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半空中的反步兵地雷最能发挥它的威力,几乎所有的角落都会被它的爆炸威力所覆盖,更何况它上面还包裹了无数的钢钉、铁丝,还有那5公升的汽油。
只是一瞬间,我松开了遮住眼睛的手,面前的隘口已经成了一块燃烧的死亡之地,前队敌军几乎都受到了破片的杀伤,地上倒了一大片,泼洒的汽油引燃了他们的衣服,即使身上被穿了几个大窟窿,那粘着皮肉燃烧的汽油仍然使他们发疯般的狂奔惨呼,泥泞的隘口被映照得明亮无比,连天上的太阳都失去了光芒。
连我们这里的民兵都被眼前的惨状惊呆了,这哪里是战场,分明就是修罗的无间地狱,冒着黑烟的尸体,仍然燃烧着的狂奔怒号的敌人,被炸成稀烂的残肢,在这不到00平方米的地方里,呈现出了一副后现代主义的血腥画面。
第一辆卡车发出了尖锐的刹车声,在泥地上滑出了一长溜印记,前面的车灯和挡风玻璃都已破碎,密集的钢珠和铁屑杀伤力足以飞越这一段距离。
车上的军官跳下了车,额头上被纷飞的弹片划伤了,血液扑满了整个脸庞,他跌跌撞撞地向后跑去,一边发出“敌袭!敌袭!”的惨叫。
“砰——”艾瑞的G-41响了,一颗5.56mm的北约标准弹头击中了那个军官的后背,他直接扑倒在地,惨叫也随之中止。
“打得好!”我不禁称赞道。
艾瑞铁青着脸,没有回话,我知道,她还在为刚才的事情耿耿于怀,从她超水平的发挥,就知道刚才的那一枪包含了多少愤怒和仇恨。
“准备接敌!”我大喊了一声,后面的敌人从卡车的两侧冒了出来,对着我们隐蔽的地方,发起了攻击。
第一辆卡车的司机已经倒在了驾驶室里,刚才最后的刹车是出于本能的肌肉收缩,挂在档上,车子硬生生的憋灭了火,现在堵死在道路中间,本来就不宽的路面只剩下两侧的不到米宽的通道,敌人就是从两侧迂回到前面来的。
我们纷纷掀开遮在身上的伪装,手里的枪械喷出了火焰,现在我们还处于人数上的优势,把敌人堵在这个山坳的隘口,就能为米格瑞他们多争取一分时间。
冲出来的几个敌人被密集的弹雨扫到,他们甚至没来的及看清子弹袭来的方向,二十多枝枪发出的弹雨就撕裂了他们。
敌人冲不破我们的防线,暂时撤退了,利用那辆卡车作掩护,和我们对持着。我们抓紧时间更换弹匣,变换阻击位置。
“刚才是怎么回事?”我扭头问肯,差点就丧失最好的爆破时机。
“那个定时器不太可靠,估计有十几秒的延迟,所以——”他耸耸肩,做了一个无奈的姿势。
东边传过来的枪声越来越近,这是好事,证明米格瑞他们已经占了上风,最起码敌人是在向这里撤退。
“再抵抗一波进攻,我们就撤到树林里去,别忘了还有一个礼物。”我持枪摆好姿势,敌人很快就会沉不住气,发起第二次冲锋的。
目前的情况是,后面有米格瑞带领的40多个人从后方发起了进攻,一开始敌人还有组织的在反攻,但是前方的伏击让敌人慌了神,以为陷入了前后夹攻,第一反应就是尽快地突围出去,所以,他们会尽快地打通这里的道路。
有一会儿了,敌人还没有动静,我有些疑惑。
“嘶——”天上传来了奇怪的啸声,我的疑惑瞬间变成了恐惧。
“快卧倒!炮袭——”我只来得及叫了一声,一枚60mm口径的榴弹就落了下来,我甚至能看到它弹身上的黄铜色箍圈,就落在离我只有0多米远的地方,那里也是我们的埋伏地点。
“轰——”我被强劲的气浪掀飞到几米外,在空中就看到纷飞的树枝落叶,夹杂着人的肢体和破烂的衣物,呈150度夹角向上冲天而起。
落在地上,我的耳朵嗡嗡作响,鼻子里也流出了热热的东西,眼前金星乱闪,我拍拍脸,没有感觉,一切东西都变慢了,听不到声音,眼前的人们四处跑着,天上落着枪械的零件和血肉模糊的肢体,如同电影里的慢镜头,在我眼前一帧帧播放着。
“哇——”我吐出一口合着血沫的胃酸,耳朵一下着听到了声音。民兵们互相呼喊的声音、枪口发出的火药喷发声、树丛燃烧的哔哔啵啵的声音,都像潮水一样灌进我的耳孔。
“快!向树林里面撤退!”这时候不能再固守阵地了,敌人有迫击炮,步兵的天敌。只有撤进密林,利用树木的遮蔽,才会逃脱炮弹的侵袭。
“嘶——嘶——”又是令人心悸的声音,我们没有回头,飞速得向密林里面狂奔,这是同死神的赛跑,只能赢,不能输。
“轰——轰——”几声巨大的轰鸣在我们身后炸开,前行奔跑的几个民兵都被冲击波掀了起来,有的重重的撞到了树上。如果不是我们撤退的快,就不是被掀飞那么简单了。
清点人数,死了两个民兵,受伤三四个,包括布利汉德,他的高个子是个很大的目标。
艾瑞急忙给布利汉德包扎,威尔医生也卸下了医药箱,给那个重伤的民兵包扎起来,否则不等战斗结束,他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肯?他人呢?”我巡视了一圈,发现没有肯。
