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六点左右?那也不能肯定是司徒庭在欧楚阳进入房间的时候遇害的吧?”说实话,我有点钻牛角尖了。
周渊易瞪了我一眼后,说:“我们在客房里发现了打斗痕迹,还在屋内一角发现了一个停止转动的闹钟,时间恰好停在了六点过两分。”
“可是……既然如此铁证,为什么欧楚阳始终不承认杀人呢?”
我的这个问题令周渊易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说:“谁知道呢?或许他梦想蒙混过关吧。”
“他如何解释打斗痕迹?除他之外,没人再进过屋呀!”
“是的,欧楚阳说他进屋时,屋里就已经一片狼藉了。不过,司徒庭是个作家,而且是个向来不修边幅的作家,前几天欧楚阳到客房来检查司徒庭的剧本写作情况,屋内就是这般情景,所以他并不感到奇怪。”
“刀柄上的指纹又如何解释呢?”
“欧楚阳说,在几周前,他家里的双立人水果刀就离奇失踪了。他怀疑,是凶手为了嫁祸,才从他家里偷走了那柄粘有他指纹的水果刀。”
我不禁发出了笑声:“呵呵,监控摄像头都已经记录下了,除他之外,并无其他人进入过房间。哪来嫁祸给他的凶手?难道凶手懂得隐身术?除非是司徒庭偷走了那柄水果刀,然后自杀,嫁祸给他。动机就是爱之愈深、恨之愈切,自杀后让奸夫身陷囹圄,还能搞臭出轨妻子的名声。”
周渊易也笑了,但他的笑容转瞬即逝:“司徒庭自杀的可能性,我们并不是没有考虑过。而且,他还保了人寿险,如果将自杀伪装成他杀,受益人将得到一笔高额赔偿金。不过,保单的受益人是他那出轨的妻子,而司徒庭在已经收到了妻子出轨的照片证据,还想以自杀的手段令妻子得到大笔赔偿金,于情于理地说不过去。”
“说不定那笔保单是司徒庭的妻子,瞒着他去保险公司办理的呀,他自己并不知情!”我反驳道。
“呵呵,写悬疑小说的作家,考虑问题就是不一样啊!”周渊易赞了一句后,又说道,“我们也去保险公司进行了相关调查,保单经手人向我们证实,保单是司徒庭亲自来办理的,时间是一个月前。”
一个月前,也就是我们去苍墨山庄参加笔会前的那段日子。而警方的这些调查,更加说明了欧楚阳有杀人动机——杀了司徒庭,赔偿金就落到了欧楚阳的情人手中。
我只好耸了耸肩膀,心想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看着电脑屏幕上的那封邮件,周渊易也只好悻悻地说:“或许是某个电脑黑客高手为了无聊的恶作剧,炮制了这封邮件,又在邮件供应商的系统后台更改了发信时间吧。”
最后,他转过头来,对我说:“不管欧楚阳承不承认,我们警方手中的证据,都足以令他身陷囹圄了。”
周渊易刚说完这句话,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这个电话,是文明大酒店的客房部经理打来的。
因为发生了司徒庭遇害的谋杀案,他之前入住的客房一直处于被封闭的状态,不允许打扫,也不允许别人入住。现在已经过去了两天,客房部经理询问是否可以派人去打扫,然后租给其他客人。
周渊易考虑片刻后,答应了酒店经理的请求。而我在一旁听到他们的对话后,立刻对周渊易说:“周警官,麻烦您给那位经理说一声,我想入住酒店,就住司徒庭遇害的那个房间。”
“哦,庄老师,你想扮演一次业余侦探?”他挑起眉毛,嘲弄般笑道。
我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答道:“是的,我就想扮一次业余侦探。”
※※※
两个小时后,我来到了文明大酒店里的那间客房中。因为周渊易打了招呼,加上这间房又是所谓的凶宅,所以房费打了个很大的折扣。
房间里已经打扫完毕,失去了现场勘查的意义——不过,就算没打扫,估计我也找不到什么证据,毕竟警方早已做过详尽的勘察,该找到的证据,他们早就已经找到了。
我到这个房间来,只是为了完成我的一部小说。我手上的这部小说是为一家专业恐怖小说杂志撰写的,我正为无法极尽渲染文中的恐怖气氛而神伤,找一处凶宅来体验其中的气氛,无疑能对写作有所帮助。
文明大酒店尽管是城里最为有名的酒店,但在我看来,也并非那么完美。或许是因为司徒庭在这里写剧本的时候,房中长期无人打扫,而且空调与加湿器的使用时间过长,墙壁都有点潮湿了,墙面漆也有湿润脱落的迹象。
在客房里写作的过程中,我也如司徒庭一般,打电话让酒店餐厅送来了一份黑胡椒牛扒套餐。不过说实话,这份套餐的味道无法让人恭维。或许是因为我没在电话订餐里说清楚,餐厅送来的牛扒竟然只有三成熟,还带着血丝,而且分量也不是很足。吃过之后,我的肚子就开始不舒服了。当我走进卫生间,却看到马桶上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马桶堵塞,待修理。”
真是让人郁闷,我只好乘电梯到大堂的公用卫生间上厕所。完毕之后,我找到了客房部经理,向他投诉客房里的马桶出了故障,到现在还没修好。经理向我承诺,马上就派人来屋里修理。
我回到客房,才在电脑上敲了几行字,马桶维修工就按下响了门铃。
维修工在卫生间里忙碌了半个小时,才修好了马桶。他出来后,不无郁闷地对我说:“这间房的上一位客人可真是没谱,居然把从牛扒割下的肉扔在了马桶里,才造成了堵塞。”
把肉块扔进了马桶?是司徒庭干的?
听了维修工的话,我愣住了。他为什么会这么干?一个古怪的想法涌上了我的脑海……
※※※
当天深夜,周渊易来到了我所住的客房中。他一进来,就埋怨着对我说:“庄老师,你有什么新发现,需要把我叫到这里来?”
我把他领到了卫生间里,让他看了看维修工从马桶里捞出来的肉块。现在这些肉块,都被扔在空荡荡的浴缸里。
“这又能说明什么?”周渊易瞥了一眼后,说,“司徒庭把吃不完的牛扒扔进马桶里,虽然有些不讲公德,但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呀?”
我摇了摇头,说:“除了说明他不讲公德之外,还能证明你们警方之前确定的司徒庭死亡时间,并不准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