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一看秋淼脚步轻盈,就知道她说成了,不由得心生嫉妒。
但相比能洗头来说,这点嫉妒情绪瞬间就灰飞烟灭了,所以她很真情实感的高兴地问道:"可是说成了?我们八小姐如今这么能干了啊。!"
秋淼抿嘴笑了笑,看了大家一圈,方才说道:
"虽然是说成了,侍卫大哥也同意了。但我们需要快点,不能耽误了船工做饭的时间。这样吧,我来给大家分个工,尽量缩短一下时间,也别叫人说嘴。"
孙瑶琴见秋淼不动声色的,居然就掌握了主动权。又看着默不作声并且还挺开心的钱氏,不由得在心里嗤笑。
"草包。"
若是这时候有人来二层女眷们住的地方,怕是会大吃一惊。
原本安安静静的船舱此时乱糟糟的,只见这一群女人来来回回得仿佛走马灯似的上来下去。
自流放后,梅家女人此时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齐心合力。
也没有人说这不舒服那儿不舒服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仅仅是因为能洗个头而已。
刘美金和孙瑶琴站在净房旁的窗口,手里拿着长长的绳子,慢慢的从海里往上提着一桶桶的海水。
桶不大,但难就难在要从风大浪急的船外往上提水,往往一桶水会因为被风吹得东倒西歪,而洒了半桶。二人手被勒的生疼,孙瑶琴看看这样不行,从舱内的包袱上撕下一块布,跟刘美金在手上缠好了。
也幸好流放路上大家都锻炼的差不多,此时力气虽还比不上寻常农妇,但也比之前强得太多。
敏玉就站在旁边等着接替乏力者。
等她们提上来一桶,就换了秋淼和钱氏提下厨房交给明氏和徐氏烧热。平时娇滴滴的两个人,此时走得飞快,也不管洒出来多少水,只管闷着头快步去楼下厨房。
只有叶暮因为怀孕,不方便干这些事,索性让她去给林氏熬药。
每层楼中把守的侍卫眼看她们跑来跑去,也没人说要搭把手,因为听了石正说完她们的用途之后,每个人都觉得她们太过浪费。
跟随的侍卫心里就更烦闷,他是怎么也理解不了这帮女眷在折腾什么,还要费水费时。还要让他跟着一趟趟得来回。
不过人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好像效率都是很快的。
尽管船舱内被她们奔跑着提水弄得到处都有些湿,又被人来来往往的踩来踩去,地面上很是有些脏,但她们丝毫未觉,只管提水烧水。
石正在楼梯口守着,只觉得自己的眉头都快拧成八字了。但此时他还抱有幻想,希望这些女眷洗完后会把船舱内好好收拾一下。
没多久就烧好了第一桶海水。
明氏转过头看了看走廊尽头已经背过身去的石正和另外一个看守的侍卫,不由得暗赞吉王府的侍卫就是不一样,懂规矩。一边喜滋滋的把头发解开,因为头发实在干枯,她先拿梳子梳了好几遍才梳通,又小心的将烧好的海水倒入盆中,用手试了试温度。
当然现在别说什么京城芳草斋特制的洗头膏子了,连皂角液都别想用。
所幸秋淼知道草木灰也是可以洗头的,这个东西厨房倒是有的是。
于是明氏看着黑漆漆的水,一闭眼,将头发慢慢浸进去,温热的水漫过头皮,同时她感到头皮一阵阵的发疼,是干燥后突然接触到水的疼,也是被海水盐分蛰伤的疼。
她心里暗暗嘀咕,这海水加上草木灰洗头可别是秋淼瞎说的,怎么会这么疼呢?
但热水带来的舒适体验让她很快忘了这点不适。她轻轻的用指腹抓着头发,幻想着自己还是在梅家,在用着上好的用沉香、白檀香和乌麻油等东西制成的洗头膏子洗头。洗了好久才依依不舍的将这盆海水顺着窗子泼了出去,又将头发浸到净水里过了一遍,这才施施然的抬起身。
一旁众人等着焦虑,几乎要忍不住催她。
秋淼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对徐氏说道:"娘,你可别像大伯母洗那么久,一是怕轮到嫂嫂们洗头时水凉了,二是怕侍卫们催促呢。"
明氏心情好,就懒得理她这些小抱怨。
于是大家都无话,一个接一个的用海水洗头,再换清水冲洗。
敏玉等得脖子都长了,秋淼洗完后,最后一个才轮到了她洗头,她也来不及抱怨,看大家洗完后都是很清爽的样子,早已迫不及待了。她先用海水洗过头后,摸摸头发还是干燥无比,而且因为轮到她时,水温也没那么热了,所以她洗得很难受。但这些还不算什么,因为是最后一个用清水冲洗,眼看着放着淡水盆里的水已经变成颜色可疑的黑灰色,也不知道她这一盆水冲下去,算洗头了还是没洗头。
其实秋淼在她前一个洗头,水盆里的水并没有好到哪里去。但敏玉就是心理过不去这个坎,她也不敢骂别人,只能在心里暗骂秋淼不是东西,故意让她最后一个洗。
她咬着牙用淡水盆冲过了头发,觉得头发上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馊味儿,她揪着头发闻了又闻。
忽然听到秋淼笑着跟徐氏说话的声音:"娘,洗过头发是不是觉得精神好了很多?前两天我都觉得我这头上是不是结了一层油壳子,每日里都痒的很,偏又不敢抓,可难受死我了。"
徐氏也呵呵笑道:"还不是多亏了娘的伶俐女儿,这才洗了个头。这会儿觉得头皮甚是清爽啊。"
敏玉气得脸都发白了,合着你们都觉得洗干净了,就把最脏的水留给我用了?
又听着秋淼娇俏的声音响起:"娘,今日也多亏了大家齐心合力,这才能把头发洗一遍呢。唉,我还是觉得没洗干净,到了黑水格斯,我非要好好的洗个澡不成,浑身都像长了小虫子似的。"
敏玉在外听着,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冻得,在原地一个劲的哆嗦。她摸了摸依旧油腻的头发,突然间戾气上头,什么也不管不顾了,披散着头发冲了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