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事,天刚朦朦亮,我们就陆续起床了。雨下了一夜,直到早上也没有减弱的意思,一副要补足前两天没有下雨的亏欠势头。
怀着满腹心事,我催促着大家出发了,离我们的阻击阵地还有100多公里,争取中午以前赶到,我要送那些女皇卫队士兵一个礼物。
我开着车子,艾瑞蜷缩在副驾驶座上,后座的肯和布利汉德睡得像死猪一样,他们昨天晚上值得夜班,一上车就睡着了。雨水泼洒在车顶,眼前的道路泥泞不堪,视野被阻断的只有几十米远,三辆车子蹒跚地前行着,绕开一个个大坑和沟堑,喘着粗气,冒着白烟,发出嘶吼声,向着我们的目的地前进。
我看着前面的轻型卡车,上面挤满了或蹲或坐的民兵,随着颠簸的车厢晃动,来回摇摆着身体。密集的雨点打在他们的身上,简陋的雨衣或者防水服很快就被淋湿了,但是他们都像坚硬而沉默的石像,没有一个动摇或者抱怨的,都把自己的武器紧紧抱在怀里,用身体遮挡住雨水。
猛的一个趔趄,卡车陷到了一个泥坑里,它加大了油门,后轮掀起了一片泥水浆汤,但是轮胎只是徒劳的在水坑里打转,车子丝毫不见动弹。
“下车!推车!”前面卡车上的队长下来了,在雨水里向车厢上大叫道,简单的几个字,民兵们纷纷跳下了车子,散开到车箱四周。
“中尉。”我摇下车窗,喊着那个精壮的士兵。
“长官!”他跑过来,敬了一个礼,“车子陷住了,我们要推车。”
“让士兵们退到道路两旁,吩咐司机准备加力,我把它顶出去。”我挂上了一档,这台蜂鸟拥有4.0L的排气量,00多马力的功率,更重要的是有着00多牛的扭矩,一般的起步我都直接用二档或者三档,一档的大扭矩足以应付所有的恶劣路况。
“谢谢长官!”又是一个敬礼,那个中尉踩着泥水,跑向卡车。
昨天的路上,我一直在前面领路,那个卡车陷车以后,都是用人推出来,所以好多人的武器装备上都是泥水,他们晚上擦拭了半夜,今天,不能让他们再推车了。
轻抬离合,车子一顿,向前慢慢驶去,前面的巨大保险杠轻轻抵上了卡车后杠。“滴滴——”我按了两下喇叭,前面的中尉给司机下达了加油的命令。
卡车咆哮起来,后轮疯狂转动起来,大股的泥浆被甩到我们的车子上,风挡玻璃模糊成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了。我也加油,车子的扭矩随着转速的提升开始发力,四轮驱动的好处就是即使有某个轮胎打滑,其他的轮胎也能紧紧把住路面。
发动机的力量爆发出来,随着八缸发动机的轰鸣,感觉到车子一轻,向前蠕动了,在蜂鸟巨大的动力面前,轻型卡车那两吨多重的车体被顶出了泥坑,脱离了困境。
“轰——”卡车轰了一下油门,仿佛在为脱困而欢呼,周围的民兵都发出欢呼声,纷纷跑上去,开始蹬车,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淋在雨里,一个个兴高采烈。
只是不用推车,就高兴成这样,我看着这些可爱的士兵们,觉得他们才是阿诺卡未来的希望。至于我,只是解放道路上的一辆汽车,能让他们快速而安全的到达目标,最终,我还是会离开这里的,毕竟,我的家在地球的另一面。
“噗通——”我过于注意前面的卡车,没有注意看路,蜂鸟的前轮猛的掉到一个泥坑里,又随着车速冲上路面,剧烈的颠簸惊醒了后面的人。
“有敌人——?”肯睁开了眼睛,抓住了枪。
“不是,我想提醒你,我们的阵地到了。”我敷衍着他们,眼睛看着前面的隘口,转过了这里,就是我们的伏击阵地了。
这里的地形十分险恶,几道山梁从北面延展过来,使得这里的道路随着山势七扭八拐,又因为充沛的山洪冲刷,形成了大大小小的壕沟,路面只剩下很窄的一幅,其余的地方都是密林或者沟渠,无法行车。
