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天亮的早,文秀其实早就醒了,但昨日熬药和处理药材颇费了些功夫。
文秀在天蒙蒙亮的时候习惯性的惊醒了一次。想着闵百户他们昨日泄的死去活来,说不定连屁股都要破了,今天早上大概也不会有力气一大早就爬起来赶路,便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不想闵百户到底还是条汉子,一大早居然身残志坚的早早把其他人都折腾的起了床。
文秀撩起眼皮瞅了一眼外面灰蒙蒙的天,心里不禁后悔自己到底还是太久不给人看病,技艺生疏了太多,连剂量都把握不好。下次要是有这种好机会,一定不能这么诚实的当天就给他们治好了。
"走了走了!"
两边都是七嘴八舌的吆喝,夹杂着几声钱氏的嘟囔抱怨,女眷们也拖拖拉拉的上了路。
至于洗漱这种小事,早就已经不是每天必做的事情之一了,好在这路上邋遢有邋遢的好处。
像敏玉那样时时端着闺秀样子的,也不知道是该说她聪明还是说她傻。
文秀伸手拉了一下盯着敏玉看的秋淼,敏玉倒是不以为意,边走边用刚才匆忙用茶水打湿的帕子印了印眼角,又从衣襟里摸出从刘美金那里哄骗来的油膏,边走边抹在脸上了。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看的秋淼羡慕不已。
敏玉做完了这一套动作,把手背过来在脸上沾去多余的油膏,便又是一个白皙体面的清秀佳人,还得意的瞥了蓬头垢面的秋淼一眼——若不是文秀嘱咐了她现在要藏拙,秋淼简直也想效仿敏玉来这么一下了。
闵百户面色冷肃的端坐在马上,眼光不时的飘向旁边的马车,为免节外生枝,原先的马车已经早就不再用了。这马车是知县见他们身体不适,特地雇了送他们一段路的。
可为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闵百户竟鬼使神差的拒绝了周豹他们请自己进马车休息的邀请,现在马车里坐着的是昨天病情最为严重的张虎和陈迅。
可是闵百户自己也是腹泻了大半夜,一大早又起来骑马,那滋味真是谁坐谁知道。
当然,他确实也有其他的考虑,比如这次突如其来的病情,傻子都知道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可以他们的江湖经验,自然每次用饭之前都是要验毒的,但是,确实什么都没有。
又是一阵冷风吹过,闵百户不由打了个冷战,这一激灵倒是惊醒了他从昨天第三次上了茅房之后就一直浑浑噩噩的脑子——该不会是有人下了什么特制的药吧?
这个"有人",自然不是指那群手无束鸡之力的女人,她们就算有这个心,也没地方弄这种连他也察觉不出来的高等货那,这些人打算在哪里下手?
闵百户看着一旁同样骑着马,却也是有意无意把屁股抬高的周豹,觉得这件事情很可能并不是是个意外——但为什么要选择在城里下手?
城里人多眼杂其实并不是下手的好地方,一路以来的经历也说明了这一点,遇到麻烦的时候基本都是在荒郊野外。
不过,如果按照正常的进度,出城之后什么时间到哪里宿营,一般都是可以推测到的。
如果预备夜袭,在入夜之前预先埋伏在既定的地点就可以了,自然不用多此一举拖延时间。
如此匆忙拙劣的下手,大概只可能是那边被什么事绊住了。所以才会想着使手段,让押送的队伍在城内多停留一段时间...
"周豹,取地图来!"闵百户一时也忘记了屁股上火辣辣的疼痛,在马上坐直了身子,吩咐周豹立刻取来他们此次押送所使用的地图。
"果然,前面有个山谷,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一大早从城外出发,到了傍晚的时候,一定会经过这个山谷。正常来说,一般倒是不会在山谷里宿营,但无论是我们通过山谷前驻扎休息,还是过了山谷再宿营——这山谷都是个藏人的好地方。"
"周豹,吩咐下去,要是不想死的话,都给我快点走。天黑之前,一定要穿过无量山谷,再走不快的话,趁早一头撞死算了,省得到时候还受零碎的折磨。"
闵百户思量片刻,立刻做了决定。
对方既然有能力在县城里给他们下药,自然是在县城里有眼线和做手脚的能力,虽然他们现在出城不久,返回县城求援倒也是个主意。但谁知道请来的会是救兵还是催命符呢?
与其让命捏在别人手里去赌,不如自己赌一把。
对方既然没有做好准备,自然也想不到他们这一路老弱病残能赶在他们之前。
既然这么狗急跳墙的下药来拖住他们,倒也说明对方的手并不够长,只要到了下一个县城,应该就安全了,再往前走一段路,就到了吉王的封地。
闵百户想到之前的密令——这大概是最后一关了,他扬起鞭子抽了个响,再次催促众人快点赶路。
方才周豹已经吩咐下去让加速前进,至于为什么原因自然不会向女犯们解释,但突然凝肃起来的气氛仿佛有传染性一样悄悄扩散了开来。
连最喜欢七嘴八舌问东问西的钱氏和敏玉,此刻都没有吱声,只紧紧闭上了嘴,仿佛说句话就能累死她们一样沉默着快速挪动着腿。
只有几乎没怎么背行李的徐氏,自从今天早上出门以来就一直时不时的向文秀飘过来一种难以言喻的眼光,文秀不知道她又在发什么疯,但既然徐氏没有开口,文秀也不想自己上去讨这个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