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一点,其实他已经考虑了很久了。
出了学校,薛惟上了公交车,过了一会儿后,他随意选择了一个站下车,然后钻进一处公用卫生间。在带挡门的卫生间里,他打开书包,里面有一件警服。几分钟后,他换了一身警服回到了街上——看上去,他就是个年轻的青涩警察。
还有什么能比假扮警察更能练胆呢?
就算失手被识破了,他也可以说自己是因为崇拜警察而穿成这样的,反正学校里的老师都能证明他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
薛惟又上了一辆公交车,昂首挺胸,左顾右盼。没有任何人投来怀疑目光,这让他更加自信。随意坐了几站,他下了车,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大厦前。
哦,这里是城里最大型的前沿时尚市场,据说里面什么东西都买得到,从流行饰品到玩具模型,从电玩软件到体育用品,应有尽有。
上去瞧瞧吧,薛惟对自己说。他正要迈步的时候,一个打扫清洁的大妈突然走到薛惟面前,大声说:“警察同志呀,你去看看那辆车怎么停的,就胡乱停放在市场外的街边,搞得我们清洁都打扫不了。您得把它轰走!”
薛惟循着清洁大妈的视线望去,看到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停在路边,没熄火,面包车侧面的车窗玻璃蒙了一层黑色的太阳膜,看不清里面坐着什么人。
薛惟慢悠悠地走了过去,敲了敲驾驶座旁的玻璃。
黑色的玻璃慢慢沉落,一个戴着墨镜的光头男人神情紧张地打量着薛惟。
薛惟赶紧学电视上看到的镜头,有模有样地敬了个礼,然后不卑不亢地说:“对不起,这里禁止停车,请您将车停到市场大厦的地下停车库去。”
光头男人哆哆嗦嗦地答道:“哎呀,我们车里的人,就进去买点东西,几分钟就下来了。”
“几分钟也不行!”薛惟厉声喝道,他觉得自己还真有点警察的气势了。
“通融一下啦……”
“不行!”薛惟瞪了一眼光头司机,又说道,“把你的驾驶证和身份证拿来给我看看!”
司机愣了愣,最后还是把驾驶证递出了车窗。
薛惟瞄了一眼司机的驾驶证,又命令司机把墨镜摘了比对照片,还装模作样拿出笔记下了司机的身份证号。嗯,这家伙叫钱骏。
还回驾驶证和身份证的时候,薛惟忽然发现自己的手里似乎多了点什么东西。
是一叠百元大钞,起码有十来张。
“警察同志,就让我在这里再多停几分钟吧。我是给老板开车的,要是一会儿老板下来找不到车,会炒我鱿鱼的。我上有老下有下,世道艰难,揾食不易啊……”光头司机可怜兮兮地分辨道。
掂量了一下这叠钞票,薛惟不禁心想,自己不是真警察,接了这叠钱又有什么关系?难道还怕光头司机投诉吗?呵,这身警服还真是好东西呀!
喜滋滋地把钱揣进警服里,薛惟对光头司机说:“好吧,你再停一会儿吧,但别太久了。”
他转过身,只听“吱”的一声,一辆轿车停在了面包车不远的地方,那里也是禁停区。
呵,再过去吓吓这辆轿车的司机,说不定也能搞到一点钱来。薛惟心头一震,摸出了笔和小本子,向那辆轿车走了过去。
※※※
钱骏坐在白色面包车的驾驶座上,又惊又惧。刚刚给了那个警察一千块钱,这点损失倒是小事,但要是坏了老板的大事,那可就糟糕了。
事实上,刚才那警察拿去了钱骏的驾驶证和身份证,还让他摘下墨镜比对照片,就已经足够坏事了。
钱骏眉头紧蹙,思索了片刻,拨出了一个电话号码。
电话刚接通,他就听到听筒里传来“砰”的一声,好像是枪响。
※※※
“砰”的一声,郑珂吓了一跳。
听到这声音的时候,他正在学校操场边的小树林里,点上那根从老爸抽屉里偷拿的古巴哈瓦那雪茄,美美地吸了一口。
当然,这是郑珂第一次吸雪茄,不知道雪茄并不需要吸入肺中,只要吸入口腔中径直呼出,或者经由咽喉再从鼻腔喷出,就能细细品味到雪茄的香味。所以当他将一大口雪茄吸入肺里后,立刻觉得整个胸腔都火辣辣的,仿佛吞入了一粒辣椒。他连忙扔掉雪茄,弯下腰蹲在地上,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就在他蹲下身体的一刹那,听到了“砰”的那声细微声响。
这声响是从他刚才站着的地方传来的,就在他身后的一棵树的树干上,多了一个浅浅的小坑,地上还有一粒蚕豆大小的黑色钢珠。
这是怎么回事?郑珂还没回过神来,只听“砰砰”几声,树干上又多了几处小坑,几颗钢珠射在树干上,又弹落在地上。
“哎呀,是弹弓!有人在袭击我!”
郑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连忙弓下身体,连滚带爬躲到了树干之后。
他躲到树干后,依然能听到树干前砰砰作响,有人在暗处正用弹弓袭击着他。
是恶作剧开玩笑吗?恶作剧用黄豆当弹弓子弹就行了,没必要用到钢珠的。用钢珠,这分明是想伤人呀!
谁会蓄意想要伤害自己呢?郑珂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了倪宇的模样。
一定是那家伙,他被嫁祸后,被勒令回家反省肯定气得要死。所以他才会拿着弹弓,用钢珠来袭击嫁祸自己的罪魁祸首。
想到这里之后,郑珂不敢再动弹了。他摸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是拨给他老爸的司机。
老爸的司机是退伍特种兵,兼任保镖,只要他来了,倪宇肯定会吓得屁滚尿流。
打电话的时候,郑珂故意把声音放得很大,想让倪宇也听到。
果然,电话打完之后,弹弓的袭击停止了。看来倪宇也害怕了吧。
不过,郑珂还是不敢贸然离开小树林,他怕倪宇再次对他进行攻击。还是等老爸的司机来了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