“该死的雨,什么时候能停一阵子。”荷马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愤愤的骂了一句,手里的工兵铲已经被粘腻的黄泥完全糊住,无法使出全力。
我站在一处高地,从上到下俯瞰整个战场。透过雨雾,东方的远处,地势平坦的平原地带,道路蜿蜒着延伸到这里,这就是女皇卫队的必经之路,而我们正在施工的地方,就是我设下的第一道防线。
“肯——洛基——,道路两侧向后延伸50米再增加一颗反步兵地雷。”我在通信频道里呼叫他们两个。他们各自领着一队人在埋设自制的反步兵地雷,那是我们临时赶制的。每块足有1公斤的TNT炸药,外面裹上了厚厚的外壳,把所有能搜集到的铁钉、螺丝、钢珠、碎铁屑——都混杂在一起,每个炸弹上还裹有5公升的汽油,中间再穿上起爆雷管。这个叫什么?“超级无敌巨无霸大汉堡”是荷马起的名字。如果它能顺利爆炸,那么这个隘口就会成为死亡之地,所有涉足这里的敌人,都会知道什么叫做火与血的地狱。
起爆装置是矿工们所熟悉的一种简单定时器,旋钮式设计,里面装有两节电池,只要旋钮走到尽头,就会发出微弱的电流,足够引爆电雷管,就会“嘭——”,简单而有效,不是么。
肯和洛基都是非常善于利用地形的,如果不是知道这里埋设着两枚恐怖的“汉堡炸弹”,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他们的伪装做的很出色。
“记住,战斗开始后,一定要抵抗一阵子再撤退,给敌人以攻击奏效的错觉,我要他们撒着欢来追我们。”我对大家说。
肯和洛基每人身上一个起爆装置,最后撤离时才会安装定时,因为那个定时器只有短短的三分钟。
安排好了一切,我们退回到密林的深处,三辆车子都停在那里。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艾瑞从电台那里抬起头来,“好消息是雷达显示雨云在消退,天很快就会放晴。坏消息是从坎贝尔镇出发的战斗小组目前还没有联系上。”
“米格瑞他们呢?”我用一条毛巾擦着脸,问艾瑞。
“他们倒是抵达了贝利姆镇的外围,正在监视镇子里的敌军。”艾瑞又递过来一条毛巾,比我的干净多了。
我明白镇子里的敌人人数众多,又占据着有利地形,米格瑞他们不能进攻,只能等敌人出发后,从后面袭扰,才有可能击破敌人的阵型,直至击溃敌军。
雨终于停了,淅淅沥沥的雨点滑落了最后一缕尾音,就像拉开了幕布,天空上的太阳跳了出来,让人一下就暖和了起来。
很快,地面的积水被热辣的阳光晒得蒸腾起来,一股一股的蒸汽从腿部蔓延到整个身体,抓一把空气,湿漉漉、黏糊糊,水分太充足了,这个湿度,已经影响到了视野,远处的道路已经看得不十分真切了。
我们都埋伏在道路两侧的密林中,每个人都做了相应的伪装。敌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我现在最焦心的就是坎贝尔的那一队民兵,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艾瑞从车子那里跑了过来,穿过雨后静寂的树林,来到我这里。“敌人已经出发,车队驶出了贝利姆,米格瑞他们已经尾随跟上,估计一个小时后抵达这里。”
感谢雨及时的停了,否则敌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发,但是不好的消息是中路部队还没有联系上,看来我们要单独面对敌人了。
“要不要我再联系——”我猛地把艾瑞按倒,示意她不要做声,因为我看到正北方向的树枝在晃动,有人来了。
“唧唧——”我用暗语通知其他的人,不要轻举妄动,不知道来人是敌是友,先观望一下再说。