“他折回去了,就在刚才炮击停止的时候。”一个民兵说。
“混蛋!”我端起枪,“迪米,荷马,洛基,马龙我们走。”这个家伙,肯定是回去启动那个反步兵地雷的,可这时候,敌人一定全涌上来了。
我们尽量轻声地小跑着,树林中,两个巨大的弹坑冒着袅袅的青烟,埋藏多年的腐叶枯枝被这巨大的冲击波掀了起来,露出了下面黑色的泥土,空气里弥漫着草叶和泥土的气息,夹杂着一股焦糊的味道。
前面隐约传来敌人的喧哗声,听声音不少于一二十人,他们占据了刚才我们伏击的地方,正在努力地想挪开那辆卡车。
我们成扇形包抄了过去,前面的灌木丛里,竖起了一根藤条,轻轻摇摆着,是肯。
“我该夸奖你还是该踢你的屁股?”我趴到肯的身侧,他正在观察敌人的动静。
“你最好掩护我,否则那个礼物再泡一会儿就发霉了。”他狡猾的一笑,指了指路边的一堆泥土,那里埋设着第二组反步兵地雷。
“我们会打退这一股敌人,你最多有0秒的时间。”我向前面爬去,迪米特里他们跟了上来。
摸了摸HK-G1下方挂载的榴弹发射器,示意他们几个都掏出了高爆手雷,这个距离,只要能投下山坳,就能给路面上的敌人以杀伤。我举高枪口,轻轻一扣扳机,“嗵——”的一声轻响,枪身向下微微一坐,那颗榴弹划着一道弧线向声音最密集的地方落了下去。
“嗖嗖嗖——”荷马,迪米特里他们几个的手雷也纷纷投了出去。
“赶紧向后跑,越快越好。”我对他们几个大吼道,敌人的迫击炮不是好惹的。
他们几个撒开了腿,向后跑去,这时前面才传来连续的爆炸声,沟渠的那边冒出了一股股的浓烟。
我端着HK-G1冲到了马路的旁边,车子已经移到了路的一侧,让出了一个五六米宽的路面。车子前面的空地上,躺倒了几个还在挣扎的士兵,正在痛苦的呻吟。
“哒哒哒——”我的G-1冒出了火焰,两个在车后探出头来的家伙应声倒地,其它的几个人都缩回了脑袋。
那边的路沿,哧溜滑下一个人,是肯,他飞快地跑向那个土堆,手里的定时器闪着银光。
“哒哒哒——”G-1的威力不同寻常,但是敌人的火力却是我的几倍,在对射了俩轮之后,我就被压制住了。
“肯,快点!”我趴在路堤后面,对着他大喊道。
他接上了定时器,飞快的向这里跑来。
我感到身下的土地在微微颤动,一个发动机的声音传了过来,是蜂鸟的声音,但绝对不是我们的那一辆。
“嗵嗵嗵——”1.7mm口径的车载机枪发出了巨大的射击声,是“大毒蛇”。我猛地探出头来,肯的那里,子弹在地上炸起了巨大的泥水喷泉,肯的身影在里面狼狈的翻滚着。
“Fack——!”我持枪瞄准,几乎没有间隔,就扣响了扳机,三四十米的距离,那个*纵机枪的家伙一个后仰,躺在了后座上。
旁边的士兵举枪向我射击,我不顾身边的路堤被打得土块四飞,依旧射击着,又打翻了另一个射手,“大毒蛇”暂时停止了射击。
肯趁这机会,几个翻滚,躲到了一处凹陷处,避开了敌人的火力直射。
我的身子一震,一颗子弹击中了我的背包,巨大的动能把我扽翻,勒得我胸口一阵发闷。我趁势向后翻去,敌强我弱,先避一避。
“嗵嗵嗵——”大口径机枪又开始了喷射,子弹打在路堤上,炸出一个个脸盆大的缺口,要是打在我的身上,再好的拼图专家也拼不出完整的我了。
向另一侧弯腰跑去,面对绝对的武力,我只能迂回作战,步兵是脆弱的,但也是坚韧的。
那辆车追着我,子弹像长了眼睛似的追逐着我的脚步,我的屁股甚至都能感觉到1.7mm口径子弹的热度了,死亡的恐惧激发了我的体能,我拼命地跑过一条沟渠,前面就是那个“礼物”了。
“千万不要炸——千万不要炸——”我从那个土堆旁跑了过去,这个时候如果它炸了,我会死不瞑目的。记得肯说过,这个定时器会拖延十几秒的,足够我跑到安全地带了。
蜂鸟碾过地上的尸体,颠簸着追了上来,后面是蜂拥而至的士兵。射出的子弹就像是被捅了马蜂窝的蜂群一样,追着我一阵狂叮。前面就是一道很深的沟壕,再给我三秒钟我就能跳进去。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身后传来的一声“嘭——泼刷刷——”的声音,虽然在密集的枪声中显得非常微小,但我的耳朵还是捕捉到了那个声音,是“大汉堡”要爆了。
最后一跃,我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为什么这个炸弹会这么快就起爆?不是会延时的么?身子在空中,我的脑子里转了几个圈,疑惑和恐惧都交织在一起。眼前沟渠里的泥水在眼前越来越近,在我刚挨到水面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轰——”的巨响。
我的命拴在那个定时器上,而它只值5美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