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殊就这样忙碌的每天学习,转眼七月已经过了半个月了,葡萄已经开始下架酿造了,她有些担心姨母酿造时比例拿捏不住,想了几天,终于鼓起勇气朝大伯父书房走去,半个时辰后,大伯父终于同意她后天回佑北县几天,静殊临回县城的前一天晚上,四叔带着妾侍和妾侍生的孩子回到了赵府。
次日,天还未亮,静殊坐了大伯母准备的马车离开府城。
等她走了当天,赵府所有人和谢子洲才知道静殊回了县城,赵惟明和谢子洲脸拉了一天。平时请教他倆问题的同窗们,那天都没一人敢上前请教。
马车到了县城周边,静殊就让小厮返回府城了,自己走到了酒坊,酒坊院子里十几位村民正在用大缸清洗葡萄,见到静姝,手里活停了下来,都愣住在原地看着她,她有些被看的不好意思,问道,“姨母可在?”
姨母正在酿造一小坛葡萄酒,听见声音,从屋子里出来,便看见静姝站在酒坊门口,微怔,“你还是回来了,”
看向村民,“这是我外甥女。”
村民热情的向静姝打招呼,静姝弯腰行晚辈礼,“叔伯婶娘们好。”村民被静姝的晚辈礼行的有些不好意思。
姨母挥了挥手,“大家继续。姝儿,回屋休息会。”说完,拉着静姝的手朝屋子走去。
静姝进屋喝了些茶水,姨母一直满脸浅笑的看着她。
静姝明亮的笑容也回看着姨母。
“看来在你大伯父那里生活的挺好,脸色都光亮红润了。”
姨母拉着静姝的手柔声说道。
“嗯,大伯父那里比在赵家好很多,但是我还是喜欢姨母这里,自在,快乐。”
“你这孩子。”姨母浅笑着将静姝的几缕头发掖道耳后。
低声道,“葡萄酒,我酿制了几小坛了,但是味道还是不行,入味太涩了,比例不对。”静殊尝了几口,入口确实是苦涩的。
蹙眉轻声说道,“姨母你配置的比例记录让我看下。”
“记录在家里,我们这会回去,我给你做饭,饿了吧。”
两人从酒坊出来,从别人地头拔了些菜,回到姨母家。
姨母找出记录递给静姝,“你看看,问题出在哪里了。我去做饭。”
“明日我们准备几个和我娘那时制作的葡萄酒大小的酒坛子,我明天尝试配制下。”姨母听后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屋子。
晚上姨父和李叔回来看到坐在炕上的静殊,两人先是一愣,姨夫和李叔反应过来后,开心的笑道,“静殊,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府城住的习惯不?”
“姨父,李叔,饭马上熟了,赶紧歇会,我在府城挺好的,表哥在私塾读书很得先生欣赏。你们这半年辛苦了,我回来和姨母研究下葡萄酒的配制。走的匆忙,什么都没给你们带。”
“不用带,我们什么都不需要,”姨夫说完,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坐在静姝身边。
李叔看着静殊眼里含笑,“四姐儿,胖点了。看来在府城过的不错。”
“放心吧,我在赵府很好。”
两人笑着点了点头。
“酿制的酒有些苦涩,三夫人,没有告诉你配比吗?”
“娘酿制的时候,在一个酒坛里,配比我是知道的,现在酿制的酒坛比我娘那会酒坛大,酒坛大小不同,按着我给姨母的配比就错了。而且葡萄种类不同,口感也不一样,配比肯定也是有差别的。不过没关系,我们一定会配出满意的口感的。”
两人使劲的点头,“嗯。”
“静殊,听子洲那小子信中说,你们秋天要考书院,你这回来,会不会影响你考试,”姨夫一脸认真的问道。
“无碍,先生讲的,我都学过,只是复习一遍而已。”
“那就好,我去看看你姨母做好饭没,”说着姨父撩开门帘走了出去。
“看来四姐儿在府城生活的还是比较好,比走的时候长高了些,胖了些。维明少爷也挺好的吧?”李叔打量着静姝说道。
“嗯,大伯父和大伯母照顾的很周全。”
“李叔,那些酒坊里的庄稼人,秉性如何?”
