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渊易愣了愣,问道:“刘旭刚被说成是小偷,这事儿他爸知道吗?”
男生耸耸肩膀,说:“刘旭刚回家后,就给他老爸说了。后来他老爸带了一面包车的人来到学校,把校长办公室都堵了,要讨个说法。结果,听说学校赔了五千块钱给刘旭刚家里,还让何老师给刘旭刚道了歉,这事儿才算完。”
“那刘旭刚呢?后来何老师给他穿小鞋了没?”
“没,何老师没机会给刘旭刚穿小鞋了。自从出了这事儿,刘旭刚就不再来读书,回家跟他老爸做生意去了。”
“他家里做什么生意?”
那男生想了想,答道:“好像他家里是开当铺的吧。”
※※※
刘旭刚的老爸,叫刘强,是一家典当行的老板。刘强在六年前,曾因为寻衅滋事、严重伤害,而被判处有期徒刑,去年才出狱,出狱后就开了这家典当行,据附近派出所同志介绍,该典当行存在销赃嫌疑,只是暂未找到证据,一直是派出所重点关注对象。刘强平日交友关系也极为复杂,性格也颇暴戾,即使出狱后,也曾多次因为斗殴而被拘留。
周渊易与孙桦身穿警服走进万贯典当行的时候,刘强坐在柜台后,柜台前正有个贼眉鼠眼的光头把一个包袱递给刘强。刘强见到警察,立刻把包袱推了出来,而那个光头则把包袱扔在地上,埋头就朝外冲。
有问题!
孙桦只轻轻伸出了右脚,就把这家伙绊倒在地上,而周渊易则弯下腰,将光头的双手反剪在身后,拷上手铐,厉声问道:“跑什么跑?”孙桦则拾起包袱,打开后,发现里面全是女士手镯、戒指。
刘强则在柜台后大叫着:“警察同志,不关我的事哈!我是开门做生意的,包袱还没打开看呢。我是合法商人!”
周渊易打电话叫来附近派出所的同事,带走了那个小偷,然后坐到刘强对面,笑嘻嘻地说道:“我可不是为了你典当行的事儿来的。”
“呃,那是什么事?我最近可没打架斗殴,老实着呢。警察同志,我们到里屋谈,好不好?你们穿着警服在这屋里,外面的人又要乱猜乱想了。”刘强一边请周渊易和孙桦到里屋去,一边大声喊着,“旭刚,快来守店!”不过,没人回应他,他只好讪笑着说,“唉,那熊孩子,不知道又跑哪儿玩去了。现在的小孩,不好管呀。”
周渊易撇撇嘴,冷冷说道:“今天我来找你,正是和你小孩的老师有关。何苗,你还记得吧?她死了,被杀死了,身上中了三十多刀。”
刘强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喃喃说道:“什么?何老师死了?不是失踪吗?还是被杀的?”然后他提高音量,大声申辩道,“警察同志,你们不会以为是我杀了她吧?干我们这一行,只求财,不求气。是的,因为旭刚的事儿,我和何老师有过节,但我已经拿了五千赔偿,这事儿就算完结了,就此两讫。”
周渊易看着刘强的眼睛,说道:“看来你知道何老师失踪的事,那么,她失踪的那天,你在哪里?”
刘强问清何苗失踪的具体日子,又看了看日历,还扳了扳手指,然后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哈哈,真是太巧了,前一天晚上我正好和人打了架,结果被关进拘留所,关了三天才放出来。我就说了嘛,何老师的事儿,跟我没关系!”
经与派出所核实,何苗失踪时,刘强确实待在拘留所里。
周渊易没好气地对刘强说道:“以后你还是老实点,这么大的人,还打架斗殴,你儿子正是叛逆期,你要做好榜样才对。你也不想见到你儿子学坏吧?你就这么看着他不再去读书了?”
刘强的脸色马上就黯淡了,喃喃道:“我也想让他继续读书,可他怎么都不愿意呀……”
※※※
孙桦跟着周渊易走出典当行的时候,看到在街道尽头的地方,站着几个少年,头发都染得五颜六色,有的头发全部耸立着,像鸡冠一样,有的头发却耷拉下来,遮住大半张脸,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非主流少年吧。不过,孙桦却在这群非主流少年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徐小可。
这群非主流少年中,徐小可是唯一显得正常的一个,头发还是黑色的,穿着校服,但在他的指间,却夹着一根燃着的香烟。当然,其他所有少年,每个人都叼着香烟吞着云吐着雾。
孙桦想起在徐小可坐在商场外的台阶时,曾经说过,不愿再回家了,他要去找他的哥们儿们。难道他的哥们儿,就是这群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熊孩子?
这时刘强也从典当行走了出来,冲着外面大声叫道:“旭刚,给我滚回来守店!”
那群非主流少年中,一个头发染成黄色的男孩扔掉了手中的烟头,向典当行走了过来。而徐小可听到声音,朝典当行大门望过来,看到孙桦,立刻吓得把手中的烟头扔在地上,转身就跑。
“喂,你别跑!”孙桦追了过去,她不能看着徐小可就这么堕落下去。
孙桦很快就追到徐小可,捉住他的手,质问他为什么不去上学,却和一群熊孩子混在一起,还吸烟,别忘了,他才十一岁呀,还是小学生!
徐小可却拼命挣脱,哭叫着:“我不跟他们混,跟谁混?回家吗?回家就被我爸打!去学校吗?学校的老师嫌我成绩不好,话都不想跟我说。只有这群哥们他们愿意帮我,愿意和我说话,愿意和我玩,他们是我的兄弟!”
说完后,徐小可自顾自地跑掉了。
这一次,孙桦没有再去追了,她只是幽幽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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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刘旭刚走进典当行里,周渊易站在街上想了想,转身再次走进了典当行里。
周渊易让刘强暂时回避一下,刘强也知趣地走出典当行,蹲在街边吸着烟。他知道,周渊易在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