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誓,我并不想偷听别人的隐私,可他们的声音却偏偏钻进了我的耳朵里。
我听到万红对老孙说:“我看剧组里那个潇潇身材挺好的,人又漂亮,你别是老毛病犯了,想找人家潜规则,所以才要捧她吧?我听过她唱的歌,唱得很烂诶!”
老孙立刻解释道:“别瞎说,自从我遇到你之后,就改邪归正了!”
“那你为什么要捧潇潇呢?”
“嗯,实话告诉你吧,潇潇是蒙晖的女朋友。蒙晖说,要是不给潇潇拍MTV的话,他就要跳槽。要是蒙晖真跳槽了,我到哪里再去找个愿意当枪手的影子作曲家呢?”
我晕,老孙居然骗万红,说潇潇是我的女朋友……回头我一定得找他要点封口费才行!
紧接着,我又听到老孙对万红说:“咱们别提这个了,阿红,你看我送给你了一件什么礼物。”
然后是窸窸窣窣的声音,万红接过了礼物,问:“这是什么呀?”
“是一张保险单。嘻嘻,我这么喜欢你,所以就买了一份保险,受益人写的是你的名字。要是我不幸遇到意外丧生,你能得到一百万人民币赔偿金呢。”
万红似乎很感动,立刻就说:“老孙,你真是太好了。我得感谢一下你,我们上楼去吧,咯咯咯,我得把自己当做礼物,送给你。”
万红那咯咯咯的笑声让我禁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看他们马上要出休息室,我赶紧转身钻进了洗手间里。
再出来的时候,酒席已经散了,万红和老孙也挽着手上了楼。
※※※
那天晚上,有两个人敲过我的门。
先是潇潇,她穿着睡衣,敲开门,娇滴滴地问我:“蒙老师,您要不要检查一下我身上蚊虫叮咬过的地方,是不是已经消肿了?”说完就想进我的房间。
我赶紧拦住了她。
我知道她想干什么,我可对潜规则没什么兴趣。虽然她长得漂亮,身材又好,但一想到她那跑调的歌声,我就觉得反胃。从骨子里说,我确实有着处女座的特性,竭力追求完美,一旦留给我坏印象,再怎么弥补也没法得到加分。
我只能一本正经地对她说,检查红肿是否消散,这种事得找导演,找编剧没用。
不过,这一次来的是位女导演,潜规则对她无效。
潇潇刚走没多久,又有人敲门。
我以为又是潇潇,于是一边没好气地大声说:“不是叫你去找导演了吗?”一边拉开了门。没想到,外面站着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女孩,她看到我后,不好意思地问:“请问万红女士在吗?”
我愣了愣,连忙对她说:“万红女士住在隔壁房。”
女孩挠了挠头,看来她记错了房号。不过我也有点好奇,万红今天才抵达西双版纳,怎么晚上就有人拜访。我不由得多看了这个女孩几眼。
女孩也觉察到我的注意,立刻递了一张名片过来。
她叫李晓池,是某家保险公司的业务员。
我对保险没什么兴趣,所以收了名片就关上了门。在关门之前,我看到李晓池并未直接敲隔壁房门,而是摸出手机拨打电话,然后约万红在宾馆大堂的咖啡座里见面。她还在电话里说:“一切都准备好了,您只要下楼来签下字就行。是的,我会保密的,决不让孙先生知道。”
※※※
翌日清晨,我们包租了一辆小巴车,上车后,潇潇坐在我身畔,用手亲热地挽住我的胳膊。虽然我有些不情愿,但也没办法。
上车之前,老孙就给我打过招呼,要求我和潇潇扮作一对情侣——他向万红撒了一次谎,就得让我和潇潇来为他圆谎。
小巴车在路况甚好的等级公路上行驶了三个小时,终于来到一座小县城外。那条有着优美风景的河流,就在县城外一公里的地方。
穿过县城,步行到河边,一丛丛茂盛的芦苇立刻映入我们的眼帘,而码头就在芦苇深处。
从这条河上泛舟抵达雨林公园,有两种选择。一种是乘坐当地村民驾驶的快艇,另一种则是自己划船。虽然河水很深,但却流动缓慢,接近静止,所以即使自己划船,也相当安全的。当然也有陆路通往雨林公园,但那就没什么意思了,会丧失许多观赏沿途美景的机会。
今天我们到这里来,只是先为MTV的镜头踩点,以游玩为主,工作为辅,而且我知道剧组里都是些懒人,完全就是个草台班子。所以当码头的工作人员询问选择何种泛舟方式时,我便理直气壮地答道:“当然是快艇啊!”
但老孙却立刻插话道:“你们做快艇吧,我和红红划船。”然后他偏过头,以极其温柔的语气,对万红说,“在碧波荡漾的河面上,两人泛舟,那是多浪漫的一件事啊!”
肥胖的煤老板千金,将一颗硕大的头颅依在老孙的怀里,脸上展现出令人作呕的笑容。
好吧,就让他们在河上你侬我侬,郎情妾意吧。不过,万红这么胖,一直让老孙划船,一定会累死他的。
我们其他人上了一艘十人座的快艇,当地村民驾驶快艇,快速向上游处的雨林驶去。老孙和万红被我们远远抛在了后面。不过,不知为什么,我心里忽然忐忑了起来,一种不安的感觉油然而生。
我想了很久,终于想到这种不安感究竟来自于何处。
昨天上午老孙抵达西双版纳后,在宾馆里洗澡时,我曾经无意中看到他的一本折了角的杂志,并将折角那页的文章细细阅读了一番。
那是一本法制类的低俗杂志,我看了那篇文章,是一篇以纪实手法写作的罪案实录。
在那篇文章里,作者详细地介绍了一桩发生在俄罗斯贝加尔湖上的真实谋杀案。
一个俄罗斯男人与他的妻子,在一个没有其他游客的日子里,租了一条船在贝加尔湖中游玩。这个男人早就爱上了其他女人,于是决定杀死妻子。他把妻子推进了湖里,然后按住头淹死了她。回到岸边,他哭泣着说是妻子为了抓一条鱼掉进了湖里,他们都不会游泳,他只好眼睁睁看着妻子沉了下去。虽然所有人都怀疑是他谋杀了妻子,可是他却一口咬定是妻子失足。俄罗斯警方无数次讯问他,但他却死不松口。最终在无罪推断的前提下,他被判定为无罪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