来,随后是连绵的树冠和大片的陆地。
终于要靠岸了。
"嫂子你看,这个树的颜色跟金陵见过的都不一样呢。"秋淼自知早上说话说的文秀并不高兴,此时正在没话找话地跟文秀搭讪。
文秀停下了整理包裹的手,向窗外望去。
远眺是浓重的松绿和金褐交织的大片树林,她以前听说过在遥远的北方也有很多树是冬天也不掉叶子的,大约是跟家里养的那种松树盆景差不多。
但此时见到了实景,才发现其实和盆景松完全不一样。
风里似乎带了松林的香。
吉王的心情也很好,他一觉睡到太阳升起之后才醒,这久违的陆上草木清气的寒冷晨风,又让人精神一振。
不过,看的见树林,那就是要靠岸了啊。
"仪公公,我们还有多久靠岸?"少年恍做不经意地问。
"回公子,大约半个时辰就会到港口码头了。"宗仪袖着手,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东西都收拾好了吧。"
"昨夜已经上小太监们和侍卫收拾了。"宗仪答道:"天冷了,昨晚又下了些雪粒子,我们得走快一些。"
"那不从辽东走了吗?"少年立刻察觉到了宗仪所说的走快一点是什么意思。
"不了,辽东那边虽然多是军镇能随地补给,但要多出来一倍的路程呢。"这路程都是宗仪提前测算过的,基本不会有什么大的出入:"我们走懿州吧。"
是了,如果是寻常商队,马车护卫都十分简陋,从辽东穿过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先不说一路带补给的成本,万一遇上了沙匪,那就更得不偿失了。
所以一般来说,商旅路人从营口下船后,都会绕点路从辽东走,再分散去各处,以方便沿途采买和保证安全。
但是对于王府来说,补给的成本和护卫安全问题不值得一提。
别人不知道,宗仪还不知道吗?早就听说那所谓的沙匪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这沙匪总是抓不到?当然是因为他们本来就不是专职沙匪,也就是附近一些农民弄了些刀枪,农忙时下地,农闲时打劫。
都是乡里乡亲的,反正打劫的也都是外地客商,又从来没出过人命,当地县衙自然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少年欲言又止。
"对了,有一件重要的事忘了向公子汇报。"宗仪好像这时候才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但他微微翘起的嘴角似乎和他此刻端肃的表情不甚相称。
"什么事?"少年垂着眼帘,不知道忙着想自己的什么事,并没有注意到宗仪面上细微的表情。
"刚才那个锦衣卫百户上来向我辞行了,他们会从辽东方向走。"
"哦,知道了。"这算什么重要的事,不说我也知道。
少年暗想,我还以为是...
"不过属下已经找他借了七少夫人跟我们同行,王爷这一路上没有大夫跟着可不行。"宗仪眼角含笑地看着少年说。
"啊,好,你想的很周到。"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仪公公看人的眼神怪怪的。
这是什么眼神啊,真是的。
我又没有脸红!
"那仪公公你去忙吧!"少年颇有些羞恼,口气生硬地说。
"是,公子。"宗仪毫不在意地笑眯眯转身出门:"小安子,记得看着公子喝药。"
少年望着面前那碗黑乎乎的药,忽然觉得心情有些复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