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叫何亮,一个面相敦厚的男人,许多年前曾是慕容娇的男友。不过,那时候的何亮还是个穷小子,慕容娇的父母始终不接纳他,还为女儿介绍了刚开办牙医诊所的梁浪。但在何亮心中,慕容娇的位置却是不可替代的,即使后来他也结了婚,但他们还是时常见面。经过若干年奋斗,现在何亮也成了一个小有名气的实业家,旗下拥有几家利润颇高的企业,资产早已超过梁浪,这倒也让慕容娇的父母常感到失落不已。
半年前,何亮和慕容娇在某家宾馆的客房里见过一次面。激情之后,何亮点了一根烟,对慕容娇说:“我老婆上个礼拜查出了肝癌,晚期了,最多还有三个月寿命。我希望办完她的丧事后,你也能与梁浪离婚,到时候我们就能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
三个月前,何亮的老婆去世了。慕容娇想向梁浪提出离婚,偏偏在那个时候,梁浪失踪了。慕容娇想给何亮打电话,但对方的电话却始终关机。打电话到何亮的公司,公司秘书说何总办完丧事就去国外散心了,公司的事都做好了安排,归期未定。
慕容娇心想,何亮出国散心是假,他真正的目的,应该是躲在暗处等待自己与梁浪离婚的消息。否则他也不会在确认梁浪死亡的第一时间,就给自己打来电话。
突然之间,慕容娇心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何亮会不会根本就没有出国?他会不会是去了N城?他会不会在N城杀死了梁浪,然后将其焚毁成一具焦尸?以此来消除两人之间的最后障碍?
不过,在那个废弃的山洞里,为什么还有一具多余的焦尸?那个人是谁?山洞里为什么又会留有地下手术室一般的牙医治疗椅与手术台?
拨打何亮的电话,接通了却无人接听。是他刚回国正在公司开会不方便接听电话吗?慕容娇只好给何亮发了一条短信:“晚上十点,在老地方见面。”老地方,是一家郊区宾馆的207号房,可以透过落地玻璃窗看山景。
几分钟后,何亮回来短信:“换个地方吧,龙凤咖啡厅包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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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女儿送到娘家后,慕容娇精心打扮了一番,便离家前往龙凤咖啡厅。半年没见面了,她可不愿在情人面前迟到。
可惜慕容娇未能如愿,就在即将抵达咖啡厅的时候,街上出了一点意外,一大群人正殴打着一个满身的血的年轻人,堵塞了整条路。听围观的好事者说,那年轻人是个刚确诊的艾滋病患者,或许是因为心理失衡,决定报复社会,拿针管吸了自己的血在街上到处扎人,幸好及时被发现,当场被群众打了个半死。
这个小插曲令慕容娇迟到了十分钟。走进包房的时候,她看到何亮两眼阴郁地低垂着头。他是因为自己迟到而生气吧?慕容娇有些失落,以前何亮对她百依百顺,哪怕她迟到一小时,他也不会把不开心挂在脸上。
但接下来何亮所说的话,就令慕容娇更加失落了。
“今天上午,警察来找过我。他们告诉我,之所以能确定梁浪已经死亡,除了齿模之外,最重要的证据是与倩倩的亲子鉴定结果。”何亮说完之后,抬起头狠狠瞪着慕容娇,目露凶光。
看着这股凶光,慕容娇心里不由“咯噔”一下。或许,自己的猜测没有错,梁浪真是眼前这个看似敦厚的男人杀死的。
紧接着,一句慕容娇最不想听到的话,从何亮的口中迸出:“也就是说,倩倩不是我们的女儿?”
慕容娇崩溃了。
是的,她一直以为倩倩是她与何亮的女儿。当N城警方提出取倩倩的血液样本进行亲子鉴定时,她心中忐忑不安,就是担心查出的结果无法确定焦尸的身份。但是鉴定结果出来后,她却更担心了——天哪,原来倩倩不是何亮的女儿!
“也就是说,你一直骗了我,这让我很失望!”何亮抛下痛苦的慕容娇,拂袖而去,在出门之前,他回头对慕容娇说,“对了,下个月我要结婚。不过,新娘不是你,而是一个叫杜楚楚的女人。”
杜楚楚?杜楚楚是谁?她的名字如不散的阴魂一般,又一次飘入了慕容娇的耳中。
慕容娇拦住何亮,歇斯底里地问:“杜楚楚是谁?”何亮却冷笑一声,不予回答。两人对峙几秒之后,慕容娇终于决定放弃,她已无话可说。不过,她还是凄楚地问:“在分手之前,我们还能再去一次老地方渡过最后一晚吗?”
何亮摇了摇头,答道:“我没兴趣和一个在床上如死鱼一般的女人温存。”说完后,他头也不回地准备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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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床上如死鱼一般的女人?慕容娇愣住了。
慕容娇这辈子,只与两个男人上过床。的确,与梁浪在床上的时候,她就如一条离开水而呼吸困难的鱼,只是逆来顺受,从未品尝到快感的滋味。不过,与何亮在一起的时候,她却绝对主动,高潮迭起。以前何亮就不止一次对慕容娇说过,你是个床上的荡妇。
何亮现在为什么要这么说?说这话的人,只有梁浪才有资格!
慕容娇下意识地捉住何亮的手,厉声叫道:“不对,你不是何亮,你是梁浪。”没错,现在整形手术水准早已超过想象,而梁浪与何亮本来就体型相近,相貌也有一定的相似度。
也就是说,死在N城的那具焦尸,是何亮,而凶手就是梁浪。梁浪行凶之后,将相貌整成何亮的模样,回到了C城,并接管了何亮的公司。
难怪那具焦尸与倩倩的DNA对比结果会一致,难怪何亮会在梁浪失踪的同时,声称去国外散心,而且一走就是三个月。可是,为什么那具焦尸的齿模,又会与梁浪完全一致呢?
当慕容娇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发现眼前这个男人的眼中冒出了一股火,然后看到那人的手中多了一样东西——一柄榔头。
榔头砸在了慕容娇的头上,她应声倒地。榔头又狠狠砸在慕容娇的下颌处,敲碎了所有的牙齿。男人寻出慕容娇衣兜里的手机,消去所有短信,最后在她脸上与身体上浇了一瓶汽油。扔下点燃的打火机,火焰腾起后,他乘乱离开了那家咖啡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