“挺好的,你姨母找的都是些善良,话少的人。”
“一般也都挺听你姨母的安排的,前两天,给他们发了六月份的月钱,虽然不多,但都挺满意的。平时家里吃什么好的,也惦记着你姨母们,给端过来些。”说着,姨父姨母便将饭端了进来。
“饭桌上,大家说着这两个月来酒坊发生的趣事,”
静殊看着大家开心的样子,暗暗决定,让酒坊长期开下去。
吃完饭,静姝早早的睡下了,着时累了,躺下顷刻间便睡了过去。
次日,静姝和姨夫一早去县城街上,按着记忆买了十个和母亲当年差不多大小的酒坛,回了酒坊。让酒坊干活的婶娘们去清洗。
李叔带着静殊下了地窖,满满一地窖的葡萄,果味扑鼻。静殊尝了下,因为没熟的时候摘了的,吃起来比较酸涩,静殊记得母亲说好葡萄酿不出好酒,选皮红酸涩为优,地窖的葡萄是符合要求的,她思虑半响,估计问题应该在加糖的比例上,和李叔出了地窖,直接去了仓库,仓库的缸里放着两大缸糖,静殊尝了下,甜味还是不错的。
呆回到姨母家,姨母已经准备好了酿制的东西,手里拿着笔和纸等着静姝,静殊洗了手,坐在桌旁,将姨母已经捏碎的一盆葡萄,扔进了刚买回来与母亲那时差不多大小的酒坛里,用小碗盛了几小碗糖撒了进去,拿了勺子尝了下味道,皱了下眉头,又盛了两小碗糖撒进去,又舀了一勺尝了尝,才把酒坛密封牢了,和姨母说道,“我按着我娘用的配比放的,还又多放了两小碗糖。七天后,我们打开尝尝,”姨母点了下头,“糖的比例确实挺重要的。比例合适,味道就好。”
两人回到屋子,姨母洗了手,“我先做饭,你去学习会,书我已经给你拿到炕上了,考书院,想考出好成绩,就不要轻视。”
“嗯,我会考好的。”
姨母看着一脸自信的静姝,眉眼弯笑的走出屋子,到灶房做午饭了。
晚上,姨母陪静姝一起看书,一直看到深夜,两人才吹了蜡烛躺下。姨母侧身看着静姝,“姝儿,在赵府可还开心?你大伯母为人忠厚,性子也很好的。你和他们的子女相处可还融洽?”
““嗯,大伯父、大伯母和两个姐姐对我很好的。”
“子洲来信说,私塾学费他还没来得及交,你大伯父就给交了。府上那么多人,都靠你大伯父的俸禄,估计也很紧张。年前,我和你姨夫去府城亲自把学费钱还过去。我担心他们紧的不好过年。”
打了哈欠,继续说道:“你表哥我让他读书,但是不准备让他考仕途,到时在安北府做个教书先生就可以。你现在14岁了,再过两三年就该嫁人了。”
“哥哥同意吗?”
“没有和他说,不过,我不会让他和你去帝都的。”
“为什么?”
“做个平平常常的老百姓,生活的会更好。”
“哥哥内心是要考仕途的,如果听了您的话未来做个教书先生,他内心甘心吗?您能看着哥哥一生让他带着遗憾为您而活吗?”