“嘎嘎——”肯他们回话了,他们也发现了情况。
从北方来的,最大的可能就是坎贝尔镇的精锐民兵,但是时间不对,他们不会来的这么早,而且一点隐蔽都不做,直接从树林中穿出来,应该不是他们。
“比利,慢一点,我累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这是一个只听声音就能激发男人本性的女人。
“妈妈,就快到了,穿过树林,就是公路了。”随着粗哑的嗓音,树丛一分,走出来一个巨人。
我认识,他太醒目了,Billy比利,仙蒂俱乐部的保镖。不用说,刚才那个女人肯定是Layla拉亚拉,仙蒂俱乐部的老板娘。克森博格倒台后,米格瑞发布了通告,关闭了所有的风月场所,整顿风化,他们都失业了。
仿佛是为了验证我的猜测,陆续有人走出了树林,足足有七八个,领头的就是比利,还有他的兄弟Spike斯派克,勇猛俱乐部的保镖,当然还有弗兰克,那个娘娘腔的负责人,还有几个姑娘,都是仙蒂俱乐部的当家花旦。
“听我的没错,穿过这片树林,就能到达公路了,看,已经看到公路了。”弗兰克浑身泥水,原来的高贵儒雅的形象完全没有了,正在用袖子擦拭脸上的水渍。
“弗兰克,我还是有些担心,过去克森博格在的时候,戴蒂娜对我们还算友好,现在我们最大的依仗没有了,她会接纳我们么?”拉亚拉有些担心的问,即使是一身的泥水,也遮挡不住她的万种风情。
“看在我们为她挣了那么多钱的份上,她应该不会那样对我们的。”弗兰克的语气明显没有那么肯定了,神色里闪过一丝悲伤,在我看来,就像一条被主人遗弃的流浪狗。
“姑娘们,加把劲,上到公路上就能返回蜜度纳皇宫了!”拉亚拉回身对着几个姑娘说。
“为什么非要走这里,还说是最安全、最近的路,看我的手——”一个姑娘娇嗔着说,伸出手让弗兰克看。
“好了,现在不是撒娇的时候,现在遍地都是叛军,难道你们想让他们抓住么?过去我们对他们可不算友好。”弗兰克恶狠狠地说。
“妈妈,有车来了。”比利踮起了脚,向东方眺望。
“是女皇卫队的车,哈哈,我们得救了,快快,到公路上去!”弗兰克催促着他们,飞快地向公路跑去。
我们没有惊动他们,我们的目标是女皇卫队,看着他们越跑越远,迎着远处驶来的车队,挥舞着手里的纱巾,好像看到了救世主。
“扬——?”艾瑞用眼睛询问我。
“跟上去,我怕他们已经发现我们了,故意这么做的。”我拉着艾瑞,一起跟在后面,沿着茂密的树丛,向东边追了过去。
他们跑的很快,在离这里将近一公里的地方迎上了车队。我和艾瑞躲在路旁的树林中,暗中观察他们。
一共有五六辆卡车,都行驶的非常缓慢,上面肯定拉满了贵重的珍宝和文物。其余的士兵们都分开列队,跟着汽车慢慢的走着。领头的卡车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在他们面前站住了。
一个瘦高个的军官跳了出来,狭小的三角眼里带着*邪的光芒,脸上浮现出一个虚伪的笑容,摘下自己的白手套,他迎了上去。
我在瞄准镜里专注地看着他们,显然拉亚拉在和那个军官交涉,那个军官肯定认识她,还绅士的捻起她的手,行了一个贵族的吻手礼。后面的弗兰克他们都露出了轻松地表情,比利和斯派克都收起了枪,姑娘们也兴奋地叽叽喳喳在说什么。
“不对啊,情况有些不对。”我看着瞄准镜,自言自语道,感觉越来越不对。
“为什么?”艾瑞很奇怪,不知道我在怀疑什么。
那个军官做出了邀请的姿势,拉亚拉他们向车子走去,一切都好像顺理成章,但是不对劲在哪里呢?
当两个巨人走到车厢后面准备上车时,身后的两个士兵突然用枪托砸中了他们的后脑,那是人体最薄弱的地方之一,两个巨人不发一声,软软的倒了下去。
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未完待续)