我娘就主张我走出县城,去经历外面的世界,让我凭自己能力立足于世,哥哥是个男子,您不能因您的经历来控制哥哥的人生追求。”
“你娘从小想法就与我们不同,稀奇的想法,连你外祖父听了都吃惊。我不想你们生活过的起伏动荡,仕途这条路就是每天过着算计着别人或被别人算计的生活,有什么好的。”
“也许对哥哥来说,并不是算计,而是为百姓造福来让自己人生更有价值呢。只要哥哥内心不去算计别人,他努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所有好的,不好的经历都是丰富他人生的,让他内心更强大,更有价值感呢。”
姨母微愣一会,摸着静姝头,“你母亲的思想看来都如数教给你了,和你母亲说法很相似。你哥哥和赵惟明小时候,也多多少少受你母亲思想教化了,所以和身边同龄人想法也不同。你母亲一直很看好你们三个。维明,你母亲很看重的,她希望你以后能嫁给他,但是他现在大了,也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而且,他以后定不会在安北府生活的,姨母觉得,无论你对他是否有心,你们都不合适,如若有这份心思,早点了断,没有,那就更好,姨母希望你和子洲一生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在这个熟悉的北方生活。”姨母语重心长的说道。
“对了,五月你们去了府城后,种葡萄的那人不厚道,总是偷懒论你李叔的长短,我便把他打发了。你姨夫也学会种植葡萄的技术了。他和你李叔就可以了。”
“五月底找了村里老实厚道的人,和你姨父,李叔晚上农活忙完,抽空盖了这酒坊,五月中就盖好了,直到七月你来信,让摘葡萄,找了村里三十来人,暂时用不了那么多人,所以三十来人轮流干活,他们都是碱地太多,又不会做射弓更不会打猎,基本没什么收成,在村里过的最苦的庄稼人,能多少分些月钱,也能解决下他们温饱。尝试的酿制时他们也帮打着下手,但是当时我担心,这不全让他们看在眼里了吗?我想着他们即使会酿制,筹这么一个酒坊也需要银票不少,但又一想,万一以后酒坊做起来,他们把酿制的方法说给有心人呢?这该如何是好?愁了一段时间,我最近又想开了,开酒坊目的就是让村里人能手里挣个铜板。日子过的不要太紧了。所以算了,随缘吧。” 静殊握住姨母的手,“是的,我们做酒坊的目的是想让我们和周围过的不好的庄家人能吃饱饭,穿暖衣服,况且手工酿制葡萄过程很简单,一学就会,只是量大需要人手多而已,有心人想学也是很容易的,学会去开酒坊,也无碍,公平竞争就好,再说有竞争就有动力,我们在竞争中也许因动力更能酿制出口感好的葡萄酒呢,就如《易经》中讲,万事都有好的和不好的方面,我们把好的发挥更好,竞争中也不至于落后。再说姨母冰雪聪明,也许还没人能竞争过我们呢。”说着头贴在姨母怀里。
姨母搂着她,摸着头,“姝儿,长大了。有利他人心了,这是你娘常说的一句话,人一定要先利他人,才能利自己。”
七天后,静殊打开酒坛,尝了下,口感比以前好些,让姨母拿来这坛子果酒的配比记录,“娘酿制的野葡萄比我们种的甜,口感比这个还好,我们重新酿制了一坛,比上一坛多放一碗糖,在尝尝味道。”
出了酒坊便看到一辆马车停在门口,大伯父家的小厮看到出来的确实是静殊,走过来,“夫人和老爷让我来接四姐儿回府城的,”
静姝眉间轻沉了几分,“知道了,先回姨母家吧,”
到了屋子,小厮拱手问静殊,“四姐儿我们是今日连夜出发还是明日呢?”
“七日后出发,”
小厮一听愣了下,苦着脸,“我临行前老爷嘱咐我,一两天务必把四姐儿带回来,”
静姝神情淡然,“要不你在这等我7天,要不你自己先回去,”小厮苦着张脸看向姨母。
姨母走上前,“姝儿,你先回去,七天后我尝,应该这次味道比上次好。”
“不用,我七天后走,”不容商量的语气看着姨母,姨母没在说话,进了灶房,一会拿了茶壶给坐在院子里的小厮到了碗茶水,进了一间屋子收拾了半天,出来,对着小厮,“你就住这屋歇息吧,先进去睡会,饭熟了我叫你。”
小厮看了下静殊,静殊没吱声,便进了屋子。
晚上,姨母做了一桌子菜,大家围坐在院子的圆桌旁,边吃边聊,姨父,李叔和小厮聊着庄家里的事情,静殊和姨母聊着算术的题目。
院门突然被推开,人还没看见,声音便传了进来,“你们家门口停着一辆马车,来瞅瞅什么贵人来了,”
大家站起来,姨父走向大门“李兄和嫂子来了,进来坐,”
静殊从来未见过姨母家,会有邻居来串门,有些惊讶,赶忙向两位长辈福了福身子,姨母拉着进来的妇女的手,浅笑道,“嫂子这是我外甥女静姝。”
妇女眉眼弯弯,会心的笑着,“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水灵的女娃,”
静姝伸手,“婶娘你们坐下聊,我吃完了,先进屋。”
姨父拉着李兄也坐了下来,姨母去灶房取了碗筷,“你们刚从地里回来吧,菜做的多着呢,一起吃,”
静殊坐在炕上,听着院子里一众人笑语,脸上也挂了笑。心道:姨母终于放下心结和周围人开始来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